第118章 官渡序幕

第118章 官渡序幕

當覆着薄繭的大掌借着矮桌與袍裾的遮掩,鬼鬼祟祟地摸上那光滑細膩的小腿,充滿狎昵意味地輕輕摩挲時,正全神貫注地與郭嘉探讨戰略部署的燕清反射性地顫了一顫。

自從與呂布有了肌膚之親後,對方在這方面的自制力便直線下降,不分場合動手動腳已是家常便飯,還時不時自行物色一些新鮮場所,再纏着燕清配合他幹那不可告人的快活事兒。

一開始對他的突然襲擊還很不自在的燕清,也被迫漸漸習慣了他的不安分。

幸好郭嘉未能留意到他片刻的僵硬,他又很快恢複了正常,将心神全數放回要務之上,不被呂布那得寸進尺的騷擾所擾亂——後者也很少狡猾,始終維持把度在一個暫可容忍的範疇之內,占盡便宜。

就是到了夜晚,舒舒服服洗完澡的燕清,給心猿意馬地上來摟他的呂布來了個清算舊賬:笑眯眯地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就不便與呂布同榻共寝了。

在孤枕難眠的主帥滿懷的怨念當中,大軍依舊順順利利地于巳時開拔了。

将這些個文人謀士的身體,看得跟自己眼珠子一樣重的燕清始終認定,郭嘉體質偏于羸弱,不宜騎馬,自然還是乘輿為妙。

連接城縣的一些個主要幹道,是早在堅信‘想要富先修路’的燕清主張下就修得很是平整了,他之前還騰出半日時間,給這些寶貝謀臣設計了外形好看,減震防撞功能絕佳的車駕,務必叫他們少受颠簸,坐得舒心。

這會兒就派上了極大的用場——能讓實在厭惡在旅途裏颠得辛苦的賈诩同意去長安出差,這些車駕無疑功不可沒。

郭嘉對此毫無意義,因他注定落在後頭,燕清索性跟設計出霹靂車、內政方面也極有建樹的從事劉晔做個伴,幫忙看顧負責運送那些個笨重的攻城器械組裝部件的隊列,自個兒才安下心來,跟呂布行在前頭了。

對史上那場著名的官渡之戰,叫燕清印象最深刻的,無疑是火燒烏巢這個致袁軍斷糧的逆轉關鍵。

這就牽扯到袁紹帳下那位身為曹操故友的謀士,許攸了。起初是許攸的人逮着了曹操派去許昌催糧的使者,得知曹營缺糧一時,喜得立即告知袁紹此事,催促其趁虛急攻。結果袁紹心急攻曹不願聽勸迂回在前,又有他家人在這節骨眼上因貪污被審配收押在後,許攸一氣之下,幹脆叛袁投曹,将烏巢是袁紹大軍糧草所在的機要消息透露給了曹操。

有話道計毒莫過于絕糧,沒飯可吃時,兵數越浩大,就越成了催命符,烏巢一丢,軍心渙散,再有劫營補刀,可不就叫袁紹一潰千裏?

燕清自然不可能不從前人那血的教訓裏收取經驗,既知糧草如此重要,就要事先加強防範。

首先不将雞蛋全裝在一個籃子裏,寧可麻煩一些,把糧倉分為四五處,哪怕一兩路不幸有失,也不影響大局;糧倉皆有高順所薦之忠誠可靠,不喜飲酒的武将把守,沿途設備有信鴿的崗哨;分出幾列輕騎主動出擊,滋擾袁軍糧草運輸線;軍營看守嚴密,無信不得随意外出,降低洩密可能……

至于許攸的話,有他那些個很不安分,四處惹是生非,随時要東窗事發的家人在,無疑可以設法利用一番;還有那個喜好推卸責任,坑自己隊友的一把好手,史上将張郃誣陷到怒而投降曹操境地的郭圖,也是只要運作得當,不怕派不上大用。

如此看來,跟遭了兖州大變,餘部團結一心,如同鐵板一塊的曹軍相比,袁紹軍中當真是“人才”濟濟啊。

燕清倒是未曾指望過,許攸在遇到同樣的窘境時,就會願意來投呂布了:史上毫不猶豫轉投曹操,有很大原因是他們曾為舊友,對其秉性頗為了解,知他定不願錯失大好戰機,會重視他的意見,才安心這麽做的。

要是換做不知根底,又素有兇名的呂布,許攸恐怕就沒這麽大膽了。

除非将他逼上不得不走的地步……

具體要如何操作,燕清暫還沒有頭緒,想了一會兒未果,直接就放棄了糾結此事,預備留待郭嘉、陳宮與賈诩等人到後再做想。

是的,燕清這回終于能心滿意足地帶上陳宮了。

他很自然地擡眼看向呂布,不料就被小吓了一跳:行在最前的呂布不知何時故意落後了幾個馬身,幾乎跟他并肩而行,這會兒眼睛還默不吭聲地盯着他,目光似鷹隼般銳利,顯然在打什麽主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那皮毛油光水滑的坐騎赤兔仿佛也被傳染了主人不安分的毛病,緊挨着雪玉骢快步踱着時,火紅色的大腦袋也不肯閑着。

每隔三不五時,有意無意地湊過來,非要碰一下行走端正,身姿筆直的白馬,叫它歪上一歪,對這戲弄之舉很是樂而不疲。

雪玉骢一副高傲冷清的模樣,多數情況下是懶得理會它的,只次數太多時,才忍無可忍地狠狠撞回去。

燕清安撫地拍了拍被惹得快狂躁起來的雪玉骢的頸項,明智地不問呂布一個勁兒地看他作甚,省得反給了對方調戲自己的理由,只若無其事地輕咳一聲,輕輕一夾馬腹,叫雪玉骢加快往前的腳步。

呂布所領的是為中軍,等他們抵達官渡,已是十日之後。

而此時此刻,袁曹聯軍的先頭部隊,也已跟行在前頭的張遼與甘寧二軍交上手了。

袁紹的套路跟史上的大體沒什麽區別,都是追求先發制人,大軍駐于黎陽港,先鋒顏良文醜則奉命渡河而去,一擊白馬,一克延津。

曹操則派出曹仁,史渙,于禁,各率兩千人馬,佐其攻勢。

呂布勢雖早對袁紹勢南下進犯有所防備,可要派重兵守住所有渡河港口,那就不是一般的不現實了,只在尤其重要的幾處河港屯兵較多,每地也不可能超過三千之數。

這會兒無論是戰機還是人數優勢,此時都被捏在發起進攻,且已渡過黃河的袁曹手中。

匆匆馳援而來的張遼與甘寧則皆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骁勇善戰,武力超群,對上那倍受袁紹青眼、身經百戰,屢立戰功的顏良文醜二位上将,也能在十數回後占到上風,叫他們難以招架。

只可惜這非是開戰前那叫陣中的鬥将,而是貨真價實的短兵相接,饒是顏良文醜分別遭遇張遼甘寧,與其大戰十數回合後,震驚于自己不敵這倆乳臭未幹的小子,也能在大軍接應下從容而退,避其鋒芒。

張遼心恨自己實力不濟,哪怕他豁出去受上幾下重創,也不可能與潮水般洶湧沖來的敵軍之中斬殺大帥,只得作罷,也被壓制得死死的,唯有節節敗退,只奮力拖延時間,不叫他們拿下兩地。

等呂布趕到,整個陷入被動應戰的局勢就被扭轉過來了。

可惜不等他開啓狂暴模式,氣勢如虹地殺入戰陣,對方見敵軍所率的中軍已至,士氣此消彼長,竟是毫不戀戰,立即撤回黃河天線那頭的大營。

萬分擔心雙目赤紅的呂布會不管不顧地追擊過河而去,燕清趕緊勸住他:“主公切莫急于一時,貿然去追!”

別說這麽整齊有序的撤退是否曹操刻意設下的誘敵深入之計,就說他們自己,在根本不知道大營之中有多少人馬的情況下,也絕不是個出戰的好時機。

呂布軍一路奔襲而來,兵馬勞頓,急需紮營休整;張遼與甘寧二軍的就更不消說了,幾乎個個挂彩,只憑一口氣撐着,也掩飾不了是強弩之末的事實。

呂布雖仍微眯着眼打量着滾滾河水,手中緊持寒光閃閃的方天畫戟,鼓鼓紮紮、蘊着可怖力量的腱子肉緊繃,身軀微微前傾,殺氣隐約可現。

他一副蓄勢待發、風雨欲來的求戰架勢,與主人心有靈犀的赤兔卻始終一動不動。

“重光安心。”須臾,呂布撤回投向河那頭的視線,以平和異常的語氣道:“布豈會憑一時沖動,犯此愚昧之舉?”

燕清接觸到他自信而不傲慢的目光時,心裏恍然,忍不住怔了一怔。

我行我素,固執己見,剛愎自用,反複無常,輕狡多疑,唯利是圖,用人唯親,苛待下屬,重勇輕才,陰晴不定,貪戀美色……呂布身上那一大堆被人诟病的臭毛病,已于不知不覺間消失殆盡了。

只是這點滴積少成多,是潛移默化,對跟他朝夕相處的燕清而言,并不甚明顯:尤其在議政時,呂布仍然以緘默偏多。

以至于燕清雖偶為呂布在馭下手段上的高明驚嘆,和偶爾提出的意見所展示的才識歡喜,也很少像現在這般,深刻入骨地感受到這翻天覆地的不同。

曾經的猛虎颠沛流離,倚功自傲,仗着武力高強,觀勢覺勝券在握,莽莽撞撞地追那窮寇,緊接着就得為與機會擦肩而過感到追悔莫及。

不難想的是,這樣的錯誤,放在如今的呂布上,怕是不可能犯下了。

“全軍回撤,就地紮營,不得追擊半步!”

呂布不知燕清心中萬千感嘆,昂首收腹,威風凜凜地爆喝一聲,就成功讓殺紅眼的張遼等人驚醒過來,毫不遲疑地剎住了腳步。

等正式紮營,兩軍隔天險對壘,燕清不着急去聽張遼甘寧向呂布在主帳中的彙報,而是先往傷兵所在的營帳去了一趟,見新組建的‘扶傷營’運作良好,讓受傷兵将都得到有效救治,才安下心來,去尋呂布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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