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晴

外面的風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山洞的入口處不斷有風灌進來。山洞裏漆黑一片,只有一輕一重兩個呼吸聲,此起彼伏。

雲夢初癱坐在地上,受傷的小腿不斷襲來痛意,他伸手摸了一把,滿手黏糊糊的,想來是方才又将傷口撕裂了。他只得又從身上扯了一塊布裹在自己受傷的小腿上,希望能止住血。

風暴襲來的時候,他被風卷起的樹枝刺傷了小腿。他慌亂之下,也顧不腿傷,找了一條路便開始狂奔,沒想到跑錯了方向,好在最後找到了這處山洞躲藏。

方才正在山洞裏昏昏欲睡,突然聽到鐘墨喊自己的名字,跑出去看了看發覺對方已經昏迷了,于是便将對方拖回了山洞。好在鐘墨跌落的地方距山洞不遠,不然的話他的身上少不得又要添幾處新傷。

原本體內就有寒氣,如今又淋了雨,雲夢初整個身體都涼透了。沒想到此時天降鐘墨,雲夢初除了湊上去抱着這個大號火爐實在是無以為報。

“鐘公子……”雲夢初趴在對方胸口聽了聽,對方的心跳規律而有力。

“公子……”雲夢初又摸了摸對方的臉,似乎也沒受傷。

他伸手從對方的脖頸一路向下,經過對方的胸口一直摸到腿也沒發現什麽傷口。然後他将對方翻了個身,在對方的後背上一摸,便摸到了黏糊糊的血。

傷在背上,這個就難辦了。

可是,也不能就這麽放着不管吧。

雲夢初無奈只得摸黑将對方的上衣扒開,露出後背,然後摸索到傷口的位置,扯了自己的衣服為對方草草的包紮了一番。

這麽一來,待他将對方的傷口包紮完,自己身上的衣服便也被扯的差不多了。于是,半/裸的雲夢初只能抱着半/裸的鐘墨,在漆黑一片的山洞裏等着風平浪靜。

“雲夢初……”鐘墨突然驚醒,大叫了一聲。

倚在他身邊的雲夢初突然坐起來,然後呼出一口氣道:“吓了我一跳。”

鐘墨聽到他的聲音,伸手一摸,摸到對方的身體後,雙手略有些顫抖。雲夢初截住對方摸來摸去的手,滿帶倦意的道:“總算是醒過來了,我還真怕你這麽一摔又被我那麽沒輕沒重的一拖,給弄出個好歹來。”

“你怎麽沒穿衣服?”鐘墨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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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都包傷口了。”雲夢初打着哈欠道。

鐘墨聞言又開始在對方身上亂摸道:“你受傷了?”

雲夢初伸手拍了拍對方的後背,道:“受傷的是你。”

“嘶……”鐘墨此時才感覺到後背傳來的痛意,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雲夢初見狀只得收回手,頗為內疚的道:“這麽大的風,沒想到你會出來找我。”

鐘墨聞言心中一熱,好不容易抑制住想抱抱對方的沖動,道:“你是想說謝謝?”

雲夢初吸了口氣,道:“這一路上,恐怕我要對你說謝的地方都數不清楚了。我與你非親非故,我知道你是念着二叔的情面才會這般待我,只盼什麽時候你也遇到個危急關頭,讓我舍命救你一回,這樣就算是還了你的人情了。”省得這筆賬你算到二叔的頭上。

鐘墨聞言不由有些好笑,可心裏卻又有些不痛快。

“此生只怕這個人情你是還不上了。”鐘墨道。

“還不上也不賴我,又不是我逼你的。”雲夢初說罷又傾身抱住對方的腰,整個人貼在對方身上,不過這回卻小心的避開了對方背上的傷。

明知道對方不過是為了驅散寒氣,鐘墨依然忍不住心中為之一蕩。雲夢初赤/裸的身體毫無阻隔的貼在對方身上,讓對方不由有些血氣上湧。

“你沒事吧?”雲夢初感覺到對方身體突然的僵硬,以為是自己碰到了對方背上的傷口,遂松開了手臂。沒想到鐘墨主動伸手抱住了他,然後側身躺下,與他相對而卧。

黑暗中,兩個人肌膚相貼,呼吸交錯。

雲夢初赤/裸的背,光滑而緊致,透着一絲不太明顯的涼意,鐘墨手臂摟上去的時候不由有些心猿意馬。

“你……身上好熱。”雲夢初道。

“熱不熱的對你來說也沒多大用處了。”鐘墨道:“沈先生若是答應幫你取出千寒蠱,我的血與你而言便再也沒有特殊之處了。”

雲夢初聞言沒有做聲,不知道在想什麽。

“取出千寒蠱之後,你願意待在詭澤島麽?”鐘墨問道。

“我願不願意重要麽?”雲夢初道:“二叔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我連問都沒處問,只能乖乖聽話。”

鐘墨聞言不由眉頭微皺,一只手不自覺的撫上對方的腦袋,道:“你若說不願意,便無需待在這裏。”

雲夢初勉強笑了笑,道:“沒什麽不願意的,左右也回不去淩天宮,在哪裏還不都是一樣。”

鐘墨聞言不由有些失落,可偏偏口中又不願說出自己的心意。

一路走來,雲夢初待他并無特殊,想來對方不過是把自己當成偶然結識的普通人而已。若不是因着自己的血,恐怕對方連話也不會與自己多說一句。

縱然自己不再介意這個麻煩,可麻煩卻壓根沒留意過他。

“公子……”雲夢初小聲道。

“怎麽了?”鐘墨道。

“你……那裏……頂着我了。”雲夢初道。

兩人貼的太近,鐘墨那處已經有了反應,聞言後不由面上一紅,悶聲道:“我也沒辦法,你想怎麽樣?要轉過來麽?”

“算了,轉過來不是更奇怪麽?”雲夢初道:“就這樣吧。”

鐘墨:“……”

外面的風聲漸小,但是雨勢絲毫沒有減弱。

兩人一時之間也離不開此處,只得在此等着天亮。

“雲夢初。”鐘墨道:“你睡着了麽?”

“沒有。”雲夢初道。

“沒事。”

“……”

鐘墨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說,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雲夢初似乎感受到了對方的焦慮,開口道:“你馬上就可以回家了吧?”鐘墨聞言嗯了一聲。

“真羨慕你。”雲夢初由衷的道:“我如今連個家都沒有了。原本淩天宮還有二叔,如今二叔也要成家了,我再回去好像就有些多餘了。”

鐘墨聞言心中一黯,欲言又止。

雲夢初打了個哈欠,不由自主的往對方懷裏蹭了蹭,然後慢慢睡着了。

次日天未亮之際,風雨便停了。

“我走不了了,我們等在這裏,會有人來找我們吧?”雲夢初道。

“你為什麽走不了了?”鐘墨問道。

雲夢初站起身試了試,腿上的傷口驟然吃力,疼的他“嘶”的一聲。鐘墨見狀,拉着對方又躺下,道:“等天徹底亮了再說吧,青淵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雲夢初聞言覺得似乎有道理,便靠着對方又睡了個回籠覺。

一夜風雨,整個詭澤島都變了樣子。

不過沈寂溪顯然對此習以為常了,并沒有太過驚訝。

“青淵,人找到了麽?”沈寂溪問道。

小藥童聞言有些面紅耳赤道:“找到了,在山洞裏。”

“怎麽沒回來?”沈寂溪問道。

“他們……他們沒穿衣服,抱在一塊,我不便打擾就回來了。”青淵道。

沈寂溪:“……”

因着青淵的誤解,兩人一直在山洞等到快晌午,才等來人。

沈寂溪進到山洞裏便知道青淵确實沒有撒謊,但是他知道雲夢初體內的寒氣需要與對方時時靠在一塊,是以并沒有覺得太過訝異。

“還以為這次天公作美,不用再費心治你了。”沈寂溪查看着雲夢初的傷口道。

鐘墨聞言面帶不悅的看着沈寂溪,頗為對方的刻薄感到有些不滿。

雲夢初卻不以為意,道:“天公向來不作美,先生難道沒聽說過麽?”

沈寂溪在他的傷口上重重的按了一下。

“啊……”雲夢初痛呼一聲,下意識的去抓鐘墨,對方伸出胳膊半攬着他的肩膀,對沈寂溪道:“先生,他不過是個孩子。”

沈寂溪聞言白了他一眼,道:“沒傷到骨頭,自己能走。”說罷又查看了一下鐘墨的傷勢,亦無大礙。

雲夢初一瘸一拐的出了山洞,鐘墨跟在後頭實在是看不過眼,索性将對方提起來扛到了肩上。

青淵遠遠的看到兩人這一幕,頓時有些沒眼看,趕忙紅着一張臉去幫兩人拿了幹淨的衣服。

“後頭有藥泉,讓青淵帶你們過去泡一泡。洗幹淨了之後,讓青淵幫你們包紮一下就可以了,都是皮外傷,要不了命。”沈寂溪沒好氣的道。

“多謝先生。”鐘墨面無表情的道。

鐘墨扛着雲夢初一路朝着藥泉走,雲夢初嘀咕道:“你幹嘛對他這麽客氣?自打咱們來了,他就沒給過我們好臉色。”

鐘墨聞言沒有做聲,心道:你這體內的千寒蠱還要靠着別人幫忙取出來,總不能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對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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