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止饞司康

餓瘾上頭時,仿佛全身的血管都張開了, 通透而安靜, 靜得能聽見血液流淌的汩汩聲, 人卻仿佛不受控制地遲鈍, 像從前淩晨酗酒後終于要睡去前夕的感覺。

千梧張大的嘴停在江沉頸後幾毫米,就那麽靜止了數秒。

江沉保持着姿勢不動,回頭笑着說,“你可以多想一會,不強買強賣。”

“……”

千梧努力掙紮出一分清醒, 向後退了些許, 低聲道:“套路。”

“是在套路, 而且趁人之危,不太君子。”指揮官先生很耿直地承認, 轉而又說, “但我們之間你虧我欠早算不清了, 約束品德純屬多餘, 這叫什麽?”

“破罐破摔。”千梧答。

江沉點頭, “對,就是這個意思。想想,好好想想。”

周遭靜谧如許, 千梧睜大的黑眸中心仿佛聚着一點高光,他直勾勾地盯着江沉修長的頸,順着那條緊實的輪廓線一直看到肩膀,瞳心的高光愈發明亮。

明亮而貪戀, 像在看一副惹人喜愛到癫狂的世界名畫。

許久,他閉上眼,喉結劇烈地一動。

咕咚一聲,在靜谧的房間裏被無限放大。

江沉在前面幽幽道:“聽到這聲我不得不承認有點害怕了,交個心而已,你不會想把我吸幹吧。”

身後的人沒有回答。

不知僵持了多久,江沉忽然無聲地嘆一口氣,說道:“算了,直接吃吧。是我逾界了,你如果實在不想說——”

“我不太開心。”千梧閉着眼睛忽然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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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沉一怔,身體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似是想轉回身,但又立即忍住了。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的。”千梧語氣平靜,“畫不出來,睡不着覺,越來越焦慮,醫生說是中度抑郁。”

江沉的語氣很沉着,“為什麽不開心?”

千梧無聲地挑了下唇角,“人不開心,一定需要一個理由嗎。”

他睜開眼,但眼眸卻望向地面,低聲道:“如果知道原因,或許我就會好了。”

江沉問,“用藥了嗎?”

“用了。托人請了最好的醫生,花了很多錢。抑郁症是一種生理病,調理快一年,醫生早就說我病好了,但我知道我沒有。”千梧聲音更低下去,帶着些許失落,“我仍然畫不出,也睡不着。”

他在聖特裏康的房子裏偷偷留着一件江沉上學時的圍巾。那是他們争吵分手後,江沉收拾東西忘在衣櫥裏的。千梧常常要在午夜裹上那條寬大的毛絨絨的圍巾,喝一整瓶烈酒,然後躺在沙發裏勉強睡去。

他不認為自己是舊情複燃,他只是需要一點熟悉的東西,在午夜尋找一點兒安心。

江沉之于他,除了愛情,還象征着很多別的東西。那些東西,或許比愛情更加重要。

“其實,我畫不出來這件事,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千梧忽然又輕笑了一聲。

江沉無聲點頭,“嗯。”

《諸神黃昏》一畫的風聲放出來,藝術界集體瘋狂。這位“上帝的眼淚”向來只使用自己捏造的意象,從不觸碰神明與宗教。那些追捧者期待得紅了眼,在畫揭紗前就宣稱——千梧之後,其他畫家必不敢再碰北歐諸神。

酒會上畫作面世,那些見慣神級藝術的富豪君商也趨之若鹜,舉價時癫狂的神态不亞于貪戀最頂級的軍火或稀土。

但唯獨江沉,在聽到諸神黃昏這個名字時,心被狠狠紮了一下,就像沒來由地接到噩耗。

只有他明白,千梧碰了向來不屑碰的東西,即便再受尊崇,都是對于一個畫家的災難。

“人是會莫名其妙忽然走入難境的,恢複也需要時間,世事總是如此。尤其藝術家的靈魂本就更纖細脆弱,這是禮物也是難處。”江沉的聲音嚴肅而柔和,“不過我相信早晚會好起來,等你好了,或許會比從前更明朗,生命如此。”

千梧沒吭聲,他撐着清醒說完那幾句話後又開始上頭了,強行忍着餓意讓他太陽穴砰砰砰地跳,心髒也快要從胸腔裏蹦出來了。

江沉聲音更加低沉,“你看,當年我家忽然出事,爸媽一場意外就走了。江家眼看着要翻船,爸爸的軍隊充滿反骨,我不也得放棄原本好端端的人生走上最艱難的一條路嗎?”

身後依舊沉默。

江沉以為他情緒低落到了極點,于是又開着玩笑說,“你還記不記得大學時起每年軍部年宴都來找我說話的那個中年女議員?前年底為了把最後一支編外的江家軍收回來,我還跟她吃了頓晚飯。她都能做我媽了……我也算為江家的家業嘔心瀝血,誰能一生得意順遂呢。”

身後靜悄悄的,江沉等了許久沒等到半聲回應,心底的焦慮像是點着了一把無聲的火。

他有些後悔唐突問這個問題,惹得千梧情緒低落他卻沒本事開解,十足惡人。

“媽媽她——”千梧聲音含糊着,說到一半又臨時改口,“江夫人她——”

江沉忽然聽出他聲音有問題,心裏一毛,一下子回過頭,果然見千梧眼神不對。

并不像以為的那樣傷心脆弱,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後頸,眼神都直了。黑眸聚焦又失焦,像出了故障的相機。

“……”江沉臉上溫柔的表情逐漸出走。

“醒醒。”江沉說,“你剛問我媽怎麽了?把話說完。”

千梧猛地回過神來,使勁搖了搖頭。

“我說江夫人她——”他撐着清醒說到最後一個字,又開始放空。

江沉:“……”

千梧頭都要炸了,耳邊還殘留着江沉剛才提到往事的聲音,仿佛網速延遲。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江沉是撕開了自己的陳年傷口來安慰他,本想回以一句類似“江夫人她看到今天的你會很驕傲”之類的寬慰。

但他的理智顯然撐不起來說完這句話。

“媽媽她——”千梧失去控制地喃喃道:“最擔心我吃不飽飯了……”

江沉:“……”

“媽媽她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你會想吃我。”江沉繼續面無表情。

他話音剛落,千梧一下子就撲了上來,牙齒戳進江沉皮肉時還含糊囫囵地說了句,“謝謝。”

江沉後知後覺一琢磨,意識到這人可能沒聽清前半句,只聽見了“吃我”這兩個字。

身後鑽心過電似地痛,千梧一口咬得很用力,吮吸時會把那股疼痛放大。

但江沉卻忽然沒忍住笑了兩聲。

笑聲忽然頓住,但轉而他意識到身後的人并沒有關注自己是否被嘲笑的精力,于是又放心地繼續笑起來。

人畢竟不是惡魔,沒有吃人的天賦。他吮了幾口後用牙齒磨了磨皮肉,發現很難真正撕咬開,于是放棄,只能隔靴搔癢似地舔來舔去。

片刻後,江沉被他舔得頭皮發麻,低聲道:“差不多得了。”

再舔會出事,不是開玩笑的。

身後人沒吭聲,叼着他後頸不撒口,腦門搭上來,定定地杵在他身上,像是養精蓄銳。

過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久,千梧才撒了嘴。

“聊以止瘾。”他聲音恢複了清冷,很忘恩負義地說道:“難以止餓。”

他說着站起來,看了一眼江沉後頸延伸處的滲着血的深紅傷痕,喉結動了動,又說,“衣服穿好吧。”

“……”

江沉心情很複雜。

千梧揉着鼻梁,感受那種躁動的頭痛漸漸褪去,腦子恢複了清醒。

片刻後他若有所思嘀咕道:“被別西蔔咬之後的這反應,像瘾似的,發作起來不像話。”

指揮官先生冷着臉穿好衣服,“你自己知道不像話就好。”

千梧沒吭聲,他看着江沉系好最上面一顆扣子,捎帶手整理了一下皮帶,垂眸又輕輕舔了下嘴角。

吸前男友的血,聽起來是天大的災難。

但如果放棄良知,單純就體驗而言,還是很美味的。

“隔壁有動靜。”江沉忽然蹙眉,食指在唇邊輕輕比了一個噓的動作。

千梧扭過頭,看向那堵牆。

是小孩走路撞倒凳子的聲音,而後那個很輕的腳步聲到了門口,片刻後,隔壁的門被推開。

“他是不是出來吃飯了。”千梧皺眉,“又要吃人?”

江沉瞟他一眼,涼涼道:“可能剛才聽見你吃飯的動靜了吧,隔壁小孩都饞哭了。”

“……”

千梧問:“司康的材料在哪?”

“鐘離冶保管着,他猜到可能會被不懂事的小鬼提前吃掉了。”江沉說着頓了頓,“出去看看吧,別讓小鬼一個沒忍住把鐘離冶他們全吃了。”

兩人向門口走去,然而千梧手剛搭在門上,江沉忽然說道:“不對,小鬼好像沒去對面?”

院子中軸上有一條青石鋪的路,別西蔔平時走過上面會發出兩聲明顯更清脆的嗒嗒聲,但剛才沒有。

千梧手頓了頓,“先看看。”

他無聲地把門推開了一條縫,發現別西蔔确實沒有去對面。

月色下,小鬼站在主屋門口,死氣沉沉地站着。

那是女人的房間。

別西蔔杵在那,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許久後,他擡起手似乎要敲門,但手在空中又頓住,過一會後猶豫放下了。

江沉正要開口,身前的千梧忽然呼吸停滞。

“影子。”千梧嘶聲道,聲音裏壓抑着驚悚和興奮。

月亮下,小鬼身旁的地上緩緩出現了一個小孩的影子。

然而那影子抽搐着,片刻後又消失不見。

仿佛接觸不良的頻道信號一般,影子時有時無。每當影子出現時,別西蔔就會舉手想要拍門,可随即影子又消失,他又茫然地把手縮了回來。

千梧忽然低聲道:“是壯壯。

“壯壯回來了。”

在那本童年的故事書裏,別西蔔是代表暴食的惡魔。惡魔沒有思想,只有本能。它們不會無端地降臨人間,只會鑽怨魂的空子,搶走怨魂的屍體攀附其上,成為行走的妖怪。雖然屍體被惡魔侵占,但也同時給頑固不肯轉世的怨魂留下一絲可返魂的希望。

江沉沉吟片刻,“會不會,如果記憶回複,就能把壯壯召回這具屍體,與惡魔并存?”

“我覺得是。”千梧輕聲應着。

月光下影子忽閃忽現的大腦袋小鬼驚悚極了,不知掙紮了多久,那道影子再出現時,在地上輕輕佝偻起,像是在揉着眼睛無助地哭泣。

“他好悲傷。”千梧忽然低聲說。

江沉下意識問,“什麽?”

千梧無聲地把門縫關上,看着地面輕聲道:“他好悲傷,他至今都無法相信媽媽會吃掉他,還為了掩蓋罪行拉他的屍體去焚燒。”

江沉看着他,“你說的他,是壯壯?”

“嗯。”千梧低聲道:“我忽然明白了,別西蔔是別西蔔,壯壯是壯壯。別西蔔只是一個頭腦簡單的惡魔,栖附在死去的壯壯身上,所以我感受不到他很深的情緒,因為他沒有什麽情緒。”

“只有當觸犯到關于壯壯的記憶,壯壯有怨魂回位的跡象時,我才能感受到他心裏的悲傷。”

江沉沒吭聲,靜靜地觀察着千梧。

千梧在看破壯壯的秘密後,整個人的狀态仿佛瞬間沉了下去。他垂眸凝視着空中的一點,像在思考,又像單純地在發呆。

這樣的狀态似曾相識——上學時,每當千梧畫到內心情緒爆發時,就會忽然站起來,在房間裏來來回回地走,就是這樣的神态。

“我出去看看他。”千梧忽然像中邪似的說道。

江沉擡手按住他的肩膀,“你認真的嗎?根據生存法則,觸發到壯壯的記憶,別西蔔有可能會吃人。”

千梧搖頭,“別西蔔吃人的條件是讓他覺得自己不是正常的小孩。賈茂他們只觸發到了表象,刺激到了別西蔔,沒刺激到壯壯。今天則不一樣,我們在某種程度上算是召回了壯壯,反而比直接接觸別西蔔要安全得多。”

江沉聞言皺眉不語,似是在評估千梧推測的可信度。

“我很清醒。”千梧看着他說,“我只是有種強烈的直覺,這個副本難度不小,到現在為止我們除了骨灰之外沒找到任何可能喚起壯壯記憶的東西。骨灰的效果就只有那麽大,如果壯壯等會消失了,我們就會和真相再次擦肩而過,還有三天。只有三天了。”

江沉終于點點頭,松開了手。

千梧走到桌邊拿起紅燭,紅燭自動跳出一簇火光,他轉身推開了房門。

身後的人沒跟出來,但他聽到了一聲輕微的刀鋒出鞘聲。

千梧平靜地手持蠟燭走近,快要近前時,別西蔔忽然扭過頭來。

回眸的那一瞬,千梧親眼見到那雙眼中的神色變換。

從憤恨到茫然,來回飛快地交織着,就像地上的影子,忽閃忽閃,人間鬼事。

小鬼一直張嘴想要說話,又總是突然打斷。像是兩個靈魂在一個軀殼裏,同時想說不同的話,誰也沒法先搶到嘴巴的使用權。

千梧走到他身邊,蹲下,擡手按住了小鬼的大腦袋。

“你是壯壯嗎?”

別西蔔費解地皺皺眉,轉瞬眼神忽然一變,急不可耐地點頭。

千梧平靜地看着他,“你恨媽媽。”

小鬼糾結了一會,重重搶着點了下頭。

千梧又說,“你活着時從來沒吃過什麽生老鼠髒東西,你媽媽在撒謊。”

又一次,點頭。

“那你之前成功返魂過嗎?”千梧忽然皺眉問道。

這一次小鬼發愣了好久。

像是兩個靈魂在身體裏劇烈地打架,過了許久,他忽然眼睛放大,吼道:“我想!我不能!”

而後那痛恨的眼神再次消失。

千梧忽然明白了過來。

“你娘為了自己對你痛下殺手,卻沒想到你會返魂。”他靜靜地打量着壯壯,片刻後緩緩道:“但你卻被惡魔同時侵占了身體,無法徹底回來,是嗎?”

這一次他沒有得到回應。

小鬼身體裏的壯壯似乎撐不住了,他吼完剛才那句話後,月光下的影子就徹底消失了。許久,別西蔔忽然蹙眉歪頭問道:“你在說什麽奇怪的話?”

千梧神色倏然冷漠,他站起身:“沒什麽。”

別西蔔前後扭頭,而後不解地嘟囔,“我是不是餓出毛病來了,半夜夢游到院子裏幹什麽。”

“你還記得今天帶你去墓園看火化嗎。”千梧問。

別西蔔皺眉,“什麽火化?燒烤嗎?”

千梧:“……”

“我喜歡吃生的。”別西蔔嘟囔了一句,又嫌惡地在他手上抽一下,“把這蠟燭拿走,我算是明白了,就是這玩意散發那股惡心的味道,我又想吐了。”

千梧沒吭聲,他看了鬼孩一眼,而後手持紅燭轉身道:“那就回去睡吧。”

淩晨前,隔壁傳來了鬼孩熟睡打呼嚕的聲音。

千梧和江沉一起坐在漆黑的房間裏,那本神經饋贈的生存法典攤開在桌上,上面浮現着一條剛剛出現的小字。

【#5 別西蔔的身體裏有兩個靈魂,一個會吃人,一個不會吃人。】

“你說壯壯的娘為什麽會吃掉自己的親兒子呢?”江沉低聲道:“會是因為饑荒嗎?可她只吃掉了頭,沒有吃身體。”

“大概是瘟疫加饑荒。”千梧輕聲道:“我知道在某些落後的文明裏,頭是聖潔的,不會被病魔侵襲。如果當時壯壯已經染上瘟疫活不下去,他媽媽想吃掉他,大概就只能吃頭。”

江沉沒吭聲,他緊緊地蹙着眉不語。

無論是崇尚法律還是崇尚軍權,他的骨子裏都刻着正義,對這種行為深惡痛絕。

“但真相如何,我并不太在意。線索不足,直覺又很強的時候,不必糾纏動機,篤信真相足矣。”千梧垂眸道:“我現在只有一個疑問。”

江沉替他說道:“那個洋人究竟是在幫壯壯,還是在幫他娘。”

千梧點頭,“骨灰壇封條背面的字應該是壯壯的暗示,他用自己的骨灰書寫,這可能是某種觸發線索的條件。我想再去看一眼食譜。”

包裹在人皮裏的食材還在靜靜地醒發,天亮之前,千梧和江沉進了鐘離冶房間,把守着東西不敢睡的兩個人徹底攪合起來。

“這麽刺激的嗎。”彭彭聽他們說完一切後打着哆嗦說道:“我和鐘離冶怕不是廢物吧,我倆一點兒動靜都沒聽見,就坐在這黑燈瞎火下了一宿五子棋。”

“食譜最後是不是被你拿走了?”千梧扭頭問鐘離冶。

鐘離冶有些驚訝,打了個哈欠說道:“是啊,我那陣不是要對着食譜做這勞什子司康餅嗎?”

“拿出來給我看看。”千梧催促道:“快。”

“你好急哦。”彭彭一邊揉着通紅的眼睛一邊嘟囔,“我發現你這個人有時候挺奇怪的,只要一有點跟BOSS相關的線索,你就猴急的上蹿下跳,我看那個壯壯都沒你着急。”

千梧沒理他,他蹙眉看着鐘離冶掏出食譜,而後揭開壯壯的骨灰罐子。

“如果觸發線索跟骨灰有關,你要不要試試把骨灰撒在食譜上。”江沉說。

千梧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泛黃的紙張正面是花體英文,背面是千梧寫的鉛筆字。他把紙翻到正面,捧起壯壯的骨灰粉,輕輕地撒上去。

從左上角開始細細密密地撒,待到鋪滿整張紙時,剛好撒空了一罐骨灰。

“什麽都沒有啊。”彭彭嘟囔道:“你倆想多了吧?我只聽說過把紙泡在水裏能顯影的,還沒聽說過撒粉這項高科技。”

千梧皺眉湊近看了許久,有些失望。

鐘離冶說,“又或者,副本設定就是如此。如果你們已經推斷出了大致的情況,那麽剩下的破局線索需要靠猜測搏一把?我們神經本來不就是很崇尚敏感啊直覺啊那些玄而又玄的東西麽。”

“我覺得不會。”千梧搖頭道:“烤箱是最關鍵的一環,生死扣,應該不至于讓我們完全去賭。像船夫說的,這只是第二個副本,應該不至于有這麽高的随機性。”

江沉忽然說,“把骨灰倒回罐子裏試試。”

千梧怔了一下。

他回頭和江沉交換眼神,轉瞬又忽然明白了江沉的意思。

他立刻俯下身,小心翼翼地端起那張紙,順着罐口微微傾斜。

骨灰簌簌地落回罐子裏,而後,在菜譜的最後一行下,忽然出現了兩行骨灰書寫的英文字跡。

“這說什麽呢?”彭彭皺眉,“英語不及格,誰能給我翻譯下?”

鐘離冶輕聲道:“第一行,那個洋人說,從此地路過,收到亡靈暗示,但他能力不足,只能留下線索以待後人。”

“第二行呢?”彭彭問。

千梧放下菜譜,輕聲道:“第二行。殺母作爐,送走惡魔,釋放怨魂。”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麽不直接吸幹這個男人算了。

小神經怨念地在地上打了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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