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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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而過,就十二月份了。
我坐在桌前,靜靜望着窗外那幾棵凋零的樹木,心中平靜。這麽些年過去,雖然不過十八歲,但經歷得多了,也就無所謂年齡的大小了。巨大的落地窗前,我能夠從玻璃上隐約看見自己的臉龐,一如更年輕時那般幹淨的面龐,雖然年輕,但不稚嫩。
說到底,我還是變了。
很少再真正動怒,很少再真正在乎什麽東西,很少再輕易許下承諾,很少再輕易相信什麽,成長就像一把剪刀,把不适合這個世間規則的枝杈一根一根減掉,我慢慢變成那種很尋常的衆生。章程說,那就讓我們隐于這個世間,安穩生活。我也曾想,如此便好,做一個尋常的人,擁有尋常的幸福,尋常地生活,尋常地死去,尋常地走過這個世界,然後留下一段尋常的記憶……只是有時候,依舊常常感受得到心中憋着的那口氣,不甘尋常,不甘成為衆生。
我野心如此之大。
但現在,什麽都實現不了了。我是一個病人。準确地說,我變成了一個病人,一個只剩下一年生命的病人。
唯一令我感到驚奇的是,我竟然會如此爆烈地對待這個事實,然後如此平靜地接受它。
我要做一個愛人的人。
章程,我的愛人。深愛我這麽些年的愛人,我怎能讓他傷心。十二月的風打在玻璃上,消逝無痕。章程将熱乎乎的雞湯端進房間來,放到我身前的桌子上,說:“快乘熱喝了。”這麽些年,他也終于變得更加成熟,不再是當年那個還有些青澀的少年。他上身一件深棕色的棉衫,下身穿着淺棕色的粗麻褲子,氣息幹潔,英俊而溫帖。
我聽他的話,慢慢喝下那一碗雞湯,很快就見底,我笑着對他說:“我還想再喝一碗。”
他很開心地摸摸我的頭,說:“這些天你怎麽這麽聽話?”
我淺淺地笑。
他端着碗離開房間,我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一條未讀短信。我點開它,上面寫:明年二月份。
發信人:祁陽。
我回複:好。
随機将短信記錄删除,我翻開手前的《枕草子》,草草看過去。
手機突然響起鈴聲,我接過來,卻在屏幕上看見兩個我已很久沒有看見的字:爸爸。那一刻,我平靜了很久的心終于忍不住劇烈地顫了一下。我接起來,想喊一聲爸爸,卻怎麽也喊不出口。
他在那邊說:“今天晚上回家一趟吧。”
他似乎有些感冒,聲音啞啞的。
我有些激動,到嘴邊卻只是說:“好。”
挂掉電話,才發現章程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房間裏。
他問:“誰打來的電話啊?”
我望着他,很明朗地咧開嘴笑起來,他被我望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緋紅,于是走過來,将雞湯放到桌子上,把我抱坐在他腿上,問:“寶寶,什麽事這麽高興?”
我頓了頓,說:“爸爸剛才打電話給我要我晚上回家一趟。”
“真的嗎?”他也是一驚一喜。
我點點頭。于是他輕輕在我臉頰上一吻。
作者有話要說:
老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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