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變臉

泉水乳白色，白小霸泡在水裏舒暢地揚了揚脖子，拍着水面笑吟吟地看着越緋顏，水花四濺，大大小小的水珠珍珠一般從那可愛女孩的臉上滾下來。

越緋顏自小沒有看到過這麽豪放的女子，就算是同性，也沒有被當面脫衣邀請共浴過。

泉水不大，但泡兩個人綽綽有餘，而且在泉水邊就可以感受到裏面驚人的靈力，這必定是極品靈泉，對修為增長大有好處。

越緋顏有些猶豫，她不知道白小霸此行對她到底是什麽意思，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思，不想接近，不想跟她有更深的來往，盡快離開這裏，天大地大，從此做一名散修又如何！好過與這妖物糾纏不清，她帶來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想到這裏，越緋顏搖搖頭，“多謝美意，我……！”

一條水流傾如雨下，越緋顏迎面被靈泉水潑了一身，旁邊傳來白小霸得意的大笑：“哈哈哈，緋顏，你害羞什麽，快下來！”

越緋顏睜開眼，從脖頸以下，濕噠噠都是水，地上石板臺一片水漬，白色長袍貼在身上，內衣浸濕不說，全身曲線畢露，穿跟不穿又有什麽區別。

“白小霸，你不要太過分！”越緋顏有些生氣，舉止無狀，行為無禮，這花妖真是天生地養，毫無教養。

白小霸毫不掩飾地用贊賞的眼光看着她，“你長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看，為什麽不肯下水呢？這靈泉在妖魔森林也難得一見，既需要靈脈彙聚又需要靈氣外溢，滿足這個條件的少之又少。我看你面臨結丹，如果在靈泉裏進行，既可以保證你靈力充沛結丹順利，又可以打好金丹凝結的基礎，何樂不為？”

越緋顏這才知道白小霸的用意，然而這種強迫他人的做法正為越緋顏所不喜，并且，無功受祿，這花妖定有其他企圖。

越緋顏剛擺出一張拒絕的臉，就被白小霸将拒絕的話堵在口中。

“緋顏，你知道修為高有什麽好處嗎？”白小霸一躍飛出靈泉，身形一晃來到越緋顏身後，将越緋顏緊緊地摟在懷中。

越緋顏雙臂和身子猛然被濕淋淋的白小霸抱住，大驚之下，又覺得黏膩非常：“放開我！白小霸，你究竟要幹什麽？”

“幹什麽？我只是邀請你泡靈泉啊。”白小霸哈哈大笑，帶着越緋顏巧妙地轉身，身子一個後仰，二人相疊噗通一聲落入水中。

靈泉水高高濺起，水花四溢，白小霸狂笑着站起身子，扶起越緋顏，“還好吧，緋顏，有沒有嗆水？”

嘩啦一聲，越緋顏揚起頭，無數水珠滾落胸膛，她撩起濕濕的頭發攏在耳後，憤怒地盯着白小霸：“我不想下水，白小霸你不要強人所難。”

Advertisement

白小霸盯着泉水裏越緋顏的影子，慢慢地止住笑，嘴角卻依然上翹着，說：“緋顏，你還不知道修為高的好處嗎？你在我的地盤上，又離我這麽近，你覺得，以你的修為，能随心所欲離開這裏？”

說着，白小霸也不管越緋顏越來越沉的臉色，将身子後仰，兩臂伸開靠在泉水邊的石板臺上，揚起頭，看着頭頂交錯的樹根和四射而下的光柱，自顧自地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被宗門驅逐，被同門誤會，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還連累我差點丢了性命，你知不知道為什麽？”

還不是被你害的！越緋顏看着眼前說變就變的小姑娘，憤恨地想。

“因為你太弱！越緋顏，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十三峰第一高徒，破天宗金丹之下第一劍修，就很了不起？嗯？單身追出那醜女上百裏，追讨幽蘭焰，很英勇啊，你知不知道她早已跟合歡宗有所勾結！如果她們當日設伏，你早就死無葬身之地！”

越緋顏突然想到月夜下師妹約自己談話，卻被魅紅珠擄走的事，明明知道這中間必有聯系，卻不願相信，面露不悅，那不悅卻是針對白小霸，似乎白小霸在抹黑什麽。

“我耗費大量靈藥精力，給你治傷，你剛剛蘇醒，就沖回破天宗，不顧身體初愈，經脈淩亂，找那個老毒婦算賬，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一定能創造奇跡？燃燒生命，揪出叛徒，拯救宗門，嗯？結果呢？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已經死了！你已經被人家蓋上黑鍋，不知道扔到那裏發黴發臭去了！”

白小霸嘲諷的語氣，讓越緋顏越來越不舒服。她低下頭，她知道，當時的沖動，并不只是因為為宗門除害，而是因為陪伴十餘年的師妹一朝反目。是，她當時的确太沖動了。

白小霸接着說：“我不怪你失憶，不怪你對我冷眼相對，但是你明明有機會揭穿她們的真面目，你為什麽不說！你為什麽！”說着白小霸直起身子，直直地盯着越緋顏，墨玉一般的瞳孔在光柱中閃過一絲絲金光，那眼中有疑惑，有憤怒，有不解，也有心疼。

越緋顏轉過頭，不想看那雙專注的眼，那是我的事，跟你毫無關系，越緋顏沒有說話，也不想多說，濕漉漉的發絲緊貼在臉頰上。

“是因為沈明月？”

越緋顏轉過頭，冷漠地看着她。

白小霸低下頭苦笑，猜對了，該說自己幸運還是不幸。幸運的是緋顏的确對女孩子有好感，甚至可能她自身都沒有察覺到她喜歡女孩子的事實，不幸的是人家心裏有人了，就算對方将她的心戳得遍地都是洞，她也不肯讓對方接受懲罰。

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白小霸擡起頭，又擺上一臉嘲諷，“那就是覺得自己能抗？你覺得那醜女是被人威逼利誘，所以願意以身相替，救她于水火之中？你覺得宗門不敢拿你怎麽樣，你覺得自己聲望極高，天資聰穎，方正義不會治你的罪？我告訴你，那老毒婦早就給你挖好坑了。你的根基早已被毀，各大門派視你為過街老鼠，懸賞榜上你的名字就沒有下來過。讓你選，一個有望進階金丹的門派叛徒，一個成名已久弟子衆多的長老級人物，你會選哪一個？你自認為清清白白，那方正義還覺得你給宗門給他丢了巨大的臉面。好一個無名英雄，也不過是個茍延殘喘的盜賊！”

越緋顏大怒，臉色緋紅，指着白小霸，發絲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水面：“白小霸，你不要信口雌黃，我感謝你救命之恩，對你處處忍讓，但也不是讓你來随意羞辱。”

白小霸擡手抓住越緋顏的手指，将她的手掌包住，一把将她拽到眼前，兩人面對面，鼻梁幾乎貼着鼻梁，對方的表情一覽無餘。越緋顏很生氣，顫抖的睫毛讓她有些心疼，但是不行，現在的緋顏還需要一劑猛藥，她如果再這樣迷茫下去，別說順利結丹，走火入魔都有可能。

“你放開我。”白小霸的另一只手緊緊地摟住她的腰。

“你看，緋顏，你修為這麽弱，人又這麽單純，還不是誰想欺負就欺負？”說着白小霸探過頭，在越緋顏側臉輕輕地親了一下。

越緋顏猛地推開白小霸，整個耳朵都紅了起來，胸膛劇烈起伏，身上寒氣逼人，看樣子下一秒靈劍就要被喚出，斬妖除魔了。

白小霸此時真恨不得将心上人緊緊地抱在懷裏，喜歡就是喜歡，怎樣都喜歡，她什麽樣子都可愛，臉紅的樣子更是可愛至極。

當然，她也沒想到這個自己沒忍住的意外的動作能讓越緋顏如此憤怒。比起冷情冷面，這樣的越緋顏的确看起來舒服多了，誰又規定劍修必須一臉冰碴子，動不動就拿劍戳人呢。

到此為止了，白小霸告誡自己，再好玩也得等媳婦結完丹再玩。

她略帶歉意地退回原來倚靠的石臺邊，似乎被越緋顏的憤怒吓到而不再緊逼，“ 我只是說了說我的想法，其實很多事只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才能真正了解，再怎麽旁觀，我也是個局外人。不過我不打算收回我的話，越緋顏，這個靈泉便當做今天我冒犯的賠禮，按照我們紅日崖的規矩，每一個新成年的妖都可以在這裏修煉三天。你是我的貴客，也有這個權限，好好享用吧。”

說着白小霸破開水花，走上青石臺，擡手間，從儲物袋取出嶄新的衣物，一件淺綠色多層紗裙，她背對着越緋顏，熟練地掩好衣服，系上衣帶，頭也沒回，攀着樹根，飛出榕樹洞。

越緋顏孤零零地站在溫和的靈泉水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慢慢地低下頭，陷入沉思。

白小霸走出榕樹洞外，立刻招來值守的青藤花妖，命她們擴大警戒範圍，封鎖所有通向榕樹的入口，青藤花妖帶領一幫小弟領命而去。

白小霸看着高聳如雲的榕樹想了想，後退幾步，飛上半空，雙手相錯，幾次交疊，然後重重地向下一按，一道無形的妖力散出，以大榕樹為中心，像一個透明的蛋殼，全面籠罩起來。

這樣如果有人觸動禁制，自己就會第一時間知曉，白小霸想了想，還不放心，又施了幾層障眼法，這才喚出霸王花本體，紮根在大榕樹旁。

剛剛結丹的修士對于很多妖獸來說，是天地難尋的無上美味，丹液剛剛凝固，口感絕妙，靈力充盈，吃下去又很快能被妖身轉化，所以妖獸往往一旦發現有人結丹，便會尋找一切機會奪丹。因為結丹修士稀少，又很少深入妖獸居住的地域，此時的越緋顏對于隐藏在附近的大小妖獸來說，就是個足以構成瘋狂的理由。

不同于她們這種草木精靈，妖獸們的瘋狂，非常暴力和血腥，白小霸隐隐地有些擔心，但是婚期将近，以越緋顏的修為，留在妖魔森林附近，無異于給那些心懷不軌的妖獸們一個明晃晃的信號：快來吃我吧，我就是這麽弱。

到時候，妖獸數量一多，自己未必照看周全。

白小霸坐在霸王花花心，将消息傳給沉香等人，閉目修煉。

一坐便是六天，直到第七天，大榕樹上空突然出現了一個淺淺的靈氣漩渦，一道道五色霞光，随着靈氣的聚集直沖而下。

來了，白小霸站起身形，仰頭看着榕樹上方，全身的靈覺都提了起來，周圍一絲一毫的動靜都逃不過她的五感。她要為媳婦的結丹保駕護航。

只是媳婦的結丹氣勢也太淩厲了些，自己布下重重禁制，還是沒有遮擋洞中激射而出的沖天的劍氣。難道，劍法也有進展？很有可能，畢竟很多劍法就算有所體悟，礙于修為，也無法施展。

不知道緋顏這次悟到的劍法又是什麽？自己那番話對她的刺激不小，別又是斬妖絕情劍！

白小霸突然心裏一陣懊悔。

作者有話要說： 四千多年的小花妖vs二十歲的女劍修，誰吃定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