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顆

路易斯不過是高檔化妝品事業部的品牌總監,一個無足輕重的小頭頭,面對銷售部門的總經理、公司的區域總經理,乃至是整個集團的新任股東兼董事,一下子傻眼了。

景霓也有些猝不及防,她站在日光燈下,打着薄薄底妝的肌膚晶瑩剔透,一雙眼睛只化了淺淺的眼線,既是純情又是嬌柔,此刻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但心裏反應過來了。

路易斯即刻褪去了脾氣,看見上司急忙露出笑容,讨好地說:“顧總、尤總……歹勢啊,我正和兩個小朋友商量新包裝,太認真了沒看見你們進來。”

總經理臉色不善,這種和下屬置氣的行為平庸又無能,還讓新來的金主看見了,這部是打自己的臉嗎。

身邊幾個人介紹這個部門的大概情況,顧泰也不多言,擡眼瞄到了路易斯桌上,他打斷總辦經理,目光示意着那邊的化妝盒絲帶:“粉藍色好看。”

衆人:“……”

就這麽輕描淡寫一句話,決定了高檔化妝品事業部新包裝的主基調,并且全公司上下都記住了顧總喜歡的顏色,從這天起,每天都有男男女女穿戴粉藍色的衣服、裙子和鞋子,或者帶着粉藍色的配飾來公司……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大庭廣衆面對這個男人,景霓還有些不自在,大方地喊了一句“顧總”,就不再吭聲。

顧泰也沒有要和她當着別人面多聊的意思,寡淡的薄唇掀了掀,一道冷漠的視線在路易斯身上掃了一眼,一行人前簇後擁地離去。

景霓回到外面的座位坐下來,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路易斯大概焦頭爛額了,索性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不出來,門外的妹子們早就激動的亂成一鍋粥。

景霓從她們的嘴裏才得知,這位顧先生,顧泰,就是顧氏家族這一代最有出息的青年才俊,本身占着家裏幾個大産業的股份不說,好像在念書的時候家裏就有意切段他的經濟來源,希望他去外面闖一闖。

他本人喜歡搞IT,研究電子工業和計算機産業,前幾年拿了幾千萬美金作為第一期基金,開始涉及風險投資業務,産業鏈也逐步涉及游戲、出行、地産等大片江山,加上有顧氏撐腰,這位顧大少爺在資本領域徹底圈定了自己的地位。

如今在“洲霁”的股份是因為他的母親正式宣布退休,這才移交給他,顧總就順理成章入主了“洲霁”董事會。

景霓頓時覺得這事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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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她以為只是一夜的快樂,不料對方血統不一般,根本惹不起。

可還能怎麽辦啊,睡都睡了,這種事絕對沒有誰更吃虧一說,何況社會大環境對女性這麽苛刻,真要說也是她更難一點。

“景小姐。”

景霓個子不高,聽見別人喊她,往後揚起整個小臉,看到剛才待在顧泰身邊的男助理又過來了。

“顧總讓我轉告您,午休的時候請您去樓上的辦公室‘敘舊’。”

“……好吧,謝謝。”

等男秘書走後,景霓喚醒她的電腦屏幕,翻出了給上一家公司寫的“辭職信”,默默地看了半天。

……

午休時間,景霓在公司食堂随便吃了點東西,一方面惦記着要去見大佬,過于緊張;另一方面,好像也沒什麽胃口,身體總覺得有哪裏不舒服。

景霓拿杯子兌了些熱水喝下去,總算感覺好一點,避開熟人悄悄坐電梯來到新布置好的顧總辦公室。

其實,大部分的工作時間顧泰根本不會在這裏,他在S市另一處有整整一棟辦公樓,其中有一層獨立辦公區域,只外帶幾個助理。

可既然大佬開口說要一間辦公室,“洲霁”上下必然鞠躬盡瘁也要完成。

景霓手裏還拎着一只粉色紙袋,裏邊放着的是那把價值連城的勞斯萊斯雨傘。

艾倫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将她引進辦公室,随手關門。

彼時,顧泰就坐在那張巨大的電腦桌後邊,又戴上了那副斯文敗類氣質的眼鏡,視線專注地看着電腦,偶爾有幾聲敲擊鍵盤的聲響,在偌大的冷色調空間裏回蕩。

他的神色不鹹不淡,依然看不出情緒。

景霓聽妹子們說,顧總是在英國念書的,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紳士教育,驕傲卻不傲慢,只随手一個撐住手肘的動作,都會有種不言而喻的性感。

“顧總,這把傘還給您,還有……”她舔了舔淡粉色的唇,覺得莫名口幹,“昨天我把你認成程序員,你怎麽也不否認。”

隔着一張桌子,男人的餘光注意到她緊張的小動作,小嘴不停地抿着。

他記得那晚在尼泊爾,有些片段她也是這樣緊張着,不自覺地咬緊唇瓣,死都不肯松開,他用盡溫柔的言語和觸撫,才讓她慢慢地感受到其中樂趣。

顧泰咳了咳,才說:“難道我們的對話會因為我的身份改變?”

“肯定的啊,你是顧總,那代表全公司上下每個人工資的高低、人事的去留都能由你掌握,我當然得區別待遇。”

看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顧泰眼神玩味,代表某種反向的誇獎。

景霓進來的時候,就聽見這男人幹咳了幾聲,此時他又咳了,還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她想了一下,決定多嘴:“現在秋天了,你在咳嗽的話可以多喝點水,吃點膳食纖維的東西,比如瓜果蔬菜,還有就是盡量避免長時間的多話。”

看了一圈辦公室的布置,窗明幾淨,盡管空調是恒溫,室內空氣有點悶。

“室內也要注意通風。”

聽着小姑娘認認真真地講述養生之道,顧泰揚起唇角:“還有嗎?”

景霓還真就從兜裏摸出了幾粒藍綠包裝的小東西,擱在他的辦公桌上,“潤喉糖也可以吃點,但我就只有兩顆了。”

顧泰盯着皺巴巴的包裝看了看,有點嫌棄。

景霓局促地站在原地,“顧總你找我來,是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他看了看她,緩緩開口:“不是說有事聯系你嗎?”

男人不急不緩,折起眼鏡架子,擱在桌上。

“你事大了。”

怎麽她感覺,這男人比她還介意……那天晚上的事。

當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她醉的不清,而他意識比她清醒得多,這場□□由他主導,到後來要不是怕她根本承受不住,他才不會就這麽放過她。

“我也是第一次,所以記得很清楚。”

顧泰語調輕描淡寫,可包含了某種危險的意味。

景霓倏然紅了臉。

不是的吧,就算她沒接觸過這種層次的有錢人,可要說這麽一個有錢有勢還長相英俊的大家族繼承人,至今還是處.男……她怎麽敢信!

顧泰見她傻在那邊,一臉茫然,他眸光微收,語氣更為強硬:“我不是善人,更不喜歡做賠本生意,所以你得答應再為我做一件事……”

景霓立刻壓低了軟綿的嗓音,聽上去還有幾分厲害:“那不行的,那一晚只是意外,我現在也很清醒,不會和你怎麽樣的……”

“景小姐,我沒讓你怎麽樣,我是說,讓你再做一次在尼泊爾做過的食物。”

景霓:“……”

景霓:“哦,那、那好吧。”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

按照顧總的身價而言,什麽樣的廚師、營養師他請不來,就算她有餐飲營養師的執照,可也沒有特別優秀之處吧。

難道因為他們滾過床單了,所以他覺得自己對他的身體需要負責?

腦洞太過清奇,景霓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

“這個可以的,不過那邊條件艱苦,我能用的食材本來就不多,這樣吧……顧總要是想吃我做的東西,那我就做一點清熱止咳的吧。”

顧泰不置可否,只是喉間溢出一聲笑,撩的人心弦發顫。

顧泰在尼泊爾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小姑娘看着溫溫軟軟,其實很有主意,有時候心裏一門清。

景霓回憶起在加德滿都時候的事情,忍不住說:“其實我覺得顧總你人挺好的,我朋友說你不是第一次去那邊當志願者了。”

男人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僞善和善良還是有區別的。你覺得這次去當志願者這次,最大的收獲是什麽?”

景霓沒必要說什麽冠冕堂皇的話,她覺得此行的初衷确實不單純,對方也是知道的,也許就和這男人說的差不多,出發點也是一種“僞善”吧。

她抿了抿唇,說:“感覺我更喜歡小孩子了吧,以前看到熊孩子會覺得心裏惱火。”

但在加德滿都的一周時間,讓她學會用溫柔的态度,去對待兩個在泥地裏打滾的孩子。

景霓擦了擦濡濕的手心,慢慢地人也跟着放松下來,可就是這麽一個瞬間,一陣不适的酸意味從胃部反上來,讓她下意識地彎腰,用手捂住了嘴。

顧泰微微蹙眉,清晰地看到她顫着睫毛,身子發抖。

她甚至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只來得及擺了擺手,就轉身跑出了辦公室。

景霓想着大概是吃壞了東西,不知是昨晚放在廚房的魚不新鮮,還是中午食堂的飯菜有問題。

她連着吐了兩回,感到身心憔悴,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神情恹恹的,鼻尖一點粉紅,那瘦弱的小樣兒還挺招人眼。

剛擡頭就瞧見顧總站在不遠處,冷冽的線條一如既往的挺拔,還不斷盯着她看,神色頗為沉默。

“……?”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其實比起顧大佬吃定小軟糖,我覺得現在反而是軟糖占上風,每次都把對面噎的無言以對

顧大佬:看來我必須變身了,不能再裝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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