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顆

景霓還真能上天。

顧泰拿到她做的飯菜時,她一字一句,以營養師的身份告訴他:“顧總,您以後就算再忙也要記得吃早餐,因為有句俗話說,早上不吃早餐的人,是不能委以重任的。”

這是她在日本留學期間學到的。

景霓回到家之後,越想越覺得在醫院發生的事情很奇怪,她是沒有其他“一=夜=情”的經驗,難道別人的一=夜=情對象也都這有“責任心”嗎。

還是說顧家出來的男人就是素質極高。

景霓對人情世故認識的不多,以前在學校和家庭她都被保護的極好,在上一家公司上班的時候,才明白了許多形形=色=色的職場關系,虛情假意的男女還可以作為床=伴。

說到虛情假意,她在微信還收到了方祺禾小號的好友申請,不過一貫的無視了。

手機號屏蔽拉黑、微信也拉黑……方祺禾還是想方設法要與她聯系。

景霓不知道這位渣男到底想要得到什麽,但不會讓他如願。

她工作這麽忙,還要開發微博公衆營養師的副業,才沒空去處理這些糟心事。

早上他們公司開會,發布了重要的人事變動。

化妝品公司的部門和層級本就盤根錯雜,“洲霁”上下共有四五百號人,幾個大部門分別是銷售部、市場部、後勤部等等,其他獨立的部門還有總經理辦公室之類。

銷售部主要就是做各個系列品牌的銷售,下面設有幾個二級部門。

景霓所在的高檔化妝品事業部,面向大型的商場為主;

另一個大衆化妝品事業部,主要面向一些零售的小商鋪。

其他的還有負責電商的、公關的部門,以及承接一些高級美容院的,或者重要客戶的私人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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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高檔化妝品事業部還分A組、B組,這次全部合并,恐怕是之前存在惡意競争的內鬥也被高層發現了。

品牌總監路易斯被調去了物流部門,新來的總監是之前總經理辦公室底下的一位小頭頭。

下午還有一個彩妝培訓會,會議室早被布置成課堂形式,靠牆的兩排桌子上面,還擺了點心和咖啡,從外面請來的兩位知名彩妝博主為他們講解美妝技巧。

景霓才聽到一半,就接到了幾個家裏人的奪命連環call,她只好偷偷摸摸跑出去接電話。

景媽在電話那邊關心了女兒幾句,“你胃痛好點沒有?今天還吐嗎?”

“都好了,你別擔心,真的。”

景媽稍微寬心,還怕耽誤景霓工作,就說:“晚上和你姑媽他們約了吃飯,你別忘了來啊。”

“嗯,這個我記得的,來,親一個,那我先去忙了啊。”

……

景霓趕到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級酒店時,已将近七點,她手裏還拎着單位的筆記本電腦,回家得趕一個PPT。

今晚景爸的親戚算是到齊了。

景柾國有一個親姐姐、一個親弟弟,小時候他們還住在偏遠的縣城裏,因為家裏窮,弟弟被過繼給遠方親戚養着。

家中對這個小兒子心中有愧,景柾國和姐姐對他就特別寬容,時常寵着這個弟弟,導致這男人年過五十,還一事無成。

景霓的這位小叔叔還找了一個性格霸道女人的結婚,也生了一個女兒景笙,她們姐妹還算親近。

景霓剛進包間,妹妹就揚聲招呼:“小霓,過來這邊坐!我們好久沒出來吃飯了,可想你了!”

景霓點了點頭,又向妹妹身邊老實巴交的妹夫點了一個頭。

幾年前,景笙瞞着家裏與她的初戀結婚,沒多久嬸嬸就整天在家裏鬧,說不滿意男方,工作不好沒有前途,滿腹抱怨。

景笙從小被母親控制操縱,大事小事都無條件地服從,更不敢忤逆半個字,盡管她很愛初戀,無奈之下還是離婚。

前不久,景笙再婚,找了一個會掙錢的男人,如今她爸媽逢人就炫耀找了個金龜婿,女婿在S市地段不錯的地方給他們買了一套房子。

從景霓坐下來不過十幾分鐘,不是姑媽誇耀自己的兒子如今在國外飛黃騰達,就是嬸嬸拉着女婿一口一個稱贊。

姑媽端着紅酒杯,小抿一口,又看了一眼手機屏幕,說:“哦對了,我一位做生意的朋友,她兒子正好也在這裏吃飯,他客氣的咧,非要過來打個招呼,他們家兒子和景霓差不多大,也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現在在一家信息科技公司,據說年薪有兩百萬。”

景霓不是小傻子,一聽這話知道今晚這頓飯除了是親戚之間的敘舊,還為她準備了相親節目。

剛得知她和方祺禾分手,就迫不及待要給她推銷出去了。

那位年薪百萬的高管進來之後,禮貌地與各位長輩打了招呼,視線自然而然來到景霓身上。

她正捧着白瓷杯緩慢地喝着,額發貼在秀氣的眉眼上方,氣質溫涼,一看就是好人家的乖女孩,有種沁人心脾的美感。

“你好,我是焦海林。”

景霓露出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溫溫地笑着,随便與他聊了幾句,還被迫交換了微信號。

待那人走後,姑媽就向景霓的爸媽強烈推薦道:“這小夥子還不錯吧,一米七出頭,人是不太高,但家裏條件絕對不錯的,他爸和我們是做生意的老熟人,媽媽在煙草公司做的,兒子是高材生,賺的又多……”

景笙媽媽生怕沒了存在感,大着嗓門說:“喲,霓霓啊,這小夥子是挺好的啊,就是沒我女婿賺得多,也不知道這孩子孝不孝順啊……濤濤,來,生魚片,你多吃一點不要客氣。”

姑媽冷笑一聲,她是家中權威,從不把這個低素質的女人擺在眼裏。

“錢賺的多是好事,但兩個人受過一樣的文化教育,才更能談得攏。”

景霓給自己盛了一碗魚片湯,慢條斯理地說:“這男孩子這麽好,和我們家都不是同一個階層的,怎麽看得上我們呀,不好吧。”

不知怎麽的,說這話的時候,她腦海裏破土而出的是那位更加高不可攀的顧總,他們之間的距離大概差了一百個焦海林吧。

她抿了一抿水潤的紅唇,“萬一我們沒成,釀成悲劇就不好了,現在網上不是有很多這種社會新聞的嗎?都是因為階級地位不一樣。”

姑媽聽着不快,蹙眉發問:“你胡說八道什麽東西啊?”

景柾國咳了一聲,給女兒打圓場:“我們小霓還年輕,正想拼事業,她不想找就由着她吧。”

“你們這幾年不着急,等女兒一過三十就來不及了,女孩子拼什麽事業,反正結婚就是又一次投胎了。”

景霓對這種謬論實在不敢恭維,只好低頭吃菜,這時手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她正好找到借口,離座去接電話,何晰芮在那邊問:“周五晚上有沒有空?”

“唔,應該有的吧。”

“約一個‘午夜飛行’,我們來一場返場演出。”

“這麽刺激的嗎……”

景霓與好友說到一半,擡頭看見了焦海林,對方顯然也注意到她了。

那人還沒回包廂,看到她就走過來,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在打電話,徑直就說:“景霓,我對你很有好感啊,你哪天有空,我們約個飯?”

“那個,稍等啊……”

景霓只好匆忙挂了電話。

焦海林對她微微笑着,自認魅力十足:“聽說你還是營養師啊,正好可以幫我爸媽調養身體,以後你在家裏伺候老人,照顧小孩,我來賺錢養家,你看我們多般配。”

景霓被他說的有些懵逼,怎麽突然就變成婚後生活的假設了。

要說她對愛情與婚姻的幻想,很大一部分的參照還是來自景柾國和景媽。

自童年時期,她就從很多并不打眼的細節上感覺到父母之間的愛。

譬如,他們每天吃完飯,都要去樓下一起溜達散步一個小時;

景爸爸加了工作關系上的女性的微信,景媽還要吃醋,逼迫老公承認她最美。

每年他們必然要和幾個朋友一塊兒出去旅行,景爸會給老婆拍很多“中年游客旅行照”,然後被大家嫌棄……

說起來都是微不足道,但并非每一對夫妻都能十年如一日地做到。

景霓就想找一個能帶給這種感覺的男人,做一對即便平凡、卻也快樂的小夫妻。

眼前的焦先生顯然不是這一款。

極短的一瞬,她突然想起什麽,眼波盈盈地笑着,說:“這樣的……我周五在‘午夜飛行’有一場演出,你要不要來看?”

幾米開外,有一位正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的男人,在發現景霓出現在走廊上的時候,打量了她一會兒,确認自己應該沒認錯,立刻撥了電話出去,唇角還帶着壞笑。

等到景霓與那個相親男分別,他裝腔作勢地對那邊的人說:“聽到沒啊?你的小女朋友邀請別的男人去看她‘演出’了。”

電話那頭,顧泰“啧”了一聲。

他的眼前是客廳的一塊落地玻璃窗,映出全方位的江景,從高處望出去,一片琉璃熠熠般的光輝。

“她剛才說,哪一家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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