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星光彌散
前後相隔一天的時間，電視裏的廚師大賽還沒有結束。
回到了別墅的兩人照舊是熟悉的畫風與熟悉的配方，一起在同一張床上躺着看電視。
這種懶洋洋的日子商懷硯表示滿意。
只是滿意之中，難免有幾分惆悵。
畢竟對他這種堕落而污穢的成年人來說，像這樣蓋着被子真·聊天與真·睡覺的日子，他本來覺得除了等他老了之後，就只會在偶然的無聊的夢境中出現。
但當夢境裏的事情真實不虛地出現在現實中的時候，商懷硯突然發現：這事兒也不是那麽無聊嘛（≧≦）
這種事他分明還可以再戰一個月（≧≦）
一個月之後，答應我，我們就在一起談戀愛了好嗎（≧≦）
電視裏的比賽正在中場休息，躺在旁邊的易白棠從床上下去，慢吞吞系起長睡袍，往廚房裏頭走去，先将明天一天要做的菜給準備起來。
商懷硯也趁着這個時間摸出手機，低下頭開始處理手機上的信息。
幾通來自商業合作夥伴的電話，明天再說吧。
一通來自家裏的電話，沒看見。
還有兩三條短信發到了手機裏。
一條是來自他的助理的。
小宋：“商總，王小姐今天晚上六點半左右來到了公司前臺找您。”
這位王小姐就是之前小宋說的記者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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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裏除了這一條短信之外，還有兩條短信是王樂薇發來的。
商懷硯再打開了王樂薇的短信。
王樂薇：“最近怎麽都沒有接到你的電話？”
王樂薇：“是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嗎？”
商懷硯看着短信沉思片刻，覺得這時候也好說清楚了，于是回道：“挑個時間，出來見次面吧。”
不過一分鐘的時間，王樂薇立刻回應：“商總終于想起了他望穿秋水的小情人？——我倒是想出來，可惜馬上過年了，臺裏最近事情又多又忙，每天加班到十一二點，實在請不了假出去，就晚上六點半那會，還是我趁着吃飯的時間趕去你公司的，可惜還是遲了點，你已經下班離開了。”
商懷硯漫不經心在短信裏回應：“漂亮的女孩子別太熬自己，也快過年了，有什麽想要的就去小宋那邊報個賬。”
王樂薇：“就知道你愛我！”
但這時候商懷硯已經将手機關掉，丢到一旁床頭上了。
對他包括對許多有錢人而言，能用錢解決的事情絕對不是什麽大事。
那些大事是，分明用錢解決不了，卻又日日出現在眼前，時時抓心刻刻撓肺的事情，比如——
下去了接近二十分鐘的易白棠再次走進房間。
他手裏端着一碗剛剛煮好、正冒着騰騰熱氣的餃子。
躺在床上的商懷硯一下子直起身來，看着易白棠就跟被關在房間裏的狗狗終于等到了自家主人回來一樣特別興奮。
但他也有一點疑惑：“怎麽煮了碗水餃上來？”
易白棠先将手中的水餃放在靠近商懷硯位置的床頭上，然後繞過大床，上了自己那一半的床，再拉了拉被子，然後才說：“今天是小年，你忘了嗎？”
要不是易白棠提醒，商懷硯還真忘了！
難怪家裏會打來電話。
他放在床頭上的瓷碗，用湯匙攪動一下，看見不大不小的碗中只裝了五個圓滾滾胖乎乎的翡翠白玉餃子，餃子上面的葉子是綠色的，下面的肚子是白色的，面皮裏或許加了一點澄粉，看上去頗有些晶瑩剔透。
商懷硯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你自己的那份呢？”
易白棠口吻高冷：“我晚上不吃宵夜。”
商懷硯：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商懷硯發現自己簡直愛上了投喂易白棠這件事兒：“來來來，嘗一口一口就一口！你自己煮的你也一點都不吃嘛！”
易白棠：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他撩了商懷硯一眼，勉勉強強，屈尊纡貴，就着湯匙吃了一個餃子。
餃子入口，薄皮厚餡有湯汁，味道還不錯。
易白棠的內心是滿意的。
所以他和商懷硯一人一口，将四個餃子吃掉了。剩下的最後一個，商懷硯先勺到了易白棠的嘴邊。
這時候廣告已經結束，精彩內容繼續播放。
易白棠專注地看着電視，漫不經心咬了一口，只咬掉了半個餃子。
然後他才回過神來，看向商懷硯：“一人一半？我應該煮六個餃子上來的。”
商懷硯：“……”
商懷硯靈光一閃，用力表示：“沒！關！系！”
而後一口吃掉剩餘的餃子，感覺自己正在和另外一個人間接接吻。
吃完了預計之外的宵夜，兩人重新去浴室刷了回牙。
再次回到床上的時候，易白棠将自己的手機短息遞給商懷硯看。
商懷硯低頭一看，有點訝異：“兩百萬？”還是不同來源的？
易白棠漫不經心嗯了一聲：“一百萬是拿着方子去廚師協會抵押貸款來的，另外一百萬是——”
他的聲音收了收。
商懷硯奇怪：“是什麽？”
易白棠：“算是長輩給的過節費吧。”
接着他并沒有多說這個，只對商懷硯說：“存折在你那，錢你看着用就好了，密碼就是……”
他本來想要直接将密碼告訴商懷硯，話到嘴裏，卻突然改變了想法，不再簡單說出口，而是将商懷硯的手拉過來，用手指在對方的掌心中一筆一劃地寫出來。
修剪得圓潤的指甲幾乎碰觸不到掌心。映在柔軟掌心中的，只有屬于另一人手指的溫度與韌性。
商懷硯的手掌微微抖了一下。
他在心中念着着易白棠緩緩寫出來的六位數字，等這六個數字寫完之後，又在心中重複默念了一遍，然後就聽易白棠說：“今天你幫了我一個大忙。”
“什麽忙？”商懷硯回過神來，納悶問。
“……”易白棠有點苦惱，看了商懷硯片刻，說，“等我想明白了再告訴你吧。”
商懷硯還想要說些什麽，但易白棠拒絕回答。
他直接将人按入柔軟的大床與層疊的枕頭之中，替對方拉高長長的被子，最後再拍拍那人的頭發與前額：“好了，晚安。”
商懷硯：“……來個晚安吻？”
易白棠嚴肅看商懷硯。
商懷硯立刻縮了：“開個玩笑。”
易白棠嚴肅教導：“那是情人之間才可以做的事情。”
商懷硯：“哈哈哈，你說得很對……”可惡，我不就是想和你做點情人之間才做的事情嗎？！
“至于我們之間……”
易白棠突然低頭，額頭抵在了商懷硯的額頭上。
兩人間的距離忽然拉近，視線在咫尺間交錯。
易白棠看着商懷硯的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的眼神，一點一點地向下，一點一點地接近，等到兩個人的鼻尖碰到了鼻尖，一點微涼在炸開之間倏忽轉為熊熊烈火，然後易白棠在自己與對方雙唇也要相碰的時候倏然一側臉，讓親密的碰觸再變成臉頰與臉頰的貼合。
他看着商懷硯腦邊的枕頭，聲音慢慢響起：“就是這樣親密的夥伴關系。”
商懷硯這一口氣被吊到了一半，差點噎住。
只差一點點了！
為什麽我剛才不假裝身上有點癢，動彈了一下，不小心就碰到了對方的嘴巴呢？！
我一貫以來的機智與聰慧呢？！
出于這樣濃濃的惆悵與遺憾，商懷硯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再說，恹恹地拉起杯子翻個身睡覺了。
在閉上眼睛的這一剎那，他感覺：
這床也太軟了，睡一天還好，睡久了簡直腰疼，嘶……
以後給白棠搞點什麽，還是要先嘗試一下，免得中看不中用。
房間很快安靜下去。
天花板上的大燈關掉了，只有一盞床頭燈還散發着悠悠的光芒。電視的聲音也被調到了最小，只有色彩豔麗的畫面還在閃爍，但很快，索性連電視的電源都被關掉，于是房間裏就徹底安靜了下來，只有風和呼吸的聲音還在響起。
易白棠這時候已經重新靠坐在枕頭上。他轉眼看向睡着了的商懷硯，內心并不是沒有煩惱的。
他現在正面臨着一個艱巨的任務。
他意識到自己确實想要将小樹苗圈進地盤裏了。
他是廚師，能夠管住小樹苗的嘴巴不讓他到處吃飯。
可他也只是廚師，不能管住小樹苗的腳步到處亂跑，眼睛到處亂瞟。
除非……
小樹苗真正變成他的樹苗√
其實他并不讨厭小樹苗。
幾次試驗下來，親密的和小樹苗接觸也并不會産生反感，有時還讓人感覺有點有趣。
他并不介意和小樹苗更進一步。
但是無數故事告訴他。
輕易得到的東西總不會是好東西。
那麽問題來了。
要怎麽讓小樹苗覺得，他經歷了千辛萬苦才得到自己，不能不珍惜，不能不寶貝呢？
“白棠。”睡在旁邊的商懷硯突然開口。
易白棠簡直吃了一驚！
小樹苗竟然裝睡？這麽快就學壞了嗎？！
但還好我沉得住氣剛才什麽都沒做，哼！！
他冷靜沉着地：“什麽事？還不睡？”
商懷硯睡到了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所以又醒了，他翻個身，看向易白棠：“今年過年你打算怎麽過？要不……一起吧？”
說着，商懷硯翻了個身，枕在枕頭上看向易白棠。
窗戶就在床頭，天空就在窗外。
夜裏有星，星光彌散在商懷硯的瞳孔裏。
易白棠居高臨下地看着商懷硯，在商懷硯的期待之中答應對方：“好啊。”
那就，一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