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牛奶棒冰與一夜情

“喂,果子,晚上有空不?喝一杯去……你那兒好吵,你說什麽?……十點?沒問題,多晚都行,憋得慌……ok……行,那就晚上十點,老地方,不見不散。你別玩過頭了啊!……行,拜拜。”

影視城,仿外白渡橋旁,一群穿着民國服裝的臨演把這座橋給堵得水洩不通。

這是一場群演戲,戲的背景是民國時代的大上海,戲的內容是圍觀殉情落水的一對私奔男女。

他杭文宣,臨時被叫過來跑個龍套。

确切來說,是受他老爹的穿針引線。

這邊廂電話剛挂,那邊導演一聲傳喚:“小宣,來,下面你的戲。”

杭文宣挂了電話急匆匆地迎向人群走去,人群中間一位帶着棒球帽、穿着T恤短褲的鄰家大叔正對他招手,臉上挂着熱情的笑容。此人便是此劇的導演、活躍于如今電視劇行業一線的——牛叔,同時也是他老爹的至交老友。

臨時找杭文宣來不過就是因為加了一個路人角色,和那些群演不同,這個路人是有單人鏡頭的,當然主要關鍵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手上的那根棒冰——光明牌老上海牛奶棒冰。說白了就是軟廣。

昨天下午贊助商光明的人忽然突發奇想地甩來了個電話問能不能在劇裏面加一下他們最新推出的産品,要知道光明可是這部劇最大的金主爸爸,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他呀,苦思冥想之後,牛叔只能想到了這個點子:找個路人,給個吃棒冰的鏡頭,反正設定也是夏天不會突兀。正好了當天晚上杭老板打了通電話給牛叔推銷自己的兒子,牛叔一拍腦袋,就把吃棒冰的人給定了下來——其實是不是杭文宣根本就無所謂,就當是賣老朋友一個面子。

“來,棒冰拿好。戲很簡單,你只要從橋的那頭一邊舔棒冰,一邊走到這頭就好了。”牛叔簡單交待了一句。

杭文宣問:“什麽情緒?”

牛叔瞥了眼這位年輕人,一個龍套還那麽認真,不愧是小影帝。

“本來心情挺好的,但是看到這群人感到很疑惑,張望了一下後,覺得不想多管閑事,繼續開心地邊吃棒冰邊走過來。”牛叔随口一謅,關鍵是棒冰,反正就一晃而過的一個鏡頭。杭文宣一口應下,拿起棒冰乖乖走到了橋對面。

牛叔手一擡,随着一聲“開始”,往下一落。打板“啪”地落下,正式開拍。

外白渡橋上人頭攢動、人聲鼎沸。

喧鬧之外,一個民國男學生一只手抱着一摞書、一只手拿着一根棒冰,腳步匆匆從橋的那頭走來。

對于橋上聚集起來的人群,他探頭張望了一下,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不過這個意外事件并沒有留住他多久時間,甚至不足三秒,他的唇角不可自已地上揚,十分爽快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牛奶棒冰,加快腳步往鏡頭處一蹦一跳地跑來。

“卡!”

牛叔看着監視器上的回放,久久沒有做出回應。

直到杭文宣幹淨利落地解決掉了手中的棒冰,站到他身邊問:“可以不,牛叔?”

他這才“唔”了一聲,點頭道:“行,挺好的。謝謝你啊,小宣,就那麽一個鏡頭讓你跑一趟。”

杭文宣舔舔嘴唇意猶未盡地說道:“小意思,互幫互助嘛,反正我也閑着。還賺了一根美味的棒冰,不虧。”

牛叔笑着送走了杭文宣,臉上的表情卻有點尴尬。

“牛導,我看這不是普通人啊,一根棒冰都把我看心動了。”牛叔的小助理在旁嘟囔,還看着監視器上不斷重複的畫面移不開眼睛。

牛叔嘆了口氣,有些許惆悵:“這當然不是普通人,一個七歲就能用演技征服全世界的孩子,怎麽可能普通……”不過就是,每個神童都要體會從天上墜落人間的過程,難免可惜了。

助理十分吃驚,張大嘴叫道:“你說他就是那個傳說中的七歲影帝?!”

牛叔點了點頭,不由感慨:“當年我還不過是一個剛入行空有夢想的年輕導演。時也,運也,命也。”

小助理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那他怎麽就沒聲了呢?我看他的演技絲毫沒有生疏啊。”

“有人不想要,誰又能逼他?”

曾幾何時,牛叔憑借自己的關系給杭文宣找過不少男二男三這種重要角色,但都被杭文宣給拒絕了。那小夥子說,演戲現在對他而言只是個業餘愛好,不想要把它當職業,更不想要把自己投身于娛樂圈這個麻麻黑的墨池中。

小助理嘟囔了句:“真是,暴殄天物。”

晚上十點,Gins酒吧。

店內燈光昏暗,輕悠悠的爵士樂托着每一位客人在大海中輕輕飄搖。而店內的客人國籍不限卻是清一色的男性,且個個都在肆意地散發着自身男性的荷爾蒙。沒錯,這是一間隐秘在城市小路中的Gay吧。

杭文宣坐在吧臺,是他的專屬座位,等人,等那個志同道合的真·基友。

他一個人的話是不會來這兒的,畢竟他不是那麽外向的人,也不習慣Gay吧裏見人就撩一言不合就打炮的氣氛,那會讓他感到很尴尬。但果子就不一樣,那是一個徹頭徹尾非常外向的自來熟型人物,別說自來熟了,喝了一杯就能直接往家裏帶。

要說果子和杭文宣是怎麽認識的,這大概又可以寫上一篇千字長文了。簡而言之,曾經果子是杭文宣的追求者,後來他放棄了,最後他們成為了好基友。

酒保撤走了杭文宣面前的空杯,又給他上了杯藍色眼淚,親切地問道:“果子還沒來?”

杭文宣看看手機,十點半,沒有任何聯絡。

他苦笑着呷了一口雞尾酒,苦苦的、澀澀的。

“來一杯瑪格麗特。”身旁忽然坐下了一個魁梧的大漢,對着酒保精神地說道。

杭文宣回頭,便瞅見這個人高馬大的漢子,濃眉大眼,腮旁一層被細心打理過的胡子貼着面頰,狂野而性感。

意識到杭文宣目光的大漢轉頭對他咧開大嘴,露出了一排整整齊齊的大白牙,笑容十分陽光,讓吧臺的燭光瞬間失色。

“一個人?”大漢問。

杭文宣讷讷地點點頭,又馬上搖了搖頭。

大漢哈哈大笑,爽朗地在他肩上拍了拍,吐槽道:“到底幾個人?”

“等,等人。”

巧也是巧了,杭文宣的手機非常會挑時間地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果子。

“喂,你哪兒呢?……什麽?來不了了?被困住了?……你沒事吧?我和你說了別玩過火!……認真個屁!哪次你不是那麽說的?哪次最後不是哭着來找我的?……你聽好了,這次我再也不會當你的垃圾桶了,哭也好死也好別再來打擾老子,再見!”

杭文宣氣呼呼地挂了電話,狠狠喝了一大口酒。

“怎麽?被鴿了?”大漢嘻嘻笑道。

杭文宣有些生氣地瞪了他一眼,不作聲。

“那麽巧?我也是。約了Tom,他說臨時看對眼和人開房去了讓我也随便找個,各自快活。我說那些個老外就是随便,怕是從來不知道約定是什麽東西。”

看着大胡子說得那麽聲情并茂的,杭文宣居然生出了一絲惺惺相惜的感情。

他主動拿起酒杯碰了碰對方的杯子,一口悶了下去。

大胡子也十分爽快,一飲而盡,對酒保喊道:“再來兩杯情場失意。”

喝了一晚上的酒,杭文宣的腦袋瓜子有點暈乎乎的,但方才的怒氣往上一沖,僅剩一點的理智也蕩然無存,一杯又一杯、一句又一句,意識卻慢慢脫離了肉身,視線中只有身旁大漢爽朗的笑聲,到最後他終于連胡言亂語的力氣也一點不剩了……

早晨刺眼的陽光透過窗玻璃灑入偌大的賓館套房。

杭文宣翻了個身想要躲避打在臉上的暖熱感,拿被子捂住了腦袋。

嗯?

這被褥的感覺不對!怎麽一點味兒都沒有?

枕頭的感覺也不對!家裏的枕頭有那麽松軟嗎?

床榻的感覺更不對!深陷其中溫柔包裹絕對不是家裏的床!

杭文宣蹭的驚醒起身,眨了三下眼睛,潔白的房間、寬敞的雙人床、巨大的落地窗、豪華的頂燈、50英寸的液晶電視。

窗外現代繁華的黃浦江景一覽無餘,四棟摩天大樓擁着一個雙球電視塔,就好像是四個家長帶着一個孩子一樣形象诙諧。

碧藍的天空,太陽已經升到半空。

幾點了?

他習慣性地去撈手機,在床上摸了一圈沒摸到,卻順勢瞥到了床頭的電子時鐘——09:42pm。杭文宣在環顧了一圈後,腦子還是懵逼狀态,終于想起來查看自己身體的情況。

□□着上身,一條短褲。

他更加懵逼了。

是誰把他帶到這裏的?

昨天……昨天确實是在Gins喝醉了,和一個基佬大胡子,然後……然後幹嘛了?

卧槽完全不記得了有木有!

“醒了?”

“啊——!”杭文宣指着站在門口一身白色絨布睡衣還隐隐露出健美肌肉的大胡子,尖叫起來!自己這是被人打包了?

我去!可是并沒有感到任何不适啊,無論是前面還是後面,都非常正常良好。應該……沒有吧?

“我們……”杭文宣尴尬地看着大胡子,欲言又止,這種話實在無法說出口。

大胡子爽朗地笑了起來,替他解答:“你睡着的時候叫了52次‘子謙’,48次‘男神’,11次‘死神’,我實在是下不去手。”

杭文宣:“……”更加尴尬了。

“奪人所愛這種事我做不出,所以那個男神是什麽人?”大胡子笑得暧昧,問。

“沒,就個小演員,并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對象。”杭文宣辯解得飛快。

大胡子笑意更深,坐到杭文宣的身邊,愉快地望着他說:“你這是在暗示我?”

杭文宣緊張地把枕頭一撈扔到對方的臉上,又換來了對方的三聲大笑。

大胡子沒有再逗他,起身朝外走去,邊走邊說:“我換身衣服就先走了,你再慢慢休息會,昨天喝太多了,頭一定還在痛吧?衣服都洗好挂在衣帽間了,離開時只要checkout就行,房費記我賬上了。不用和我客氣,就當是見面禮。”

1分鐘後,杭文宣聽到了微信提示的聲音,是從床頭抽屜裏傳來的。他拿出手機一看,電量100%,竟然已經充滿電了!

屏幕上确實有一條微信消息,是一個從沒見過的名字發來的——大浪淘沙。

點開信息:

“祝你早日追到男神(^_)☆”

什麽時候加的微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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