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影帝飙戲啦

那天到最後喝得迷迷糊糊,杭文宣終究還是沒有把陶沙其實是個Gay這件事告訴陳奇峰。他琢磨着陳奇峰似乎還挺享受這種掰彎直男的過程的,不如讓他繼續享受着好了。

國慶第二天,杭文宣大早就到了《演員儲備軍》印象短片拍攝的集合地點。

當天到場的工作人員比杭文宣預想的還要少一倍。

除去導演和編劇外總共也就十來個人,他們只租了一個小破屋,以及小破屋附近的兩條大街。

這可還真是省成本啊。杭文宣內心吐槽。

“小杭?”洪常棣親切地上前和杭文宣打招呼,“長那麽大了啊,演那戲的時候還只有那麽高吧。”他的手在腰那兒比劃了一下。

杭文宣禮貌地微笑:“你好,洪導,久仰大名。”

洪常棣笑道:“客氣什麽,最近怎麽樣?”

這是要進入互相寒暄、增進關系的階段了。

杭文宣得體地報告了下這兩年自己的近況,洪常棣很訝異他居然找了份普通的工作就職了,哈哈大笑起來。

“老于,來來,看看我們這位朝九晚五的小演員。”

被他的呼喚聲叫來,于卓聞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這一位導演可沒有洪常棣好相處,板着臉是他的常态,那雙犀利的眼睛更是他的代言。

不過,見識過無數片場的杭文宣沒帶怕的,大方微笑:“于導你好,我特別喜歡你前陣子導的《漢宣大帝》,反複看了好幾遍。”

于卓聞嗯了聲,算是他表達感謝最直接的方式。

從這位導演的眼神中,杭文宣可以看出來,他對于自己是明顯的不信任。

也是,一個七歲出道,演了十多年戲還在十八線混的演員,哪個導演會看得上?

別看洪常棣這會對杭文宣特別親切,其實那彬彬有禮的言談中又何嘗不是透露出他對于杭文宣的生疏?

“小杭你來,我給你講講戲。”

這次拍攝,兩位導演分工合作。

分鏡腳本是二人事先共同商量決定,現場洪常棣負責演員指導,于卓聞負責畫面監督,各司其職,試圖發揮出二人最擅長的地方,打造出一部驚世作品——杭文宣本來知道這個分工确實是那麽想的,不過現在看看現場這個簡陋的配置,emmmm,也許真的只是随便拍拍。

印象片沒有太詳細的劇情設定,更傾向于一種情緒的表達。

情境設置是一個演員扮演一個人心中的不同情緒,在面對全新的挑戰時的種種反應。最後的主題是挑戰自我、超越成長。

內容不難理解,難點是在于演員如何把握這七種不同的情緒。

拍攝在一個小破屋中進行,兩個機位,主機位幾乎不動,正面對着杭文宣的臉,副機位是手持,頗有拍攝紀錄片的感覺。

拿到劇本的時候杭文宣就納悶了,這臺詞量還真不是一般的多。每一種情緒都有一千字的稿要背,七種情緒加起來就是七千字的小論文!

他背臺詞背了三天,頭都要暈了。

這倒還不是問題,關鍵是,裏面有些詞都是廢話啊!這有必要講出來嗎?演戲靠演不就完事兒了?

盡管劉欣老師有幾句臺詞寫得真特麽叫人拍案叫絕,但比起她一貫的風格,總感覺這次略顯拖沓。

但他和劉欣老師不熟,總不能見面第一句話就說:“老師我覺得你這劇本有點問題。”也太無禮了。所以盡管心裏有疑問,杭文宣還是決定先演着看看,指不定老師是有她自己的思慮呢?

第一場戲,是悲傷。

攝像機那頭提問:“別人是怎麽說你的?”

杭文宣照着臺詞:“我從來不被人理解。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一個人默默做好所有的事情,然後悄無聲息的結束。沒有人知道是我做的,沒有人說我好。我知道很多人不能理解一個想要去沖破牢籠的人的心情,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被關在牢籠裏!哦不……我不說了,我控制不住我的淚水……”

“卡。”

洪常棣叫停:“忘詞了?”

“不是,洪導。”杭文宣擰着眉頭,果然臺詞還是別扭。他思索再三,還是決定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劉欣當然也在邊上,杭文宣很有禮貌地把劉欣一起叫了過來,三人簡單地站到一旁。

杭文宣單刀直入:“我覺得臺詞有點多。”

“哦?是還沒有背熟嗎?”洪常棣善解人意地問。

杭文宣搖頭:“不是,我都背熟了。可是剛才演起來的時候果然還是有問題。”

洪常棣提起興趣,問:“什麽問題?”

“如果有冒犯到各位老師我先說聲對不起。這次的劇本我感覺過于倚重臺詞了。有些明明可以靠神态和動作的地方,卻也要用臺詞來表現。我覺得演員儲備軍培養的應該不是配音演員吧?”杭文宣這話就說得很直白了。

他說完後戰戰兢兢地都不敢去看另兩位的臉色。

誰知道聽到這話洪常棣爆發出了爽朗的笑聲,他對劉欣說道:“你還不敢寫,年輕人可敏感了。”

劉欣對于自己的作品還是有思量的,她那麽寫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既然杭文宣如此坦誠,她也沒有什麽好隐藏的,說明道:“文字是調動情緒最好的工具,沒有文字信息,很多演員無法展開想象力。”

這話也說得夠直白,意思就是,我敢寫,你能演嗎?

□□味瞬間拉開,杭文宣早忘了眼前這個是他敬仰已久的編劇大大,被如此質疑,讓他火從心中來。

“洪導,給我十分鐘,我會按自己的想法演一遍,最終判斷交給你們,怎麽樣?”

洪常棣心裏暗嘆,年輕人哦,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過既然人那麽說了,當然得給一個機會。

十分鐘後,同樣的小屋,同樣的鏡頭。

于卓聞冷冷地坐在監視器後,盯着屏幕。對于這次重拍,他的感想和洪常棣沒差。不過這次是個試驗短片,也不拿去哪兒發表,還是聯名導演,他倒也無所謂,保證自己的畫面有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效果就足夠了。

重新坐到攝像機前的杭文宣面無表情,直愣愣地盯着鏡頭。

那張臉就像是大街上随處可見的麻木工人,生活日複一日,情感漸漸被消磨,歸于虛無。

“別人是怎麽說你的?”

問題一抛出,杭文宣的表情有了明顯的變化,他面露嫌棄,輕哼了一聲,用非常孤傲的口氣說:“沒人懂我。”說完,他沒有繼續原本那一長段臺詞,而是微微側擡頭,視線指向了鏡頭之外的那束光。

于卓聞立馬讓攝像捕捉他視線的焦點,監視器的畫面中出現了一個小窗。

聰明的導演馬上懂了這一瞥的含義,重新觀察起杭文宣的表情。

“你懂嗎?”嘴角挂着嘲笑,繼而淡漠,失望,輕聲道:“你不懂。”

這三個字就像一個開關,打開了閥口,放入了洶湧激蕩的情緒。

情緒在杭文宣的臉上蕩漾開去,不是嫌棄、不是嘲笑、也不是失望,他的眼眶瞬間紅了,似乎控制不住鼻子的抽動,進而哽咽。眼淚從眼眶留下,杭文宣彎下腰,雙手抱頭,身體的顫抖越來越激烈。

在哭泣中,他發出了撕心裂肺的疑問:“一事無成的我,真的沒有追求夢想的權利了嗎?”

這一句問的語氣并非是責備,而是對自己深深的失望。

一場戲終,全場靜穆。

于卓聞甚至忘了叫停攝像機,洪常棣面露微笑,劉欣則攥緊了拳頭——不是被氣的,而是難耐蓬勃而發的創作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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