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事已至此,淩酒酒只能認命地垂眼看向姬沉。

劇情細節不請自來,她清晰地回憶起上一秒發生的事情。

原主終于對這個桀骜的男人失去耐心,将他推倒在床榻上,并發出那句振聾發聩的虎狼之言——

“郎君,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你這是在玩火。”

淩酒酒:……笑着也活不下去了!

這是什麽古早巨雷臺詞!

此情此景還要讓男主笑一個?!

淩酒酒在腦海裏瘋狂叩問系統,恨不得用意念搖禿小草苗的葉片——

一個欲哭無淚的我如何逗笑一個滿面冰霜的男主!

淩酒酒:感到壓力。

她看着姬沉長眸眯起,不屑的眼神似刀鋒貼着她的面頰飛過,而在她身下,一個又硬又長的東西正緩緩擡起,迅疾震動。

淩酒酒:?

她大驚失色: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然而下一秒,她就意識到,那是姬沉的劍在積蓄劍氣。

劍鞘發出嗡鳴,在她低頭的瞬間,劍氣眼看就将如清光直襲而來!

淩酒酒:……打擾了!

她當下鯉魚打挺,像是被壓到極限的彈簧一般迅速彈起,卻沒發現在她推倒姬沉時,自己的一片衣袍被他壓在了身下。

下一秒,淩酒酒整個人就變成了一個被陡然收線的風筝,一個猛子栽倒在姬沉身上,将姬沉壓出了一聲悶哼。

她的鼻子直接撞上姬沉的脖子,柔軟的唇瓣磕在了他的鎖骨上,将姬沉身上若有若無的清淡松香灌了滿懷。

淩酒酒欲哭無淚地擡頭看向姬沉: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解釋但是袍子先動的手!

劍光幾乎要沖破細密的衣袍,劍鞘頂起一個發光的小帳篷在淩酒酒身側蠢蠢欲動。

姬沉神色難辨地垂眸看了她一眼,感受到劍氣波動将捆仙繩掙脫開小小的空餘,他長腿輕輕擡起,露出一片褶皺交錯的緋色衣袍,淩酒酒察覺到他的動作飛速翻身而起,衣擺翻飛似一團緋色流光的霧離開姬沉的黑衣。

淩酒酒思緒飛轉,事已至此,她解釋不了也得硬着頭皮解釋,編也得為現下的這一幕編個理由出來。

電光石火間,她的目光落在了對方被原主扒開的衣領處。

淩酒酒:“本王看……看你這衣領扣得不仔細,稍加試探,果不其然!”

說完又抹了抹滿腦門的汗,義正辭嚴諄諄善誘道:“男孩子出門在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不等姬沉說話,淩酒酒又快刀斬亂麻地說:“今日小施懲戒,下次不可再犯!”

淩酒酒神态故作淡定,顫抖的雙手卻暴露了億點點心虛。

語畢,凝重的沉默流轉在兩人之間,淩酒酒讪讪地笑着看向面沉似水的姬沉。

姬沉沒再說什麽,應該是被糊弄過去了吧!

淩酒酒卻不覺輕松,目光複雜地望着姬沉。

有的人看似在坦然對視,心裏已經呼嘯過一千只草泥馬——

她到底怎麽能讓男主笑一個啊!

被動地往姬沉身上一撲,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此時淩酒酒又聽到系統貼心地語音播報——

[支線任務:女人,怎麽能說不行?——男主,給我笑一個。

倒計時兩分鐘,開始。]

淩酒酒驀得睜大眼,意識到時不我待,她認真思考,發散思維,頭腦風暴。

笑,其實有很多種。

微笑,傻笑,會心一笑,眉開眼笑顯然行不通了。

苦笑?

問問姬沉有什麽夢想?

可惡!現在去挖掘姬沉不為人知的心酸過去完全來不及!

尬笑?

兩人之間氣氛如此緊繃,以至于淩酒酒已經用腳趾抓出了一座芭比夢想豪宅。

讓她尬笑一個還差不多。

身不由己地笑?

用手挑起姬沉的嘴角或者姬沉身上哪裏怕癢也未可知?

她回神,試探着對上姬沉的寒目:……

這根本是一條送人頭的捷徑吧!

她不會唱跳rap,眼下也只能靠她幽默的語言和機智的談吐讓男主忍俊不禁一下了!

姬沉與淩酒酒對視片刻,發現她面色惴惴不安,整個人一動不動地神游天外。

他眼中冷意不減,面上淡漠平靜,寒聲提醒道:“出門在外,倒是很難碰到捆仙繩。”

淩酒酒正在腦海裏生死時速尋找笑話,聞言一愣,困惑地脫口而出道:“啊?”

床帳上的小鈴铛還在不知疲倦地發出脆響,似乎在提醒淩酒酒和姬沉,方才她趁着姬沉被捆仙繩綁住雙手時撲倒他時拿出了怎樣泰山壓頂的氣魄。

淩酒酒的視線追随姬沉莫測的眼神往床頭的紅褐色粗繩一瞥。

……恍然大悟。

忘了解捆仙繩啊!

她即刻哆哆嗦嗦地探身扭轉床頭捆仙繩上暗紅色的機括。

餘光還瞥到錦被下的劍鞘依然發着暗光,蓄勢待發。

淩酒酒:……!

我太難了。

很快,捆仙繩化為一道金褐色的流光消弭,重新彙聚在床頭。

淩酒酒又從善如流地迅速抖開一旁的薄被,急切而不失溫柔地蓋在姬沉身上,還拿出十分誠意給他掖了掖被角。

三下五除二将姬沉包成一個蠶蛹,只露出來一張禁欲冷冽的玉面,淩酒酒才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殷切地一口氣補充道:“今日風大竟将鈴铛都吹響了所以郎君受了傷別着涼了。”

姬沉入鬓的長眉微挑,眸中懷疑不減,就算沒有說話,淩酒酒也從他的眼神中領悟到“你又在玩什麽把戲”的危險訊息。

好在薄被下的劍鞘倒是不再震鳴。

淩酒酒心下略定,剩下的就是完成系統任務了。

于此同時,腦海裏飄過提示音:

[支線任務,倒計時,28——]

淩酒酒攥緊拳,28秒足夠了,就是現在!

下一秒,系統無情的聲音傳來:

[2——]

淩酒酒目瞪口呆:你這個系統随心所欲的倒計時是認真的嗎!

她現在改扮鬼臉讓男主笑一下來不來得及啊!

[1——]

千鈞一發之際,那廂姬沉盯着淩酒酒充滿誠意的笑臉,發現她沒有什麽後招,又像是對她欲蓋彌彰用被子将自己裹緊的動作不屑一顧,略顯鋒利的嘴角扯出一個冷笑,半真半假道:“有勞淩城主費心。”

[叮——

恭喜宿主完成支線任務:女人,怎麽能說不行?——男主,給我笑一個。

任務成就:冷笑。

獲取營養液:5瓶。

累積營養液:10瓶。]

淩酒酒:……謝謝?

所以冷笑也算笑啊!

于此同時,淩酒酒小心打量着姬沉的神色,雙手攏在袖中握緊——

這雙手算是茍住了。

意識到這一點,淩酒酒有一種大考試之後的脫力之感,不僅不想從床上爬起來,甚至還想當場躺下睡一覺緩緩。

失去捆仙鎖桎梏的姬沉不再看淩酒酒一眼,幹脆利落翻身而起,他身形高大,站在榻前留下一片陰影。

姬沉并不停留,右手按在腰間黑色的劍鞘上,一邊向外走,一邊引了個最簡單的決将黑袍上的褶皺撫平。

随着姬沉走近,雕着栩栩如生靈獸的大門像是自動門一般,随着姬沉的靠近緩緩打開,紅色的夕陽如長河湧入室內。

殿門緩緩關上,淩酒酒拍了拍胸口,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喉嚨像是幹枯的樹皮一般緊澀,她緩緩走到八寶桌前倒了一杯熱茶灌下。

手邊溫茶的器具是以褐色靈石鑿成的小爐,裏面一個未開靈智的火系小獸舒舒服服地團着,睡夢中打的呼嚕帶出一苗苗小火星,熱茶剛好。

這一關,算是過了。

她剛松了一口氣,原主的記憶倏然蔓延全身,像是從記憶深處翻卷出的海浪一般裹住了她。

按照原書劇情,兩日後就是琉璃城的花燈會,花燈會上男女主相遇後轉天便離開了琉璃城,而就在他們離開的當夜,發生了屠城大火。

回憶火場情景絕對稱不上愉快。

火焰黏着在華服之上,融化的金線與皮膚嵌在一起,沸騰的濃煙似銳利的烙鐵切割着肺腑。耳邊風聲中混着女官和男官們絕望的嘶吼。

在他們生命的最後一刻,卻在喊着:“保護城主!”

明明剛剛穿書,這一切卻像是切身之事,她不像看客,而是親歷者。

淩酒酒雙手攥拳。

她很清楚這一幕的意義。

如果找不到真兇,就算沒有系統懲戒,她的生命也只剩下了兩天時間的倒計時。

念及至此,她回憶火場情景的思緒更加集中,并且突地發現了華點——

在濃煙中,原主趴在殿門,看到了腰佩歸墟玉環的黑衣青年的背影。

那玉環瑩潤無暇,上面以歸墟山的黑石鑲嵌出祥雲紋路,是歸墟仙宗修士身份的象征。

火場之中,四處火光憧憧,只有玉環上那一條條黑色祥雲紋路如黑洞深淵,令人望一眼就心生絕望。

而就在剛才,她在姬沉的身邊看到了歸墟玉環。

許是姬沉意外被魔王偷襲後分不清身邊人是敵是友,擔心招來禍端,所以一直将歸墟玉環藏在身上,而她将姬沉撲倒時,歸墟玉環才碰巧掉出來。

況且,屠城大火中的那個背影同姬沉一樣,都着黑衣。

淩酒酒靈光一閃,在腦海裏呼喚系統:“系統系統!真相只有一個,屠城兇手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 發條土下座!

因為有論文要準備response,所以明天停一下,後天見鴨!

(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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