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信

這是任揚調查李寶山死亡真相的記錄,在對面的門內,闵铎的房間裏也存在着同樣的一個房間,裏面放滿了證據,只不過在他的記憶恢複之後就沒有用了。

看來任揚調查的十分仔細,牆上貼滿了所有相關聯的人的照片,厚厚的資料上勾畫着重點,顯示他曾經徹夜研讀這些東西。

闵铎看着滿房間的資料,眼睛突然一酸,他何德何能,竟然有人在他死後這麽努力地在為他尋找真相。

房間的另一面牆上全部都是李寶山的照片,讓他驚奇的是裏面有些照片連闵铎自己都忘記了,應該是從剛出道還是龍套時候的電影截圖,截圖的人技術不太好,有的已經糊了,有的停在了一個奇怪的表情上,但全部都被整齊地貼在牆上。

仿佛記錄着他從龍套生涯到票房保障的星路歷程,闵铎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一個本子上,封皮上自己看上去有些一本正經的簽名。

“原來那個人就是他。”

幾年前華夏公司曾經做過一個活動,以當時正火得發紫的李寶山作為題材,創作一幅畫,最後的獎品是李寶山自己的親筆簽名和絕版書。

闵铎記得當時評選出來的第一名是一個大學生,素描的側臉十分漂亮,他一眼看到就收藏了起來,沒想到那個人竟然就是任揚。

翻看書看了看,裏面放着一片書簽,看上去和新書無疑,可見這人保護得很好,闵铎咂咂嘴。

“這小子,到底喜歡了我多久。”

說不得意是假的,尤其是知道就睡在主卧裏的帥男人竟然悄悄喜歡了自己這麽多年,在自己死後細心地調查真相。

恐怕自己死了最難過的人就是他了。明明喜歡得不行,卻裝出一張生人勿近的冷臉,真是別扭的男人。

闵铎重新把書合上,在房間裏來回看了看,心裏又酸又澀,門口出現一個人也沒有發現。

“私自闖入主人的房間是不好的行為。”

客廳裏傳來的光被陰影遮蓋,闵铎轉過頭,看到任揚背着光站在門口,心中百感交集,緩緩說道:“看來有些事情我必須和你說清楚了。”

任揚坐在沙發上,他光裸着上半身,雖然剛從睡夢中醒來,眼睛卻亮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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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顯得更加低沉,充滿壓迫。

闵铎坐在他對面,拿出一個存儲卡放到桌上。“我會把李寶山死亡的真相全部告訴你,但是你保證不要打斷我,而且相信我。”

任揚沒有說話,看着闵铎把存儲卡放進了電腦裏,打開裏一段手機錄制的視頻。

“我的合約裏沒有這個部分!”一個不滿的聲音從視頻中傳出來,任揚聽了一怔,立刻聽出是李寶山的聲音。

視頻晃動了一下,再次聚焦在錄音室的兩個人身上。

“這是公司的命令,你不做也要做。”另一個稍微高一點的聲音說道。

任揚環抱胸口的雙臂放了下來,前傾着身體想看清視頻裏的另外一個人。

“是滕總的命令?我要親自問他?”李寶山說道。

“我的命令就是公司的命令!你身為公司的長輩,難道不應該幫助一下後輩嗎?”

李寶山冷哼了一聲:“您說的是那個緋聞漫天飛、前段時間犯下□□罪被你花錢擺平的您的兒子吧,不好意思,我不承認這樣的人是我的後輩。”

那人怒極反笑:“李寶山,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我手裏沒有你的把柄嗎?”

他拿出幾張類似照片的東西抖了抖,李寶山立即臉色大變:“你怎麽會有這些!上次那些人是你叫來的!”

“我早就知道你不會同意,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現在你是要看着這些照片明天出現在報紙和新聞的頭版頭條,還是答應我的要求?”

“滕總不會答應你這麽做的!”李寶山的身體在發抖,看來那些照片上的東西讓他十分害怕。

任揚皺起眉再次靠近,想要看清楚照片上的是什麽,但卻受到手機像素的影響,模糊成一團。

“當然,但誰會知道是我做的呢?”

李寶山握緊的拳頭向旁邊砸去,嗡一聲,麥克風摔到了地上,那人手中的照片被打飛,相機的角度也跟着傾斜過來。

“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考慮。”

另外那人彎下腰将地上的照片撿起來,正好撞進鏡頭裏,他戴着一副眼鏡,細長的眼睛裏閃着光,頭發白了一半,身材微胖。

“是劉良橋!”任揚驚呼出聲,視頻到這裏結束了。

他震驚地擡起頭,這段視頻他從來沒有見過,視頻右上角顯示的時間是三月十七號。“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有這個?”

闵铎将存儲卡取出來道:“你先冷靜聽我說。”

“你說。”任揚盯着他,現在正是深夜兩點,他本來就不多的睡意完全被這段視頻擊散,炯炯有神地看着闵铎。

闵铎吐出一口氣,将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緩緩說出口,只不過将自己放在了闵铎的位置上。

“這是去年三月十八號發生的事,不小心被我當錄音師的姐夫邢智明錄制了下來,還撿到了一張掉落的照片。有一次他把這件事和剛剛出道的我說了,我們聽說了李寶山将要出演《精靈信使》的電影,就以視頻和照片要挾他,讓我也進入劇組。”

“怪不得他和我說有人威脅他,原來就是你們。”任揚厭惡地看了他一眼,開口道。

闵铎苦笑一下,繼續說道:“最後劉寶山答應了,所以我才能進去精靈的劇組,李寶山表面上答應了劉良橋的要求,但實際上卻在收集證據将他告上法庭。電影第一次進行拍攝的時候,李寶山收集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證據,但是被劉良橋發現了,李寶山和導演宋昌江乘坐的車當天就發生了車禍,撞得連完整的屍體都找不到。”

“你說是劉良橋做的?”任揚額頭青筋暴起,拳頭在桌子上砸了一下,發出巨大的聲響。

“是他,我,不,有人親眼看到就是他開車撞上了李寶山的車。”闵铎說道。

任揚站起來,打開那段視頻再看了一遍,抹了一把臉。“劉良橋想要他做什麽?威脅他的照片到又是什麽?你不是看過嗎?”

“劉良橋想想捧紅他的兒子劉季同,但是這個人不成器,連續拍了幾部電影,投進去的錢都像都打了水漂,沒有辦法,就想讓李寶山帶他炒緋聞,帶他演戲。至于那幾張照片……”

闵铎突然一結巴,目光躲閃起來,任揚目光似一把刀一樣看過來:“是什麽?”

“劉良橋怕闵铎不答應他的條件,就在幾個月前找人迷暈了李寶山,趁機拍下了一些……照片。”

任揚瞳孔猛地一縮:“什麽照片,你給李寶山了?”

“沒有,本來的約定是作為最後的籌碼,等電影結束後交給他的,可是他一死,我害怕就把照片燒了,不是什麽好照片……”

其實闵铎根本沒有把照片燒掉,當時的闵铎,也就是身體原來的主人還打算用這個照片從華夏敲詐一筆,但沒有來得及實施,自己也死了。李寶山的記憶恢複之後重新找了出來,把這段屈辱的歷史全部一把火燒了。

任揚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仿佛內心在進行天人交戰,最後重新把目光落在闵铎臉上。“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為什麽要相信你?闵铎自己還在任揚推算出殺害李寶山的兇手之一,為什麽要相信他?因為一斷模糊的、掐頭去尾的視頻?還是因為一張從來沒見過的照片?

闵铎呼吸一窒,對,自己是闵铎,不是李寶山了。任揚直直地盯着他,身後是滿牆面的李寶山的照片,闵铎突然有些心酸。

人說相見不相識是最痛苦,卻不知道相見相識卻只有你一人更讓人苦澀。

“憑我不會騙你,我永遠不會騙你,任揚。”

闵铎不是個浪漫的人,甚至他一直覺得自己的一生都與浪漫這種獨特的氣質隔絕,這句話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大的承諾。

這麽簡單的一句話,任揚永遠不知道這句話對于他的意義,甚至在他看來已經成了情話,別人不會懂的情話。

闵铎微微紅了臉,坐在回程的車上一想起來還有些臉頰發燙,這種話對他來說還是太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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