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史上最無辜的醬油君
康夕問醫生季優澤大概什麽時候能醒,醫生卻是一臉難以捉摸的表情。
“傷得不嚴重,很快就會醒了。”他該如何告訴康夕,這季姑娘頭蓋骨生長得畫風清奇,堅硬無比,那種程度的物理碰撞根本就礙不了她什麽事兒。掃描檢查什麽都做了,一切都無異常。
所以,季優澤現在還沒醒,很大程度上看來,可能,應該,只是當時被撞暈菜了,後來就順勢睡着了而已。
但那樣的解釋要是說出來,遇着激動點兒的親戚朋友,肯定是接受不來,覺得他是庸醫。畢竟撞睡着了這種設定,誰能接受?
因此,醫生只能告訴康夕,那貨應該快醒了,不會沉睡三天三夜昏迷不醒的。
康夕點點頭,原本打算通知季優澤的父母,但是聽說不嚴重,就放下了手機,坐到季優澤旁邊翻着一本書看。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只見季優澤翻了個身,腿一伸,夾住了被子,身體躬得像個蝦球。
康夕伸手,拍了拍季優澤的臉,卻見季優澤咂了咂嘴巴。
“澳洲那個牛排哦……呵呵呵,大福大福大福!”
說夢話?康夕眉梢微動,坐下來,然後靜靜地望着季優澤。
“夕寶寶,湯圓不好吃,我要吃你包的餃子。”
康夕聽到那兒,愣了愣,而後起身為她掖了掖脖頸處的被子,輕聲說道:“好好好,我給你做。”
又過了半個小時,季優澤突然猛的一抖,坐了起來,暈暈乎乎地說:“糟了,拍戲!”
康夕書往旁邊一擱,傾上前去,說:“醒了?”
“嗯對……”季優澤渾渾噩噩地回答完,伸了個懶腰,扭了扭脖子,才真的清醒過來。
“康夕?”季優澤揉完眼睛,半睜半閉間又甩了幾下頭。
“對。你之前被人算計了。我還以為你這輩子就要這麽玩兒完了。”康夕想了想,又問:“你最近可有樹敵?”
季優澤聽完,笑,說道:“我的敵人早就多到全國上下到處跑了。”
“也是。”康夕摸着下巴點點頭。
“那麽,最近有沒有遇到類似這樣的事兒?”康夕又問。
季優澤聽完,仔細思考了好久,然後搖頭。
又過了一會兒,季優澤突然開口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不會做人?康夕,我這麽着告訴你吧。如果我要改變,我肯定可以做到,一個演員,什麽演不出來?只是我不願意。每個人選擇的東西都不一樣。而我,選擇的是做自己。其實我也怕得罪人,我也怕樹敵,我也怕每天睜開眼就發現很多人都在攻擊自己。可若是因為他們的攻擊,我就去改變,變成他們理想中的模樣,那麽也許我的日子會過得舒坦了,可我的心卻每天都在遭受煎熬。”
康夕聽完,沒有說話。
于是,季優澤又說:“你是不是覺得這樣的我,其實一點都不适合娛樂圈?”
康夕聽完,還是沒有說話。房間裏一瞬間安靜得可怕。
過了好一會兒,康夕突然擡頭,說:“也不是。”
又醞釀了一會兒,康夕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望着外頭的藍天白雲,就好像思維都飛散了出去,樣子那樣寧靜。
“你可能覺得,現在站在你眼前的我,不是真實的我。因為你所認識的那個我,比你還要情緒化,比你還沖。有點兒叛逆,有點兒獨善其身。會找到老師的錯誤當衆拆他臺子令他不堪。會因為試卷上的題目太白癡弱智就擱筆不做。會将自己覺得正确的路子一條走到底。”康夕說着,笑了笑,轉過身來,逆光而站。
“而現在的我,處事圓滑,像個老油條。但我不是在裝。只是我感覺自己稍稍有點累。然後心理發生了變化。只希望不管是自己,還是別人,都能夠活得開心。不瞞你說,我跳過一次樓。那時候的我,脆弱得不堪一擊,遠遠比不上現在的你。然後我就開始想,我那時候做的,是我喜歡的麽,我快樂麽,還是說,我只想吸引父母的注意,只是在為他們而活着。還活出了抑郁症。”
康夕說完,又微笑着垂下頭,繼續說:“阿澤,其實,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但是我卻發現,你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麽了解我。我好像,稍微有點生氣。”
康夕伸出手,眯着眼睛,拇指和食指間比出了一個一厘米的距離。
久違的稱呼,當季優澤聽到康夕面對面獨自這樣稱呼自己時,所有的委屈和難過,都變成了一種奇怪的情感,在發酵。她的鼻子有點酸。
“你跳過樓?”季優澤問。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活下來了。活着就挺好的,過去的自己,我也不想提太多。”康夕點頭。那事就在康夕轉學前幾天發生的。
康夕說完,頓了頓,轉換話題:“剛剛你做夢好像夢到了很多東西哦。”
“沒有啊。”季優澤已經記不得自己夢到什麽了。
又想了一下,季優澤拿起手機,給王月半撥了個電話過去,說自己沒事兒了,可以回去繼續拍了。
康夕看了看她,明顯能夠感覺到,現在的季優澤是戰鬥力爆表,幹勁十足,挺超乎自己意料的。
只不過王月半卻說,還是明天再繼續拍。
由于劇組選的這個地方比較偏,季優澤和康夕所住的地方要趕往劇組實在太麻煩,就等于是要是從這一端穿到那一端,遇上高峰期的話中途還要堵上個三四十分鐘。所以,劇組便安排她們在一家附近的酒店入住了。
出院後,季優澤和康夕就一塊兒回到了那個酒店。
兩個人房間仍是相鄰。
季優澤也回到了自己房間。将包擱到床上,她雙手攏起頭發,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她撥通了張戀塵的電話,嘴裏卻一直輕咬着大拇指指甲。
電話接通後,張戀塵喂了一聲,似乎在睡覺,聲音聽起來迷迷糊糊的。
“康夕得過抑郁症?”季優澤問。
“啊?”張戀塵似乎沒反應過來,問:“誰得抑郁症了?”
“我是問你,康夕得過抑郁症?”
“我不知道啊!”
“你倆不是很熟麽?”季優澤又問。
“熟是熟,但是基本上都是工作上的互相幫助,畢竟當時在國外,也就等于老鄉啊,老鄉自然要幫老鄉。只是她忙我也忙,私底下玩耍也是為了慶賀什麽什麽的,就覺得還聊得來吧。私人問題并沒有太多交流。”張戀塵說完又嗨喲了一聲,似乎是從床上爬起來了,還自言自語道自己怎麽就睡着了。
“那你怎麽覺得她和hanna沒有在一起的?”季優澤又問。
“猜的呗。時尚圈兒這一塊兒都知道。我和這樣的超級模特雖然還沒接觸過,但是也聽別人說起過hanna是異性戀,還好像喜歡上了個中國小帥哥,搞攝影的嗎,合作過一次。然後她就卯足勁開始學中文,雖然學得不咋的。所以短短時間內,就算康夕喜歡上了hanna,也沒辦法一下子掰彎的吧。聽說這次hanna把頭發剪短了就是因為聽說小帥哥喜歡短發女孩。可剪完後就變man了,人家小帥哥啊,喜歡的是那種一米六二左右,穿個白色小吊帶齊劉海短頭發的萌妹子呀!”
季優澤聽完,一愣一愣的。
“渴死我了……啊,我先不和你說了,天了天了,我要繼續趕圖了!拜!”張戀塵說完,就火急火燎地挂了電話。
季優澤拿下手機,看着屏幕上的通話結束幾個字發怔。過了會兒,手機屏幕突然又亮了起來,打電話來的是王月半。
“小季,現在怎樣,還好麽?”王月半問。
“嗯,我沒事兒,王導!”季優澤立馬端坐回答。
“今天出這樣的事兒,是劇組的疏忽。我們已經查出來了,是劇組一個工作人員弄的。只是他說他用錯了膠水,以為會快速幹的,結果沒有。警方也沒辦法找出其他的辦法定他故意傷害罪,但是我已經把他開除了。”
“原來是這樣,您費心了。”季優澤呼出一口氣。
挂完電話,季優澤馬不停蹄地就又拿起了手機,摸到了hanna的微博底下。
只見hanna轉發了好幾條獨立攝影師詹天翔的微博,轉發的時候還在前面打了一大堆的桃心和笑臉。甚至還有什麽goodjob,it’samazing,iloveuandurimage之類的話,只不過,詹天翔似乎從來都沒有鳥過她。
難道是真的?
季優澤立馬拉開門,飛奔到康夕的門前,舉起手想要敲門。康夕!老娘要揭穿你!但是在那兒徘徊了半天,季優澤卻突然不知道應該說啥。
最終她還是卯足力氣砸開了房門。
康夕拎着一張剛撕開的狗皮膏藥開門,看見季優澤那個模樣,又不說話,感到很是莫名。
“怎麽了?”康夕問。
季優澤屏住呼吸半天,沒說出話,這時走廊上突然鑽出來一個喝高了的女人。
那女人一步一扶牆地走過來,看見季優澤後就開始傻笑,随後突然一把抱住季優澤,喃喃道:“寶寶要親親……”
“別別——!”季優澤掙紮着,但喝醉酒的人意外的沉,她又瘦,根本推不動。
說着,那傻女人還把嘴噘了過去。
這時,康夕突然将手中的狗皮膏藥啪地一下黏在了女人噘起的嘴唇前頭,歪着頭微笑道:“寶寶,親得爽不爽?”
季優澤聞了聞那味道,嘶——簡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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