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從婚宴現場離開，季優澤說自己有點兒事要忙，不先回酒店，與康夕不順路。
“那不然我陪你？”康夕笑着問。
“不用了，那什麽，我自己就能搞定？”季優澤急忙搖手拒絕。
于是，康夕只好點點頭，先走了。待到康夕的身影完全消失後，季優澤才走了出去。左右四顧了一陣兒，就朝着向裕錦說的那個地方走去了。
那是一個廣場，季優澤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到了廣場對面，壓低了一下帽子，拉低了一點墨鏡，又拉高了一點口罩。往廣場那邊望望，又望望自己這邊的人行道，搜尋着那個傳說中的賣花兒的老人。
感覺好傻，那種事情怎麽可以相信？季優澤想到這兒，掉頭欲走。但是，既然來都來了，不如就轉轉看看呗，當做是散步欣賞風景又有何不可？
想到這兒，于是季優澤就又頓住了腳，轉過身來，繼續搜尋。不多時，她看見有個老人推着個裝滿鮮花的三輪車緩緩從對面的飲料小吃店經過，于是季優澤立馬穿過斑馬線走了過去。
“姑娘，買花兒麽？”老爺子滿臉微笑地望着季優澤。
“買，當然買。這個來兩根兒。”季優澤太緊張，一下子忘記了花兒的量詞是什麽。
“呵呵，兩朵玫瑰是吧？好咧。”老爺子說完，取了兩朵玫瑰花，過了會兒，果然有個賣花的老人來了。和向裕錦說的一樣，是個老頭子。慈眉善目的。
季優澤想了一會兒，走上前去，咳了兩聲，說：“老爺子，今天有多少人買啊？”
據那向裕錦說，貌似作為第一百個人去買的話，就可以得到那種奇怪的花的種子。從老人聽完，說：“今天生意還不錯，我才剛出攤，就有不少人來買了，具體多少人我也不是很清楚。”
季優澤還想問多一點，但又覺得直接問的話，還是感覺太傻了，于是就拿着那兩朵玫瑰花低下頭自己走了一會兒。
過了會兒，她聽見後面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現在來買的話，是第一百個麽？”那聲音清亮純淨，甜而不膩。
季優澤一下子就聽出是誰來了。于是，她原地頓住了步子，支起耳朵聽那邊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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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姐，我賣花兒很少這樣計數的，具體賣出多少，都是晚上才統計。而且也都不是統計賣給了多少個人啊……”老爺子不好意思地說着。
季優澤微微轉過頭，想看看那究竟是誰，好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想，無奈那人被穿着肥大外套的老大爺擋住了，看不着。
“不是聽說，會送那個種子什麽的麽？”
“什麽種子？姑娘你別逗我啊，你要買花兒不？這些花兒可都新鮮死啦！”
“我……買。”
“好咧，你要什麽花兒？”
“玫瑰，來兩朵吧。”
“好咧……”
過了會兒，老太爺推着車吆喝着離開了。
于是，一直被老太爺擋住視線的女孩子終于是露出了真顏。
她似乎還沒注意到季優澤，只是低頭将錢夾子丢進單肩包內，又撩開被風吹散的發絲，打量着手中的花朵。過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看見季優澤後，她微微張了下唇，墨鏡似乎都快被驚得掉下鼻梁了。
三分鐘後。
兩個女人分別拿着兩束花，各懷心事地走在彼此旁邊。好像都在思考着要說點兒什麽，然而卻又始終沒人開頭。
玫瑰花嬌豔欲滴，柔軟的花瓣外頭，紮了透明的塑料紙，看起來很是漂亮。
過了好一會兒，季優澤終于忍不住，說：“哈哈哈，你不會是相信向裕錦的話，所以才……”
“你難道不是？”康夕嗔了她一眼，轉動着手中的花兒。
“我只是……”季優澤騰出一只手來，撓了撓後腦勺，說：“我從小就喜歡看走近科學之類的節目，所以養成了一種習慣，就是看見或者聽到我不能理解的事情，我就會想要去那什麽，全部弄明白。”
季優澤說着，舉了舉手中的玫瑰，吞吞吐吐着，繼續說：“所以，所以就出現了你看見的這個畫面。”
“哦。”康夕挑眉，不再說話。
兩個人依舊這麽慢慢地走着，走過一家奶茶店，走過一家咖啡bar，走過一家飾品店，又走過一家臺灣小吃鋪。
“那，你呢？”季優澤忍不住了，又指了指康夕手中的玫瑰。
“我和你一樣啊。”康夕回頭應答。
“是麽。”季優澤點點頭，又擡手摸了摸耳朵。
“只是，這個花買了，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又轉動了幾圈手中的玫瑰，季優澤眼角餘光瞄向康夕。
“你喜歡花麽，喜歡的話我送你好了。”季優澤說完，将手中的玫瑰一抛，抛到了康夕懷中。
“哦。”康夕左手拿着自己的花，右手拿着季優澤的花，随後合到了一塊兒。
兩個人都莫名感到有點兒尴尬，有點兒傻。
過了好一會兒，季優澤再次問：“那天，你不是說有事情要和我說麽？之後你就沒有再提過了，是什麽事？”
康夕聽完，想了好一會兒，擡頭，問：“你的想法還是和以前一樣麽？”
“什麽想法？”莫名的，季優澤感覺自己手心微微有些汗濕。
“那個時候，班上有對戀人分手了，彼此各種傷害後，又在一塊兒了。可是沒多久，又分了。然後那天吃中飯的時候，你說了一句話。”康夕的長期記憶力，真的是好到恐怖。
“我？”季優澤指着自己胸膛，不明白。
“你當時說，你最鄙視的就是吃回頭草的人了。會分手，就代表不适合。既然不适合，也磨合不了，為什麽還要再牽手。嗯，你當時說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康夕微翹唇角，轉頭望着她。
“啊，我說的？當真？”季優澤指完自己胸口又指着自己臉，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問。
康夕将花放在下巴下，點點頭。
“那個時候，啊，我好像真的說過……但是，那個，情況不一樣！怎麽可以一概而論呢？那個，那兩個是天天打架，根本不知道珍惜一下彼此，這樣下去就算不分手，也都會那什麽……總之就是，太暴力！咱們……怎麽可以與那種感情相提并論……”
瞬間想起來之後，季優澤心裏一慌，就變得語無倫次了。但是又不敢說太大聲，所以臉都快給憋得扭曲了。
“而且，你看，咱倆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打過架或者很激烈地争吵過？而且……你看，那時候咱們都小……都不懂事。現在的話，現在咱們都是大人了，哪兒還會……”
康夕沒有想到，自己就那麽簡簡單單的一句問話，竟然可以将季優澤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撲哧一下，康夕笑了。
緊接着，她拉住了季優澤的左手。
“那天我想和你說的就是——不如咱們再試着在一起好了。”康夕說話的時候，用力捏了一下季優澤的手指。
那一瞬間，季優澤只覺得眼前寒冬被暖陽打破，世界春暖花開。那種感覺，既不可思議，又妙不可言。如有小鹿在溪邊跑跳，颠個不停。
季優澤傻了。她一只手擱在胸前，一邊擰着頭望着康夕，一邊邁開長腿往前跨出一步。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你做什麽呢，步入教堂？”康夕回頭，望着季優澤那僵硬搞笑的姿勢，就忍不住笑出了聲，并用拿着玫瑰花的左手伸出打了一下季優澤的膝蓋。
“不是，我只是，沒有想到咱們還會……”季優澤激動得有點兒舌頭都不利索了。
“既然我們都無法放下對方，那，為什麽就不能再試着交往呢？”康夕低下頭，望着手中的玫瑰。
其實她的心裏，也遠遠不比展現出來的淡定。明明覺得，只要自己提出來，季優澤肯定是會願意試着再交往的。然而，真的話到嘴邊時，卻仍然還是會想很多東西。
季優澤真的會願意麽？她喜歡自己這回事已經是确認了吧？很明确了，肯定是喜歡自己的！但，真的嗎？會不會是自己有臆想症，自己的大腦系統胡亂瞎編出來騙自己的啊？
人就是這麽奇怪，即便早已成人，而且也經歷過了許許多多的事情，但在面對感情的時候，卻還是可能會變得小心翼翼。
季優澤聽完康夕說的話後，內心仍舊激動無比。就像是海潮翻滾的沙灘，浪潮褪下之後，又再次翻湧上來。那種感覺，很是奇妙。心髒，在跳動。
原本，關系沒有進展到這一步，沒有捅破的時候，相處之類的，感覺還比較随意自然。可是真的說了在一起後，反而變得有些尴尬無措。總覺得，不知道要該用何種方式來面對對方。
“所以……你以後，是我女朋友了？”季優澤問。
康夕點頭，輕聲說道：“一想到以後自己有口福了，你是不是很激動呀？”
季優澤聽完，整張臉紅到了耳朵根，口罩和眼鏡壓根兒就不頂用了。那耳朵，看起來就好像快冒煙了。
“大小姐，你這又是在想什麽呢？”康夕歪着頭望着她，哭笑不得。
“沒有啊，我什麽都沒想，是你自己說了讓人很那什麽的話。”
“什麽叫很那什麽的話？我說什麽了？”康熙追問。
“你就是那個，哎呀……”
“你還真是……一腦子的奇葩思想。我的意思是，我做飯做菜不是很合你胃口麽？所以我說，你以後有口福了。”康夕握着幾朵花，目光瞟向她。
“啊哈哈，是啊，是的，哈哈！”季優澤頂着張番茄臉，笑得尴尬。
“不過，你好像，還差我一頓餃子，是吧？”康夕突然一轉頭，握着季優澤右手的手增加了幾分力道。
“你想吃麽？那什麽，你要想吃，我随時都可以給你做！其實啊，你不知道，我可能別的菜都不會做，但是這幾年啊，我還就是學會了餃子，我的餃子真的是超美味的！”季優澤說完，卻在腦子裏頭泛起了各種疑問。
餃子和馄饨是同一種皮兒做的麽？還有包子……反正，都是将肉啊菜的剁碎了塞進一個面團兒裏吧？應該并不難，大概就是搓一個面包壓扁，然後再把餡兒堆在中間揉？對了，日式的糯米團子和中餐中的糯米丸子是同一種材料麽？
季優澤越是努力思考，腦子裏頭的問號就繁殖得越來越多，多到快擠爆了她的個人宇宙。
康夕當然不知道季優澤腦子裏頭腦補出的做餃子畫面。雖然不相信季優澤會做餃子，但是也覺得可能不會差得太遠。
就在這時，康夕的經紀人蔡雲突然打了個電話過來。
于是，康夕只好松開季優澤，騰出一只手，接起了電話。
“喂，雲姐，什麽事？”康夕問。
“今天有個叫做《娛樂星光》的節目請了個戴面具的男嘉賓。節目裏沒有透露他的真實名字，綽號叫做‘逗比包子’，他自稱以前和你家很熟，爆料了許多所謂的與你有關的事情。你認識他麽？”蔡雲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着急。
康夕聞言，表情迅速嚴肅。旁邊的季優澤也隐隐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
“他說了什麽？”康夕問。
“很多事。包括你小學是在哪兒念的，做過一些什麽，甚至還有周玉憐的事情以及你跳樓的事情。你自己有時間看一下吧。我已經把節目錄了下來，發到你郵箱了。我打電話給節目組，問那個人是誰，節目組死活都不說。好像是個比較有來頭的人。”
“好。”康夕挂完電話，看着手機。
比較有來頭的人。她認識的人中，有來頭的人多不勝數，她一時之間根本就想不到誰和自己有什麽仇。
“怎麽回事？”季優澤問。
“我要趕快回去，雲姐發了個東西給我，我必須盡快看。”康夕捏着手機的手指繃緊。
如果說對方的爆料只是一點點，那沒什麽好值得驚訝的。可是如果什麽都爆料出來了，那就不對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