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酥心

“所以你們怎麽看？”有人發問道。

一江晚照擺擺手，不懂大家困擾在哪，“還能怎麽看，先問問他想玩什麽。”不過他估計着，應該是不會玩PVP了。

他之前看到過重明的裝備，一身精煉鑲嵌好的幫貢裝。

不是出自他的手。

鹿稔接口道，“這樣才對啊～～小重明你要玩PVP嗎？我能帶你飛喔～”

風卿華聲音一慣地好聽，輕輕笑着，“路人你不是被拒絕了嗎，怎麽還這麽‘好心’？”

鹿稔瞬間炸毛，“我喜歡的是妹子！！那天的根本不是我！！你們夠了啊都幾天前的事了還非要拿來說！！還是不是朋友啊！！！”

“不是。”←一江笑着回答。

“…………我要下線了。”這個游戲對我一點也不友好。

一江還算善良，“停停停，走什麽走啊，不是事情都還沒說完嗎。”但鹿稔看起來還是那樣的沮喪，聲音都焉了吧唧，“別裝了！”

鹿稔抖擻抖擻：“哼～～～”

疏微不在意地聽着，手裏剝離着小橙武上的八級五行石，順口問了問自己的徒弟。

[團隊][疏微]：你确定不玩PVP？

沒錯，重明一畢業就對他表明了想法，疏微本來就不會強求別人，徒弟要做什麽就讓他做去吧，于是就問重明想要哪幾件幫貢的裝備，沒想到重明竟然說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幫貢，疏微只是一轉身，就見重明已經是一身搭配好要用的幫貢裝，精煉鑲嵌滿。

重明有的江湖貢獻，疏微一清二楚，那些早已經買了一級五行石，合好了寄給了疏微。

重明身上的裝備，應該就是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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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重明進行得太隐秘，連收完之後的師徒也是馬上就斷掉，疏微什麽都沒看見。倒是和疏微這邊的師徒，因為沒有做出師任務，所以并沒有斷掉。

疏微對重明要打本或是看風景都支持，只是想起養大了咩蘿卻不能打，有些可惜。

雖然這可惜，稍微有那麽一點大。

[團隊][重明]：我确定了

疏微看着，敲了敲鼠标。

還是這樣的奇怪語氣，從前幾天開始就一直沒有變，看起來像是心情不好，又像是變了一個人。

[同盟][重明]：謝謝大家的關心

[同盟][XX]：所以你玩PVP？！

[同盟][XXXX]：嘿嘿23333

[同盟][XXX]：#媚眼小重明我帶你灰

[同盟][重明]：所以我要做一條鹹魚

幫衆們吐血，卒。

有人應景地讀出清舟景的幫會公告：“如果玩PVP不能像卿華姐姐一樣牛批，那跟鹹魚有什麽分別？”

YY裏的人紛紛倒地不起，哀嚎着被重明抛棄了。

疏微哂然，只是有那麽一點的第六感……重明的心情似乎與自己有關。

團隊裏重明又在呼叫師父。

[團隊][重明]：我們去打大戰吧？

滿級後的日常看玩的PVP還是PVE，PVP們偶爾會打大戰，其他就是陣營日常陣營活動；PVE們打大戰攢俠義幫貢，換了裝備後打打本，換更高級的裝備。

[團隊][疏微]：嗯

有了師父的點頭，重明看見後就在幫會刷起大戰進組的消息，幫會頻道鬧哄哄的，沒幾下，隊伍裏就滿員了。

[團隊][一江晚照]：喲，剛好

正如進隊的一江所說，隊伍裏花間氣純，和風卿華的冰心風卿暖的雲裳，加上他的劍純，不用誰切個心法，是正正好的一個大戰隊伍。

你說T？現在的年代，大戰早就削得不需要T了。

五人隊伍進去後，一路通暢地行走在華清宮中。

疏微的花間很暴力，一江的劍純也很暴力，風卿華的冰心同樣暴力，重明完全不需要怎麽輸出，三個隊友就能暴力地解決完BOSS。

風卿暖的雲裳只有PVP裝，但是治療量也不會太跟不上，畢竟十四階那麽久了。

[團隊][風卿暖]：小重明畢業後的第一次大戰o(≧v≦)o~~一定要無痛！

[團隊][風卿華]：為什麽覺得你有點猥瑣

[團隊][一江晚照]：#豬頭

[團隊][重明]：我也覺得有點……

[團隊][風卿暖]：咦QAAAAAAAAAQ

幾人很快來到穿了像沒穿一樣的安祿山面前，風卿暖每次對于安祿山的定身動作都有一堆臺詞想說。

[團隊][風卿暖]：看誰最帥！！

[團隊][風卿華]：……

秀娘技能甩出高擡腿露出了胖次，不可能最帥。

一江晚照的道姑本來可以很女神，只是一江玩劍純玩久了最喜歡多動動，于是道姑被定在了小跳的一瞬間，袖子還穿模了。

重明和風卿暖兩個蘿莉是幸運的，咩蘿站得端端正正，看起來是正準備使用下一個技能，風卿暖也是因為回雪飄搖的時候被定身，小扇子在身前，嬌俏可愛。

重點來到了疏微身上。

[團隊][一江晚照]：上天是不公平的#鄙視

[團隊][風卿華]：我也覺得#鄙視

原來秦風花哥定身的瞬間是在讀商陽指，而他裝備的又是落鳳，定身的畫面中，身前落鳳閃着綠光，一個字，帥。

[團隊][疏微]：……

黑衣人的劇情還在進行，但是疏微收到了重明的密聊。

[重明]悄悄地說：師父，拉我下去

嗯？

疏微只是稍稍疑惑，就下跳了自己上鎖的小房間，然後利用黃馬的權限，把大廳裏的重明拉進了自己的頻道裏。

“重明？”低柔的聲音叫着他的名字。

[重明]悄悄地說：我聽得到

[重明]悄悄地說：(*^__^*)師父我們就這樣一起挂一會兒吧

久違的，自從熟悉後就不會再發的表情。

疏微看着這行字，有些莫名的情緒，像是第一次面見的，設置了假習慣，有些想要把自己營造成另一個人的他。

可疏微的眼神，卻變得些許的溫和。

你悄悄地對[重明]說：好

大家打完了大戰，站在被傳送過來的出口前。一江還要帶人去掃圖，交代了幾句迅速地退了組，風卿華跟風卿暖兩人要刷挂件，也是說了兩句就走了。

留下疏微跟重明站在副本白霧騰騰的傳送前。

你悄悄地對[重明]說：要和我一起去看風景嗎

被走前的風卿暖奶滿血條，然後站在那沒動靜的咩蘿動了下，像是有點驚訝。

疏微說的看風景的地圖就在純陽。

兩個人神行加輕功來到了純陽地圖的最上方，那裏是一處高崖，俯瞰下去有幾分坐忘人世的意思。

論劍峰上論劍臺，論劍臺前不似人間。

像存在百年的老松樹積了厚厚的冰，松葉似針，枝幹上鋪了層層的雪，天然巨石刻上字的石碑邊上已經有其他的人，坐在雪地上，也許是情緣也許是親友，帶着別人不知道的她們的故事。而這裏本來就自帶了小雪，像零零散散掉下來的棉絮，輕輕飄搖。

疏微走到旁邊的小高坡上，讓重明跟着坐到那裏去，兩人安安靜靜地看着。

他們坐着的地方稍微往前一點，是萬丈的深淵，深不見底。

底下有着純陽任務裏，兩位殉情的NPC。

遠處是定格的天，藍色的天白色的線，清藍成畫的山脈隐隐約約，平常的最低畫質下，都是一幅風輕雲淡。淡墨下的天，論劍臺上的一切，成了重彩。老松樹一棵，依偎着它的石碑；三三兩兩的人，落單的，對影成雙的。

許是來的時機恰好，幸運的他們碰上了論劍峰下雪的時刻。

這山頂的天白霧蒙蒙，先是飄來些許，然後比本來飄絮一般的小雪大上一點的雪團紛紛揚揚，灑落人間，而俯視下的論劍臺一線之隔，底下的萬丈深淵深不可及。

天高地闊，唯有人物小似螞蟻。

這雪，這人，這事，都漸漸離他遠去。

叮，密聊消息提示聲響起。

[疏微][表情]：[疏微]輕輕地拍了拍[重明]的頭。

……

風宵一動不動地坐在電腦前。

身前畫面裏，兩個人安靜地坐着，右下角密聊那頁聊天框裏滿滿的紫字，最後一條的時間顯示為幾分鐘前。

過了一會，風宵低下頭去，伸手拿過旁邊的抱枕，喉間發出一聲低低的聲音。

他将頭埋進抱枕裏，越發抱緊了手裏的抱枕。

凹陷進去的棉質微微扭曲着，軀幹被困在臂膀之間動彈不得。

他偎靠在其中，一言不發。

許久許久都沒有擡起頭。

……

這個人怎麽能這麽溫柔？溫柔得讓他想要哭。

可是他害怕……他一直在害怕。

他害怕被發現，害怕成為風宵。

害怕到覺得風宵消失了就好……

這些溫柔給的是重明，是疏微的徒弟重明，如果疏微知道他是風宵的話……還會有嗎？為什麽會開一個陌生的號來到他的身邊？為什麽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接近？到底想要着什麽？

——他都答不上來。

就算這些都不會成為困擾，那疏微的反應呢？

這種東西不是你說你不會，別人就也能不會的。

生氣？

他不會，也許連情緒，他都不會給他。

冷漠？

大概吧……也許永遠再也不理會他……

他是風宵，就算再怎麽假扮成另一個人的風格，他也是風宵，如果要成為重明，他要用多少的謊言去掩藏，去掩蓋。

一個隐瞞了的我，去接近的你，算得上真心嗎？

他不想成為重明。

一點……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