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我
等到兩人走後,風宵沖着站在門口關門的疏微喊道,“談完了?”
“嗯。”
風宵把刀挂上去,結束了裝忙的人生,“那我開始煮面了。”
“好。”疏微坐到沙發邊的黑椅上,對于沈堯臨走前的突然舉動還有點猜不透,他們兩個人說的是指什麽?
不過既然沈堯沒有特意提出來,應該是對于他不重要的。
那就不用想了。
風宵在那邊燒着水,扒着廚房玻璃門問道。
“剛才是什麽人?你的同事嗎?”
疏微有一種被吃醋的妻子質問的錯覺,他收拾了茶幾上的杯子,“算是吧。他是社裏展銷的總負責人,也是我的朋友。”
風宵揮着筷子,“我剛才有聽到你叫他小堯。”
這倒是耳尖。
疏微點頭作簡單回答。
他沒有說的是,因為他是沈堯公司旗下畫社裏的招牌,所以他總會代表公司親自過來取畫。
疏微拿着水杯路過風宵,将它們放進洗碗池。風宵也轉身下了面,調制另一個竈上肉湯的味道,“你們認識多久了?”
疏微想了想,“有些年份。”
具體說起和沈堯認識,大概要從沈堯還沒畢業說起。他那時候也還是在校學生,因為熱愛油畫經常帶着作品四處參加大學生作品藝術展覽,沈堯那時候和同學一起來看畫,兩人萍水相逢,但是卻高山流水逢知音。那個時候沈堯就要了他的聯系方式,他疑惑,沈堯卻說他學的專業以後準備做的剛好與這相關,他說也許以後兩人還有碰面的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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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兩人沒有斷聯系,有時候會在虛拟社區讨論,有時候會在游戲裏聊幾句。他剛入社的時候沈堯剛回省工作,進了這家公司,那時候沈堯還不是總負責人,他也不是招牌,但是很有緣分地又再次碰在了一起。
“大概就是這樣。”疏微回想着,手裏也不閑着,收拾着畫板邊的東西。
那邊風宵濾掉面上的水,“原來推薦你進游戲裏的是他,那你們以前都玩在一起?我指游戲裏。”
“嗯。他從以前到現在,都玩着天策。不過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個服務器裏。”
“怎麽了?”
疏微把顏料盒合上,“好像是發生了一些私事。”他低頭把東西堆到一塊,“不過我們本來現實都認識也會在現實見面,所以就不是游戲天天在一起,也不需要天天在一起。”
面前的畫色彩溫暖,有點像彩虹。
等疏微因為風宵的聲音回過神,他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拿起了筆。
“你啊……都要吃飯了,又把手弄髒。”
風宵把面端出來,有點無奈地說道。
他把椅子拉開,催促疏微,“洗完手過來吃面吧。”
“話說疏微……我在吃醋喔。”
疏微停在那,愕然地轉頭。
風宵偏頭倚着桌子看他,面上的表情認真又似開玩笑,但是眼睛裏一點笑意都沒有,就像是黑透的玻璃珠,看着就能讓人體會到他的心情。
有點不安,有點想得到承認。
從第一面時就發現過他的嘴唇,是好看的線條……适合接吻。
只是六步的距離。
從來都是一個人最先的主動。
疏微走過來一把攬住倚着桌子的人的腰,在他因為驚訝而張大的眼睛中低下頭去,也許一秒都不到,這個倚着桌子的人的腰就軟得徹底,狼狽地一手連忙撐住桌子,另一手将他抓住支撐自己不要往後倒去。疏微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徹底的零距離接觸。
“唔……”
腰肢上的手是滾燙的,負距離的唇舌是滾燙的,連艱難呼出的氣息也是滾燙的。
那只沾了顏料的手掌把風宵的脖頸微微染上其他顏色,手下嫣紅了皮膚的人微微顫抖着,不知道是興奮還是可憐地縮在懷裏,脖頸上的這些顏□□氣而又暧昧。
許久之後。
松開他的疏微眉眼看起來有些許冷,又似乎并不是那麽冷漠,他低頭問他。
“你到底想要什麽?”
像一個遇到了難題的學者。
風宵輕輕地喘着氣,疏微表現出的強硬讓他已經處在了弱勢,他面對着他,看着他的臉神色越來越溫柔,“想要什麽?我當然是貪圖你的人啊……”
疏微愣住。
“我說喜歡你……現在應該是愛你了……我說我愛你,你到現在都不信嗎?”風宵看着疏微的眼睛,“你害怕突如其來,我就放慢速度,可是我現在都已經慢慢走到你身邊了,你怎麽可以不給我?我想要的,就是你啊。”
從來沒有一個人,這麽直接地對他說。
他當然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麽。
因為,他整個人都是他想要的。
疏微的眼睛與他對視,那裏面顯而不藏的情意正大光明地展示着,眼神澄澈,像是一面鏡子,倒映出了他自己認認真真凝視他的眼睛。
“給我吧……好不好……”風宵輕聲催促,哀求着,像是一個在沙漠裏求水的旅人。
疏微因為他給出的答案似乎在思考着為什麽,風宵溫柔得要滴出水的眼中流光掠過,趁勝追擊,他貼近疏微,用着還沒緩和下來的喘息,低低地在他耳邊呢喃,“師父……”
一雙手悄悄地環上他的脖子,距離漸漸靠近,氣息不穩地交纏。
“師父……給我好不好……”
……
早上了。
生物鐘準時地叫醒了床上的人,睜開眼的疏微意識到這個,從床上坐起。
隔着窗簾,房間是暗暗的光線。
明明是熟悉的環境,此時卻變得有什麽地方不太一樣,入目看見的擺設,有些怪異得就好像身處別人家。
在他的右手邊傳來另一人安穩的呼吸聲,他轉頭看去,風宵面對着他的方向乖巧地裹在被子裏睡得很沉,直到現在也沒有要醒的跡象。
很安心的感覺。
疏微面上帶了輕松的笑意,伸出手去,撫摸着他柔軟的發絲。
他想了想。
低頭下去,親吻他的額頭。
等做完這些,疏微突然想起了什麽。他撐着額角,腦海裏浮現的昨天糾纏的畫面此時讓疏微有些頭疼,他……和風宵兩個人昨天作了個大死。
疏微承認,如果說昨天風宵有五分的錯,那他也有五分。而作這個大死,有兩個不忍直視的主要條件。
其一,是他把人壓在沙發上做的。
重音:沙發,白色的沙發。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向來理智的,但是昨天在風宵從頭到尾的熱情努力中……罷工了稍微那麽一會兒。以至于,事後不是那麽美好。
其二,家裏并沒有可以……的東西,可是風宵卻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地熱情纏着他,越痛反而越想要他,所以他們做的……很激烈。
重音:沙發,白色的沙發。
後來他們連晚飯都沒吃,疏微抱着他去洗了澡就直接進卧室同眠了。
所以,如果現在出去,除了看見不忍直視的白色沙發,應該還有幽怨着變成了面疙瘩的清湯面。
疏微從床上起來,輕聲穿好衣服走進客廳,坐到電腦前。
輸入:
沙發髒了怎麽辦。
——您有兩個選擇,一,把沙發丢掉。
……………………
二、如果您的沙發套是可拆卸的,拆下來放入洗衣機清洗即可。如果您的沙發套是不可拆洗的——請重複第一個選擇,把沙發像這樣(╯‵□′)╯︵┴─┴丢掉。
……………………
——不好意思我開玩笑的,其實您可以選擇使用去污劑來處理。
疏微嘆了口氣。
可是我這不是去污劑就能弄幹淨的污。
——斯米馬賽,我有點聽不懂您的一語雙關。
“疏微?”
疏微轉過頭去,披着衣服的風宵正扶着牆站在那,他關掉網頁起身。
“再接着睡一會吧。”
風宵搖搖頭,“我不困。”
不過。
“如果你要跟我一起睡的話,我覺得我還是困的。”
疏微:“……”
為什麽覺得眼前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趕腳呢。
疏微很快想起了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我說你啊……每次切磋輸了還要來‘挑釁’,結果被虐哭了的教訓,到現在都沒嘗夠嗎。
疏微好心地放過了這一次,“來,回床上去。我下樓去買早餐給你。”
“嗯~”
被疏微牽住手的風宵像是終于上位的正室,趾高氣昂(誤)地對他說道,“我們算是真正的真正的真正的在一起了吧?”
“當然。”
……
疏微一直覺得自己不好,雖然工作家世條件還好,可是生活習慣卻怪異到成為最大的缺點。無論身在哪裏還是在電腦前坐着,只要突然想畫畫,必定要拿到筆。他的生活習慣像是什麽沒了補什麽,沒有一點點可計劃性。整天是穿着滿是顏料的衣服,有時候一刻都保持不了幹淨。
可是他沒有想到。
一個被他質問過,連現實的我都沒有見過的你,終于好夢長久地入侵了他的世界。
他喜歡着他的好,接受着他的不好。
所有拒絕的理由全部都無法成立,連最後的一點疑惑都被打消。
于是理所當然的,常伴左右,相約到老。
嗯……姑且将教訓欠揍的另一半當成是情人之間的情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