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章二十三
跟“不死樹”卿木澤做的交易,看似簡單,實際不易。尤其是當羽清音見到卿木澤領來的目标人物時,他內心真是萬馬奔騰,一陣喧嚣。然而這次他不曾後悔應下這樁生意,最初他是因好奇自己同那姚冶的關系才答應,可後來他卻十分感激卿木澤能來找他。
得到應允的卿木澤将一只灰白雜毛狐貍帶到岐山,而其自身因還有要事需回昆侖虛調查,故只能讓這厮獨自去找羽清音。不能随時監視這只頑皮鬼,卿木澤也很是擔憂,臨行前不忘反複囑咐,千萬不得惹是生非。
雜毛狐貍依依不舍地跟卿木澤告別後,按照事先畫好的路線圖,背着小包袱,邁着歪歪扭扭的小步向羽軒閣前進。一邊走還一邊抱怨,羽軒閣是什麽破地方,這麽難找。
而剛回到羽軒閣的未央看到的便是這樣戲劇性的一幕。
一只體型瘦小,遠不及野外狐貍壯碩的雜毛小家夥,前爪拿着一張地圖遮住了視線,邁着毛茸茸的後爪沿着院中石子鋪成的小徑,慢騰騰地前進。
未央盯着它良久,對方一直未察覺,甚至小步流星地從未央腳邊經過都沒反應。
“喲,未央,你怎麽才回來啊。把小涅凰送到陵光神君那裏也不用這麽久啊。”
羽清音又是一身亵服,發未梳容未理,毫不顧忌形象地依靠在門口。未央看着自家閣主這幅模樣後,嘆氣,沒有他的督促照顧,羽清音可能會活成野人。
“就算是養傷期間,您也不能連衣服都不換就起來啊。”
未央的苦口婆心在羽清音看來就是老媽子瞎操心,他每次都草草應付而過。
“明白明白。咦……”視線往下,羽清音看到了那只也就到膝蓋高的雜毛小狐貍。“這是什麽野物?今天的晚飯?”
一聽“晚飯”兩字,靠兩後爪站立的小家夥一下子就炸毛了。
“你才是食物呢!”它前爪手舞足蹈,那張地圖便被扔到一邊。
未央彎下腰撿起那張紙,審視。“閣主,它是來找你的。”說着走過去将地圖遞給羽清音。
“啊,你就是卿木澤說的那只狐貍精?”
“你才是狐貍精!你全家都是狐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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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夥再次抓狂,要不是矮,它可能要蹦起來去抓花羽清音的臉了。
羽清音打着哈氣,把紙塞給未央:“原來不是野味,白興奮了。未央給這位小客人準備個狗窩兒。”
未央冷汗。您可是鳳凰,不是吃素的嗎?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這下小家夥全身的狐貍毛都豎起來了,看來氣得不輕。
羽清音撲哧一笑:“還挺可愛,要不當寵物養着吧。”
未央略尴尬,不好接話。鳳凰是鳥禽類,跟四只腳的走獸一直不大和睦的。
“你叫什麽?”羽清音走到雜毛狐貍面前蹲下,笑着問。
“哼,問別人之前不知道先報上自己的名號?”
“好好好,在下羽清音,敢問閣下是?”
“哼。”小狐貍抱着兩前爪,別過頭不理羽清音,态度傲慢。
羽清音心有領會,這小狐貍年紀尚小,心智不成熟。
“這位大人,剛剛是在下不對,所以還請您顯出真容。”
“姚瀾媚。”
說完,撲地一聲,一團白色煙霧炸開,身穿淡黃麻布襦裙,頭梳雙髻的豆蔻少女掐腰而立,圓潤臉蛋泛着紅暈,氣得雙鼓鼓。
“因為被你俯視讓我很不爽,所以才變化的,才不是你要看我才變給你看的呢!”
羽清音被小狐貍這副可愛的模樣給逗樂了。沒想到她能化成人形,還是如此可愛的女娃!早知如此他就不把涅凰送走,這不就有小夥伴陪他了嘛!仔細盯着姚瀾媚的臉看了又看,羽清音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手感甚好,正是膚若凝脂,吹彈可破的花樣年華。
“登徒子,你幹嘛!”
嬌嗔的模樣也是十分誘人,羽清音笑得愈發開心。
“你是來找我的吧?”
當看到這似曾相識的面容之時,念及那名字,羽清音心裏便隐隐觸動,有什麽已經打開了。
“阿澤說你會幫……對了哎!你是誰?身上怎麽會有我大表姐姚冶……呃,該叫大表哥還是大表姐來着……”
羽清音饒有興趣地看她,連姚冶是自己表哥表姐都不清楚?要不要這樣令人捉急啊。未央在一旁情不自禁笑起來,這小狐貍說不定是羽清音的克星。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嘞!”姚瀾媚發覺這倆人的不和諧目光,急忙辯解。“你們難道不知狐族裏罕見的九尾天狐是雙性,可以随意選擇自己的性/別嗎?”
這個當然有所聽聞,九尾天狐乃上古靈獸,羽清音怎會不知道。
“因為大表哥之前總是變來變去,搞的我都不知道該叫什麽好了,不過……”姚瀾媚轉了轉大眼睛,思索。“他曾變成公的模樣對我說,已經有了心愛的人,所以我想他多半不會再變成母的了!因為一旦認定了自己愛的人就不會改變性/別啦!”
一旦認定了自己愛的人,就再也不會改變了……嗎?
“你身上就有大表哥的氣味。”姚瀾媚湊過來,吸鼻子,對羽清音聞來聞去。
氣味?九尾天狐的?羽清音擡起手臂,自己也聞:“有嗎?”
“有!”姚瀾媚十分篤定。她個子不高只好踮起腳抓着衣袖湊上去,抵着羽清音鼻尖,狠嗅幾下。“而且還有大表哥的風騷味!!”
這話一出,未央可再也忍不住,笑出聲。
羽清音也不氣,比起這句無禮的話,他更在意送上門的肥肉。粉嫩櫻唇正在眼前,送到嘴邊卻不吃可不是他的風格。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羽清音迎上姚瀾媚,吻住那兩片嬌豔的唇瓣。
未央笑容石化在臉上。他家閣主,确實是男女通吃。
姚瀾媚這下傻了,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動不動任羽清音雙手環住自己的腰,吻過唇又吻了眉心。
“你是不是,跟你大表哥長得很像?”
羽清音仍在分析內心那奇怪的情感,姚冶這個人的存在對自己定是非同一般。
姚瀾媚仿佛元神離體,什麽反應都沒有。
“哎,傻姑娘,第一次啊?”羽清音擡手彈她額頭。
姚瀾媚回過神,驚聲尖叫回蕩在岐山竹林中。
羽清音這一吻,吻出了糾纏不清的好幾角暧昧關系,正應了他感情路線的複雜多難。
未央費了很大勁才把姚瀾媚這孩子安撫下來,好吃好喝供着,好聽話哄着,終于,她鬧累之後随便找張床睡了。
未央擡手抹汗,如釋重負,朝羽清音抱怨道:“閣主,她不足五百歲,還是個未渡劫的小狐妖。”
坐在屋中央,正小品香茗的羽清音瞄未央一眼,笑笑:“嗯?”
未央嘴角抽搐,心想,我的意思是您對小孩子也下的淫爪?但出口就換成“就将她收在羽軒閣?”
“我和別人有交易,要……”羽清音回想與卿木澤的對話,皺眉。“看着她。”
姚瀾媚是姚冶的表妹,和其有着很大的聯系,必然要步步緊盯。
未央為姚瀾媚掖被角,視線沒有焦距,一時出神脫口而出:“穆公子,他死了?”
“你怎麽知道?”羽清音回首,狐疑地反問。
“我,我是偶然聽黎偞陛下說的。”
羽清音想了想,司命曾去找黎偞幫忙安排穆惜白的轉生,那麽身處酆都城的未央确實有可能不經意間知道。有了合理的猜想,羽清音便也沒再懷疑,而未央卻已因這一句失言吓得渾身冷汗。
姚瀾媚住下來後,羽清音仍過着養傷的日子,清心寡欲,身體各方面的欲望都不得不收斂。碗裏的“葷腥”和桌邊的“肉”都只能看不能吃,身心都備受煎熬,甚是焦灼難耐。不過和姚瀾媚朝夕相處的日子更像是帶孩子,這送走了涅凰,又來了一只奶娃狐貍。
羽清音有自知之明,此時的情況非同一般,事情多為伏筆,他必然多加小心,否則自己又要死個來回了。
日子又過了些許,百忙之中抽身而來的司命星君,到羽軒閣後都來不及坐下就抓起桌上一杯茶猛灌起來。
桌邊的羽清音翹着腿,直愣愣地盯着他,幽幽地吐出一句話:
“我想好了,司命,我要努力做個賢淑的父君。”
司命剛喝到嘴的茶水全數噴了出去。
面前牆上那副江南二月桃杏争豔的山水畫,就是羽清音在蘇府時從凡界順來的展翁真跡《游春圖》,歷經了神水(神仙口水)的澆灌,流光溢彩。
司命擦擦嘴角,驚慌、錯愕、恐懼地看着羽清音。
這只野鳥又發什麽神經!?
司命放下茶盞,偷瞄羽清音牆上那副寶貝山水畫,強裝鎮定地伸出手探探羽清音額頭。
“發燒了?別吓我,我這心可經不起折騰了。”
司命十分真摯地表露自己的擔憂。
“擔心也沒用,你得賠我的畫。”
羽清音一臉幽怨,指着牆說道。
司命黑線,這精明的主果然分毫必争。倆人雖然交情不錯,但偏偏就喜歡互相計較,有時為了小事,也會一點兒虧一點兒理都不讓。
“行行行,我去把二郎真君府上那副《洛神賦圖卷》順來給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