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章二十七

羽清音用力将對方推開,擦拭嘴唇上血跡。

他看到那人莞爾一笑,一瞬花開一瞬花落,身後滿樹梨花都黯然失色。

“你當真把前塵舊事忘了個幹淨?”

傾城絕豔的美貌,傾國柔美的笑靥,那人的出現似乎将世間最美好的一切都诠釋。

羽清音恍然失神,夢中那個看不清面孔的身影與眼前所見之人完全重合,連那句話都被眼前這人重複出口。

“此言差矣。未曾開始,何談遺忘?不曉得……在下何時與這位美人有過一筆桃花債?”

自己風花雪月的事着實不少,但羽清音十分确定,眼前這位俊俏的銀發美人與他未曾有過一夜春宵。

那人又是盈盈一笑,狐媚嬌豔似攝人心魄的妖花,道:

“桃花債?我們之間又何止一筆情債可以了得,清音?”

這一聲“清音”叫的,他肝脾具顫。

“此話怎講?”

羽清音抖抖衣擺,持羽扇佯裝驅熱。

“當年是誰利用我一片癡情,耍的師傅團團轉?師兄可還有印象?”

這稱呼又改了,他倒是善變,可他說的一切,羽清音都不記得。

“你是……姚冶?”

百年之前,百年之後。羽清音和姚冶,都有一筆難算清楚的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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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記得?”眉眼間閃爍着驚喜之情,可姚冶卻不信他能記得。

“這都不重要,”羽清音心有太多疑問,姚冶這張臉映入眼底的同時,喚起了太多不必要的情緒。“你還活……”

姚冶表情一暗,滿腔妩媚都化為陰沉。

“想說為什麽我還活着?”他伸手抓住羽清音,力氣極大,與其柔美嬌弱的外表很不相符。“神念俱滅不過是幌子,我還活着,為了見你。”

他的元神一直藏在姚瀾媚身體裏嗎?依靠姚瀾媚存活,這的确可行,也印證了卿木澤的話,姚瀾媚和姚冶有非同一般的關系。

羽清音盯着姚冶銀白如霜的眸子,天馬星空地思來想去,問了最不能解決疑問的問題。

“你為何要救我?”

姚冶一怔,始料未及。

“我為何不救你?”

姚冶将他攬入懷中,彼此相擁,羽清音的身體僵硬又猶豫,但卻不忍心掙脫,似乎曾經那些纏綿的殘留記憶再次降臨。

“小師妹?”

這個詞在嘴邊徘徊許久,羽清音終于沒忍住,輕喚出聲。

“‘師兄妹’的關系是裝給別人看的,該如何喚我,你果真是忘了。”

姚冶的環住他的雙手滑下,停在腰際,一種被雷電擊中的感覺走遍羽清音全身。

他突然想到黎偞曾經調侃他的話,“也有心中忘記了但身體卻還記得的記憶”。

這情況就正發生在他身上!雖然只想起模糊片段,但自己身體明顯對姚冶的觸碰有反應。他熟悉眼前這個美得颠倒衆生的妖孽,甚至熟悉他衣料掩蓋下的胴/體。羽清音狠狠掐了手臂一下,阻止自己被奇怪的情緒影響。他敢确定再努力回憶下去,會想起一些需要熄燈關門的事情。

“你出現在這裏是想做什麽呢。”

羽清音無奈,眼前這人他真不知該如何對待。救命恩人?同門故人?

姚冶仔細瞧着羽清音,連一絲一寸的皮膚都不放過,本已舍棄所有的他,卻能再次撫摸這張臉,不是上天給他的恩賜嗎?

“最初,我在是因仰慕那位鳳神,才應了那個家夥去昆侖虛拜師修行。”姚冶的指腹反複摩挲羽清音的臉頰,彼此溫度緩緩交融。“你不過是鳳神的所有物,不過是這場游戲裏的棋子,可我卻好奇你的結局。”

被鳳神冠以“凰女”稱呼,雄性的凰,就這兩點便足夠讓姚冶好奇的了。

縱然往事紛繁,姚冶仍可以輕松理清有關羽清音的記憶。

他們相遇昆侖山下,羽清音出手搭救姚冶,是覺得他可憐,後來屈從于姚冶的要挾發展為肉/體關系,便是覺得他可恨。

所以他們到底是什麽樣的關系,姚冶說不清楚,誰也說不清楚。

羽清音終于沒壓住心中沸騰的火焰,甩開姚冶的碰觸。

“讓你陶醉的回憶,跟我是否有關,能不能證明一下?”

姚冶欣賞着羽清音變化的表情,從中回味過去。

“你不信也罷。”他退後一步,跟羽清音拉開距離。“但我的命,還握在你手中。”柔和的光暈圍繞着姚冶的身體,他的輪廓漸漸改變,聲音也慢慢遠去。

“清音,活下來。”

“喂!”

眼前的美人變成一只雜毛狐貍窩在腳邊,羽清音彎腰抱起狐貍毛球,連續喚了很多聲姚瀾媚的名字,也不見她睜開眼睛。

姚冶的元神在姚瀾媚的身體裏,沒來由地,羽清音選擇将姚冶的事情隐瞞下來。誰也不能說,即使是司命和黎偞也不能。

他想知道的事情,也許從姚冶那裏能弄清楚。

可能由于身體被姚冶利用,姚瀾媚整整昏睡了兩天,醒來後便被羽清音仔細盤問,卻發現這小丫頭什麽都不記得。無論是姚冶的元神還是被使用了身體的事,她都一無所知。

看着在身邊慢慢成長的穆惜白,不安的情緒漸漸席卷羽清音。穆惜白的外表愈來愈像最初相遇的那個他,但其內心卻開始漸漸陌生。

穆惜白身上的謎團,讓羽清音開始認真地去懷疑他的身份。他什麽時候會露出一點馬腳呢?

幾月過去,穆惜白年及弱冠,過生辰,行冠禮。

清晨羽清音為穆惜白換上新衣,一臉笑容地端詳他。

“今日是惜白生辰,應當好好慶祝一番。”

“何來生辰?”穆惜白整理衣袖,新衣似還未穿好。“我并不曉得自己是何時出生,”他的動作一頓,神情有些迷離。

“從未知曉。”

“無事無事,我也沒有生辰。”羽清音漫不經心地說道。“何時出生不重要。”

穆惜白扭頭看他,眼中流動着糾纏難解的複雜情感,心裏将羽清音這句話徹底否定。

怎麽會沒有生辰?作為“凰女”誕生的那一日,便是我給你的生辰。

“我們相遇那日,不就是你的生辰嘛?”羽清音朝穆惜白咧嘴一笑。

像是錯覺,剎那間,穆惜白以為時間倒回到了千年前。

“好,只要是你給的,我全都接受。”

穆惜白的回答有些莫名奇妙,不過羽清音沒太在意。既然對方本就有所隐瞞,這些奇怪的細節也就不必糾結了。

“那麽,你今天的任務就是——”羽清音從身後掏出很大的布袋和錢袋塞進穆惜白懷裏。“去集市采購吧!今天我下廚,保你此生難忘。”

穆惜白半信半疑地抱着東西出了門,這邊他剛邁出門檻,那邊羽清音便撲向狐貍樣的姚瀾媚。剛找到陽光充足,柔軟舒适的草坪準備躺下的姚瀾媚被羽清音吓得全身狐貍毛都豎立起來。

“你你你做什麽!”她跳出三步遠,戒備地看着羽清音。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面對這只風騷野鳳凰,不得不防。

“你怕甚!”羽清音啧了一聲,蹲在地上盡量表現地很友好。“我不會吃了你的,鳳凰可不吃走獸。”

你不是應該說鳳凰是吃素的嗎?

懸着的心稍稍放下一點,雜毛小狐貍慢騰騰地朝招手的羽清音移動。距離縮短到一定程度,羽清音一只手撈過姚瀾媚,抱在臂彎。

“你身體裏,”他伸出手指戳戳姚瀾媚白花花的肚皮。“可覺得有什麽異樣?”

“能有什麽!”姚瀾媚張牙舞爪比劃着,不讓羽清音碰自己的肚子。

羽清音疑惑,按住姚瀾媚的前爪思考着。

自姚冶那次出現已過去幾個月,卻再無動靜,他沒出什麽問題吧?

“其實,我見過你大表哥了。”

聞聽此言,姚瀾媚停止掙紮,雙眼閃爍着。她這淚眼婆娑,楚楚可憐的狐貍模樣讓羽清音心口一震,憐香惜玉之魂立刻燃起。

“別哭呀,這不是好事嗎,你大表哥還活着吶。”

“嗚……那他在哪裏?我要去見他,我要跟他一起回青丘。”

“我也想再見到他,所以你得給我更多的信息,才能有線索找到他。之前你說過,青丘的娑羅雙樹已經三百年不發芽不開花,這跟姚冶有關?”

姚瀾媚忍着抽噎,斷斷續續地敘述:“大表哥在所住的山洞外,親手種了一棵娑羅雙樹,他離開青丘時囑咐過我好好照顧它……若其有甚異相,便是他的預兆。”

“預兆?什麽的預兆?”

“不知道,但一定不是好事。大表哥在歷天劫之前,那顆娑羅雙樹就曾枯萎百年。”

這倒像是姚冶的生命樹了。

“可還有別人知道?”

“有……”姚瀾媚似乎回想起什麽可怕的事,讓她都忘記抽噎。“那個人常來找大表哥……就是他!是他讓大表哥去什麽昆侖山!”

姚冶已提過什麽人讓他去昆侖山拜師,羽清音突然聯想到了那個戴面具的紫眸男子。

“那人可是叫霊涯?”

未等到回答,一陣光芒閃過,本來躺在羽清音懷中的雜毛狐貍變成了相貌美豔,身高七尺卻不像男人的男人。

“清音,真是不乖。”姚冶窩在羽清音的臂彎,十分暧昧地依靠在他的胸口。

這刺激可不是一般的大,還好羽清音也是見過世面,進過青樓逛過窯子的人,表面很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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