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臭男人
若不是因為這趙蔣是沈凝的人,憑他說出這種不敬之言,沈縱早就一劍收拾了他。
沈縱壓了壓心頭的氣,冷笑一聲:“我與富大明之間的事與你何幹?”
趙蔣道:“富大明是下官的友人,下官不能眼睜睜看着富大明下場凄慘。”
沈縱皺着眉,越聽越糊塗。
趙蔣道:“富大明他深深仰慕着您,您生病的時候一直是他衣不解帶在照顧你,他對你一片真心,還說他要與您永不分離。”
他口中的富大明就是女扮男裝的明芙,明芙說她要與他永不分離。沈縱心中暗喜。
趙蔣接着道:“我知道王爺對富大明亦有感情,所以……”
沈縱挑眉:“所以什麽?”
趙蔣鄭重道:“請王爺看在富大明對您一片真心的份上給富大明一條活路。”
沈縱:“呵?”
趙蔣:“下官便直說了,望王爺莫要見怪。世道苛刻,王爺您與富大明的關系始終難以見光。王爺您位高權重,就算有這種癖好,別人最多只敢在背地裏小聲嘲諷幾句。可是富大明他不一樣,他是個普通男人,若是有了這個名聲,別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給淹死,所有的唾棄責罵嘲諷他所要承受的是王爺您的數倍。”
“若單單只是如此,尚且能忍。您不是王爺,富大明尚且見不得光。可王爺您有沒有想過,您是我朝堂堂的攝政王。您的王妃容不容得下富大明,皇室容不容得下富大明。他們斷斷不會看到您的一生清譽,因為富大明這個普通男人而被毀。到時候等着富大明的,只會是白绫三尺。這些您肯定比我更清楚。所以我懇求您,放過富大明。”
沈縱哼笑了聲:“我要是不呢?”
趙蔣低頭抱拳:“若王爺執意如此,下官無話可說。下官做為富大明的友人,勸過他也勸過王爺。已盡了友人的心,将不好的結果都一一告知,已問心無愧。若你們執意要沖破世俗觀念在一起,下官只能企盼一切能有個好結果。”
沈縱聽完趙蔣一席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本來想一劍砍死他的,聽完他的一番坦誠之言,一時不知是要把劍收回去,還是繼續砍。
明芙為了不給軍營造成麻煩隐瞞了身份,趙蔣并不知曉她是女子。這個趙蔣雖然愛多管閑事,又煩人,但也算得上是真心在為明芙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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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吧,富大明不會有事。因為……”沈縱冷聲道,“她是我的王妃。”
他是什麽?王、王妃?
趙蔣震驚當場,腦子已經一片空白。
片刻後他回過神來。怪不得那日富大明進了攝政王的營帳,他去找沈凝,沈凝跟他說,富大明和攝政王在一起會多一條人命。
這夫妻倆在一起,你侬我侬,一不留神,那的确可能多條小生命。
難怪之前他問富大明,他和攝政王的關系攝政王妃知不知道?富大明會說王妃不僅知道還很高興。
因為她就是攝政王妃,她是個女的。
趙蔣一時心情十分複雜,還沒來得及緩口氣,沈縱便道:“還愣在那做什麽,不是說有捷徑嗎?快送我去城西見王妃。”
“是。”趙蔣捂臉,他真是太丢人了,鬧出這樣的笑話也不知該如何收場,總之先把攝政王送去城西夜市,将功抵過再說。
然而趙蔣剛一擡頭,發現了一個恐怖的事實。
趙蔣咽了咽口水,小聲道:“王爺,不好了……馬車上綁馬的繩子松了,馬跑了。”
沈縱:“……”
月黑風高,荒山野林,兩個大男人站在一輛破車前,涼風飕飕地劃過。
沈縱懊悔莫及,心裏已經産生了要掐死趙蔣的念頭,臉上一片死灰。
趙蔣全身冷汗岑岑,忽然想到了什麽,連忙對沈縱道:“我、我還知道一條捷徑,走路過去半個時辰到城西。”
沈縱額頭青筋凸起,聲音帶着隐怒:“立刻帶我去。”
明芙未到戌時便等在了城西百年大樹旁。等了一個時辰沈縱都未過來。街上燈火通明、游人如織,男女老少多是成群結隊,結伴同行。明芙孤零零地站在大樹底下,嘴巴慢慢癟了下去。
她想着沈縱興許是被什麽事耽擱了才會遲到,便坐在大樹腳下繼續等。
只是等到夜市閉市,沈縱都沒出現。
街上的小攤販都收攤回了家,方才喧鬧的街市一下子靜了下來。
明芙滿滿都是委屈,新賬舊賬一起算,過去的和現在的所有酸楚,一股腦兒全湧上心頭。
明芙心裏氣鼓鼓的,跑去醉仙樓找沈凝,眼淚珠子噼裏啪啦從大眼睛裏湧出來。美人垂淚格外讓人憐惜,沈凝心頭一緊,忙安慰道:“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別哭,乖,有我在。”
明芙哭:“嗚嗚嗚嗚阿凝,好難過,大家都有伴,滿大街就只有我孤零零一個人的,我好害怕突然被丢下。”
沈凝給明芙擦擦眼淚:“好了不哭,不就是個臭男人嗎?不值得如此傷心,答應我不哭了,我帶你去個快活地方,保管能讓你忘記六皇兄這個臭男人。”
明芙憋住眼淚:“什麽地方?”
沈凝眯了眯眼睛,一個能氣死六皇兄的地方。
沈縱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從荒山野嶺趕到了城西夜市。
可惜夜市早已閉市,百年大樹旁也不見明芙的身影。
凄涼的大街上只剩下沈縱和趙蔣兩個人。沈縱冷冷地剜了趙蔣一眼。
趙蔣所謂半個時辰到城西的捷徑,竟是條未開發山道,那條山道長滿了野草雜樹不說,前幾日下過雨,山路泥濘。
他刻意沐浴焚香換的新衣滿是碎草樹枝和黑泥,計劃好的完美夜晚算是沒了。而且走完這條“捷徑”整整花了一個多時辰,再奔往夜市,已經晚了。
趙蔣連忙低頭賠罪:“王爺恕罪,都是下官的過錯,下官定會和王妃解釋清楚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沈縱冷着臉,現在不是追究誰對誰錯的時候,關鍵是明芙不在這會在哪?
這麽晚了,明芙一個人很難找到回去的馬車,軍營又離這有些遠。只可能是去附近的醉仙樓找沈凝了。
沈縱顧不了那麽多,直接去了醉仙樓。
好不容易趕到醉仙樓,找夥計一問,說是明芙确實來找了沈凝,但現在兩個人都不在醉仙樓。
沈縱心煩意亂,滿腦子只想找到明芙跟她好好解釋。正巧掌櫃的過來了,聽說他們要找沈凝,了然道:“哦,是找沈姑娘是嗎?我倒是大概能猜到她去哪了。你們不如去坊東的尋芳樓找找。”
尋芳樓?
一聽就不是什麽好地方。
沈凝給自己和明芙換上男裝,然後帶着明芙去了尋芳樓,明芙站在尋芳樓前,看着尋訪樓花花綠綠的招牌,好奇地張了張嘴。
尋芳樓內燈火通明,陣陣調笑聲從裏面傳出來。尋芳樓原來是個花樓。
明芙往後退了一步,掉頭要走,被沈凝拽了回來。沈凝道:“別怕,就是進去喝個酒吃個菜而已。你等了六皇兄一晚上也餓了吧?進去吃個夜宵沒事的。”
沈凝拽着明芙大搖大擺地進了尋芳樓,尋芳樓的老板娘見有貴客來訪,連忙迎了上去:“郎君裏邊請?”
沈凝從衣袖掏出一枚大銀錠子,粗着嗓子道:“叫幾個小倌過來伺候爺倆喝酒,伺候得爺高興了,爺有的是賞錢。”
尋芳樓的老板娘接了上前,歡歡喜喜地應道:“哎喲,郎君放心,包郎君滿意。”
沈凝帶着明芙進了天字號廂房,要了些小食和幾壺美酒。不一會兒從外邊進來幾個小倌,個個穿得花裏胡哨的,身上還帶着股香粉味。
沈凝給明芙倒了杯酒:“兩條腿的貓不好找,兩條腿的臭男人,這天下多得是,要什麽樣的沒有。你看我吧,養養面首逍遙自在根本不會傷心難過。你啊,就是太在乎六皇兄了。這男人就是這樣,給點顏色就開染坊。你要是不把他當一回兒事,他還偏要追着你跑。來,喝酒,今晚就忘了六皇兄,好好放松放松。”
明芙癟嘴,拿起酒盞咕嘟一下幹掉了杯子裏的酒。喉嚨辣辣的,心裏一陣陣的委屈。
阿凝說得沒錯,夫君根本沒有像她在意他那般在乎她,跟她約好的事,随随便便就爽約了,也不派個人過來跟她說一聲,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等了那麽久。
還說這個小要求,他一定會幫她實現。根本沒有實現!大騙子!
為首的紅衣小倌柔聲問:“兩位郎君是想聽曲還是聊天?”
“還是……”小倌順手解開腰帶,“在下精通各式玩法,保管公子滿意。”
明芙吓了一跳,閉上眼睛:“不必了。”
沈凝:“我這朋友第一次來,你們可別吓壞他了。她今日不大高興,你就陪她喝喝酒聊聊天,排解排解。”
紅衣小倌湊到明芙跟前,為明芙滿上酒:“郎君為何事苦惱,不如說出來聽聽,在下願為郎君分憂。”
明芙幾杯酒下肚,臉頰泛紅,頭暈暈的,吐苦水道:“夫君他今日沒來赴我的約。”
小倌愣了楞。夫君?哦,那些好男風的客人,通常都喜歡稱呼強壯的一方叫“夫君”。
小倌柔聲問:“郎君就為了此事不高興?”
“不止。”明芙又灌了一杯酒,“我有時候覺得夫君很愛我,有時候又覺得他不愛我。”
“這個……具體問題要具體分析。”小倌問 ,“那你什麽時候覺得他愛你,什麽時候覺得他不愛你?”
明芙幽怨道:“夫君他待我很好很疼我,抱着我睡覺,教我識字,帶我吃好吃的,還把家中所有的錢財都給了我。可是他就是不肯跟我做夫妻該做的事!”
小倌邊聽邊點頭,最後總結道:“我看你夫君他不是不愛你,而是……他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當初躺平你不要,如今想要就不給。
才怪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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