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兩人的談話是三年來最愉快的一次,沒有歇斯底裏的呼喊,沒有陰郁的漠然,是和平且合作的談話,凱爾嘆了口氣,他的患者首次真正的對他敞開心扉,可卻是最後一次,按照菲爾的這種狀态,他們之間再多幾次談話,菲爾的心理問題一定能夠消失。

凱爾同司齊在房東太太的招待下吃了午飯,他便開車将司齊送入機場,司齊同他擁抱後,便登上飛機。

戴上眼罩,司齊将凱爾塞在他口袋的電話號碼丢掉,心理醫生麽,他才不需要,他就是要感受着鐘念的痛苦,才能用這怨恨一步步為鐘念複仇。

報上鐘家大宅的地址,将行李裝入車後座,司齊拖着下巴,覺得有些怨恨。永遠都是被排擠的一個人,背井離鄉三年,回到國內居然沒有一個人接機,堂堂鐘家少爺卻要坐着出租車才能回家,鐘家那群人究竟把他看做什麽。

淡漠的眼神。嘲笑的話語。刺眼的燈火下,笑語歡顏,只有他一個人被關在房間,孤零零的一個人,多麽多餘,活着還有什麽意思,看,根本就沒人在乎你。

車子一個颠簸,驚醒了司齊,他深呼一口氣,差一點他就被那股負面情緒給吞噬,看來是他小看了鐘念的陰暗情緒。

司齊踏入大廳時,裏面似乎是家庭聚會,他的繼母沈春元正舉着香槟酒,咧着紅豔豔的嘴唇,不知在說些什麽,他的進入使場面靜默一瞬,于是整個大廳回蕩着沈春元刺耳的笑聲。

管家接過司齊的行禮箱,司齊道了聲謝,身子轉了個彎,朝着那群人走去。

“父親。”司齊對着那個男人恭敬喊道,當然得到還是淡漠的一眼,永遠沒有回應,在鐘念的記憶中,對于父愛的渴求無比強烈,即便那個男人從來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他卻從來沒有恨他。

“你怎麽回來了。”沈春元剛才出了醜,臉皮漲紅,略帶不滿的質問道。

若是往日的鐘念只是會縮着身子像鹌鹑般,然後弱弱的解釋一遍,畢竟由于童年的陰影,這個惡毒繼母在他心裏積威尤重。

可畢竟是換了人,沈春元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反倒是一句:“鐘夫人,妝花了。”

她對着鏡子瞧見自己暈開的妝容,也不管不顧衆人,埋頭就回去補妝了,大廳中有人忍不住吃吃的笑出聲來。

鐘父不為所動,好像給他丢臉的人不是他老婆一樣。

“上去換件衣服。”鐘寧走了過來,看他的眼神帶着審視。

“是,大哥。”司齊極乖的回答道。

Advertisement

“哎喲,這是誰回來了。”司齊剛上樓就碰見了這個家中,唯一會理會他,卻從來都是欺負他的二哥,鐘非。

鐘非手上攬着個女孩,妝容新潮,□□身材火辣,應該是他新交的女朋友。

見鐘念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女朋友,鐘非頓時火了:“小兔崽子,你往哪裏看!”說着習慣性的一巴掌打過來。

司齊才從池引那個鐵血戰神的世界回來,心裏殘存着那股子暴虐煞氣,見着鐘非的動作,腦袋中都是小時候被欺負的記憶,心裏騰的一起火,伸手就抓住鐘非的手。但是他卻是高估了這個身體的力量,他非但沒有一把掀開鐘非,反倒是因為反作用力一個踉跄撞進了鐘非懷裏。

不同于以往柔軟的肢體,入手是少年略微僵硬的腰肢,鐘非有一瞬間沒有回過神,反而還下意識的摸了摸。他低下頭,向來大氣不敢多出的鐘念居然在瞪他,不過那雙圓圓的眼睛倒像是一只炸毛的小奶貓。

“放手!”司齊掙不開身子,頗為惱怒的瞪着鐘非,這個身體素質是他見過最差的,估計連個女人都不如。

鐘非留戀的摸了兩把,才慢悠悠的放開手:“幾年不見,脾氣倒是漸長。”

“是三年,二哥。”司齊整了整衣服,十分從容的回答道,仿佛方才被抱住掙不開的不是他本人。

鐘非對他冷哼一聲:“巴巴跑回來找虐。”就攬住女朋友下樓去了。

按着記憶司齊找到了原主的房間,淩亂不堪的床鋪,以及不明液體,都表示着這裏才經歷過一場十分激烈的‘運動’。司齊咬牙切齒的掀下床單,鐘非你大爺的!

洗了個澡,換上管家準備的衣服,司齊下樓時,原本熱鬧的宴會也快散場了,剩下的少部分人中就有鐘念心心念念的兩人,一個所恨之人,一個是所愛之人。

司齊向着正在談話的兩年走去:“表哥。”

李家允面色複雜的看着自己的表弟,還是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歡迎回來,小念。”

鐘念這個表哥從來都是這樣,對待所有人都溫柔和善,對于其他人來說不過是好相處的脾氣,可對于自小缺愛的鐘念來說,這種溫柔就是整個人生中的唯一陽光。就算最後被李家允殺死,鐘念內心對他的怨恨也是很少。

“三哥。”鐘雲打破了這股尴尬,率先向司齊打招呼。

鐘雲外形陽光,性格開朗,待人接物禮貌大方,簡直比鐘念這個懦弱無用嫡子不知好多少倍。正是不斷地被人拿來與鐘雲比較,鐘念才會變的越來越偏激,總是與鐘雲針鋒相對,最後将自己給作死了。

表面上看來這個鐘雲不過是陽光美少年一枚。當然,這僅僅也止于表面上,鐘念臨死時,鐘雲才脫下他僞善的面具,帶着快意地嘲諷着鐘念,即使是面前的人即将死去,鐘雲仍舊毫不留情。

“你早該死了,活着做什麽!”

“膽小又沒有用,活該沒人喜歡你。”

“看你這副樣子,啧啧,東西被人奪去的滋味不錯吧。”

司齊扯出個笑容,回道:“你好。”

場面有些冷,鐘雲立馬回道:“三哥在國外過的怎麽樣?”

司齊端着杯紅酒抿了一小塊,眉毛也不擡道:“托你的福,還死不了。”

“小雲只是關心你,你又何必這樣說他。”李家允有些不滿,卻依舊如沐春風的笑着。

“哦,你是嫌我話沒有說明白。”司齊放下高腳杯,側過身對着鐘雲道:“我自殺了好幾次不過都沒有成功,那是因為想到了你,所以一次次我又挺了過來。”

他語氣輕柔,睫毛卷曲,桃花眼中不語含笑,這樣認真的看着一個人,仿佛述說着愛戀的情話,滿眼都是眼前的人。

鐘雲有些晃神,幹巴巴笑道:“三哥真愛開玩笑。”

司齊挑了挑眉,又對着李家允道:“看來表哥這些年過的挺不錯。”他意有所指的看着二人,語帶調侃道:“不知何時能喝杯喜酒。”

司齊直白的話讓李家允有些尴尬,他又想起三年前,這個少年站在大雨中高聲說‘我喜歡’你的模樣,面色有些猶豫。

“放心,我早就放下了。”司齊不在意的笑了笑:“從前是我不懂事,把對表哥的親情當錯了愛情,這麽糊塗的事我早就想清楚了,我對表哥就是單純的兄弟情。”

李家允長出一口氣,拍了拍司齊的肩膀道:“小念,你能想明白真是再好不過了。”

“雖然從前做了些傻事,不過希望表哥就當做一場笑話,從此你還是我最好的表哥。”司齊同李家允碰了杯,兩人相視一笑。

鐘雲扭曲着臉,想要從司齊臉上看出從前的不甘與心痛,什麽都沒有,只有誤會解釋清楚的放松,不可能,鐘念明明那麽喜歡李家允,只是過了三年,他怎麽可能就放下那種卑微的感情。

鐘念,沒想到三年來你居然長進了不少,知道以進為退,很好,我就同你玩玩,我迫不及待的看着你痛哭流涕的模樣。

鐘雲低着頭,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陰森地笑了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