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衛熠喝了口水才道：“很特別。”簡略的幾個字，并沒有多做評價。
那人又追問了幾句，都被衛熠應付過去了，衛熠開始的打算是讓自己做一個安靜的旁觀者，不表現出任何的偏好影響ME的選擇。沒想到會在他面前失控。
為了彌補剛剛的失态，怕有人拿這個做文章，衛熠在後面的競标中話多了點，其中不乏誇獎。
從ME出來已經是午飯的點了，兩人商量了下準備吃了再回去。
“小晗，你是不是有什麽事？”齊禹光注意到寧晗吃個飯老是出神，“也不用太緊張，盡人事，聽天命。”
“啊？”寧晗還是不太在狀态。
齊禹光嘆了口氣，“好好吃飯吧，別想太多，給自己太大壓力。”
反應過來他誤會了，寧晗笑了笑：“我沒有緊張，其實就像期末考試，考完了也就看開了。”
頓了下，寧晗又道：“其實，剛剛遇到我前任了，他也在會議室，是評審之一。”
徹底地放下，就是能泰然自若地提起他。寧晗反思過自己在洗手間的态度，有些太把衛熠當回事了。
齊禹光一口飯差點卡在嗓子眼裏，這真是無巧不成書。他倆才分手不久吧，也是難為寧晗能在會議室堅持下來了。
“難怪你不對勁，現在心情還好嗎？”齊禹光有些擔心地看着他，總擔心他心裏藏太多事。
“還可以啊，過去式嘛。比起重逢這件事，我更擔心他對我們這次競标的影響。”寧晗說着面容嚴肅了些，“我很期待這個機會，但我希望是我們的實力贏來的。”
原本他不會這樣想，但是聯想到爸爸升職的事，寧晗不确定了。
“害，這也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事，問心無愧就好。前任的話，你竟然不擔心他使絆子。”齊禹光挑了下眉，有些好奇了。
寧晗愣了下，他确實沒這麽想過，為什麽呢？就是直覺吧。哪怕衛熠想坑他，也不會做在表面上。就像前世工作的事，他至死都不知道是衛熠做的。
寧晗苦笑着：“他不會的。”不是信任衛熠不會破壞的保證，而是基于多年的了解。
齊禹光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把話題扯到了別的事情上。
衛熠的出現，像一顆小石子掉入平靜的湖中，激起陣陣漣漪，又很快歸于平靜。
忙起來哪還有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寧晗白天在工作室畫圖紙，晚上回去了不是找視頻學習，就是繼續改圖紙。聽起來很枯燥的事，寧晗從來沒有厭煩過。
熟能生巧不是一句空話，他已經找到了感覺，曾經熟悉的知識也在複蘇，還加了新的感悟。
早晨，他如往常一般來到工作室，正要投入工作，Alex興沖沖地跑了過來。
寧晗的心跳突然加快了，有一種預感。
“晗！我們成功了！”Alex的聲音裏是抑制不住的激動，他的消息總是快人一步。
寧晗愣怔了幾秒，咧開嘴笑了，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齊禹光也來了，他正式向大家通告了這個消息，并說下午就去簽合同。
整個工作室都陷入了狂歡，這是他們邁出的一大步，打敗了無數對手得來的機會。
“下午誰想和我一起去？”齊禹光提高了音量，他臉上也是誠摯的笑。
說到這個，工作室裏詭異的安靜了一會兒。
“老大，我有個很急的單子，應該不行。”孫志明一臉為難。
秋秋和趙徊也跟着附和。
齊禹光看向Alex和寧晗，暗示着。
“齊，你知道我不耐煩看那東西的，讓晗去吧，讓他多看看。”Alex本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把寧晗給賣了，還冠冕堂皇地加了句話，“這次晗可是大功臣，應該去。”
寧晗：“……”該說的都讓你說了，我還能說什麽。
寧晗一臉無奈又有那麽點為難，他也不是很想去ME，于是狠狠心：“齊哥，你可是挑大梁的人，一個人肯定能行的，我就不去拖累你了。”
視線在他們身上掃了一圈，齊禹光陰恻恻地笑了，聲音堪稱溫柔：“都不去是嗎，忙是嗎？我看今晚十點前誰敢下班。”
出去談業務哪有在工作室畫圖紙省心，平日裏拉單子就夠累了，大家夥兒都不是太想去和那些人精扯皮，指不定飯都不能準時吃上。
幾個人視線交流了一會兒，寧晗咬咬牙站了出來，笑得乖巧：“我去給齊哥當小助手。”
提前做了很多心裏預設都沒用上，下午的簽約很順利，連久經沙場的齊禹光都驚訝了。
ME的人态度很好，給出的條件很豐厚，也沒有太多的限制條件。可以預想，維持下去是很舒服的一次合作。
前後不過一個小時就簽好了合同，ME安排專人帶他們參觀了下他們公司內設的設計部，然後親自送了出去。
“大公司就是不一樣，大方。”齊禹光感慨道。
寧晗贊同地點點頭，“人家能發財是有道理的，齊哥學着點。”
齊禹光一聽就知道他在暗示上午的事，一言不合就威脅加班，一點也不大方。
“還敢嘲諷老板了，寧晗，你是不是不想幹了？”齊禹光故意板起臉，眼裏的笑意卻收不回去。
“齊哥，說話要憑良心的，沒做的事我可不認。”寧晗睜着清澈的大眼睛，一副無辜的模樣。
一路笑着鬧着，溫柔的夕陽将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對的地方對的人，快樂總是簡單的。
站在落地玻璃窗前，衛熠手裏拿了杯咖啡，靜靜地看着他們越來越遠的身影，直到看不見了，才淺淺地抿了口咖啡。苦味從舌尖蔓延開來，他卻眉頭都沒皺一下，又喝了一大口。
“衛，看什麽呢？該開會了。”有人走到他的身後，笑着提醒他。
衛熠轉身看他，嘴角微勾，“好，現在過去吧。”
——
帶着簽好的合同回了工作室，齊禹光問了下大家的工作進度，提議晚上一起慶祝下，他請客。
聚餐的地方是當地有名的一家中餐廳，是他們一致決定要去的。工作室周邊只有西式餐廳，他們的華國胃早就受不了了。
“想吃什麽都盡管點啊！老板請客！”趙徊笑着道，把手裏的幾份菜單分出去，又單獨給了份給寧晗。
“老板請客千萬別客氣，不然他得跟你急。”趙徊同寧晗說到，還給他推薦了下這家店好吃的菜。
齊禹光比他們晚來一步，他回家取酒去了。到的時候看大家興致都很高，他走過去想插句話都找不到時機。
在空位上坐下，他戳了下寧晗了解了情況，慢慢地加入了進去。
一頓飯大家都吃的心滿意足，飯後他們又去了KTV唱歌，長久緊繃的神經得到了放松。
“怎麽不唱幾首？”齊禹光剛剛唱完一首歌，注意到旁邊的寧晗一直沒動過，“我記得你唱歌很好聽啊。”
大一的新生歡迎會上，寧晗來了首情歌獨唱，一戰成名。後來很多的文藝活動都會找他，不過寧晗很少參加。
寧晗搜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有點困了。”在這之前他經常熬夜，還有過通宵的記錄，眼下都長出了黑眼圈。突然松懈下來，就很容易感到累。
包廂裏光線忽明忽暗，齊禹光還是看清了他臉上的疲憊，拍拍他的肩：“再堅持一下，我提前和你回去。”
現在大家都正起勁兒，說要走未免掃興。寧晗當然也知道，乖巧地點點頭，又打了個哈欠。
不知過了多久，寧晗感覺自己都快要睡着了，突然被輕輕戳了一下，是趙徊。
“齊哥是老板實在走不開，我和你回去吧。”趙徊笑着道，“你這眼皮都翻層了，昨晚幹什麽去了。”
寧晗捂着嘴打了個哈欠，“就是熬夜了，高估了自己。”
說完他起身和大家說了下再見。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外面一片漆黑，趙徊招了輛車。
“你明天要不要休假？”趙徊問到。
寧晗想也沒想就否認了，“不用，今晚好好睡一覺就行，等我開學了就沒這麽多空了。”
“那倒也是，你們什麽時候開學？往年的話是八月份。”
“還有兩周。”寧晗的眼睛都沒了神采，是真的困了。
趙徊被他這幅迷迷糊糊的樣子逗笑了，“你先睡吧，到了我叫你。”
寧晗點點頭，靠着座椅後背，閉上了眼睛。
照顧到乘客的感受，司機特意換了首和緩的音樂。
車子一句平穩地開着，停下來的時候寧晗還是沒有醒過來。趙徊結了賬，打開後座的車門。
頓了下，他俯身把人抱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抱一個成年男生，比他想得要輕很多，身上的骨頭有些硌人。
趙徊在原地站了幾秒，無奈地笑了笑，抱着人往裏面走。
出租車剛剛開走，又開過來一輛車，那輛車停在那裏，車窗緩緩降落，露出一張淡漠的臉，那雙眼漆黑又平靜，靜靜地看着兩人遠去。
不同的是，這次是抱着的，而且還換了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