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衛熠沉默着，不知道以什麽話來回應。臉皮厚點？放得開？他在學長心裏已經是個卑劣之徒了，再放縱自己豈不是斷送了他們最後的可能性。

“小熠啊，早八百年不興默默付出這套了，你喜歡他得讓他知道啊，不然不就是表演給瞎子看了？”孟塘看着他固執的樣子，嘆着氣道。

“如果他知道了，還是不願意接受呢？”衛熠聽見自己這樣問了，這一世加上上一世活的，他在感情上還是個傻子，當以前的手段失去了用處，他再想不出新的招數。除了煎熬的等待，好像做不了什麽。

“那你就要反思下了。”孟塘坐回原來的位置，晃了晃高腳杯，一飲而盡。

反思？對啊，問題一直是出在他身上，是他一直用傷害來回報深愛。

衛熠用求知的目光看着孟塘，目光中帶了些急切，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你說你要長相有長相，要家世有家世，這麽好的先天條件都不能讓人家接受你的。你真的表達到了點子上？”孟塘笑着看他，“喜歡一個人就必須要了解他，對症下藥。他需要金錢，那你就用金錢俘獲他，他需要權勢就用權勢，需要自由就尊重他。”

“最難做到的就是尊重，小熠，沒有尊重的喜歡就像沉重的枷鎖，只會讓人覺得束縛，想要掙脫，而不會想留下來。”

孟塘的話像一塊巨石砸進了衛熠的心間，疼了，也清醒了。他的确是一直想讓學長以他想要的方式去生活，給了學長他自以為的适合的生活，卻沒有去考慮學長喜歡嗎。

換位思考一下，是他被這樣對待的話，必定是要十倍百倍的報複回來，不會有絲毫心軟的。學長終究是個善良的人，對他的報複和他對學長做的比起來，實在算不上什麽。

雖然他不是上一世的那個人，但是他偏執下去，也會是一樣的結局，引以為戒才好。

“那孟爺爺，要是他已經失望了，跑了呢？還能找回來嗎？”衛熠低聲問到，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孟塘搖了搖頭，微笑着道：“小熠，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找回來也不是原來的了。”

頓了下，他又繼續道：“破鏡哪怕重圓了，那道裂痕也不會消失，也變得更加易碎，需要更小心的呵護。”

“孟爺爺是讓我放手嗎？”

從衛熠的聲音裏就能聽出他的不情願，孟塘嘆了口氣，“作為疼愛你的長輩，肯定是這麽希望的，不想讓你受一身傷。但是孟爺爺知道，你這孩子軸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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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讓你這麽執着，想必是個很出色的孩子，孟爺爺幫你看看他，你不能沖動行事。”

“謝謝孟爺爺。”衛熠感激地看着他，又有些期待。比起他所謂的爸媽，孟爺爺更像是他的親人，他希望學長能被他的家人喜歡。

至于那些不相幹的人，他不會讓他們再有機會傷害學長了。

——

入住寝室的第一天很熱鬧，他們和隔壁的幾個寝室一起開了個小型Party。沒有衣香鬓影、觥籌交錯，他們各自拿出自己的小零食分享，穿着睡衣狂歡。

年輕男孩的友誼總是來得特別快，一個碰杯，幾輪撲克，就到了可以交心的地步。

“晗，你輸了，喝！”就數Kevin最起勁，對着舍友也沒有絲毫徇私，興奮地催他喝酒。

寧晗已經喝了好幾杯了，也不知道是什麽酒，他第一杯下去就感覺撐不住了。但是男人在外不能認慫，該喝就喝。

看着他一飲而盡，其他小夥伴吹着口哨起哄。

寧晗晃了晃腦袋，傻乎乎地笑着，臉頰酡紅。

“Kevin，晗好像不行了，要不要讓他回去休息？”一個小夥伴擔心地看着寧晗。

“我沒醉，不回！”寧晗擺了擺手，睜着迷離的大眼睛，義正辭嚴地拒絕。

Kevin伸手探了探他臉頰的溫度，也有些擔心了，“沒想到晗酒量這麽差，沒辦法了，我送他回去，再回來陪你們玩。”

就幾步路的事，Kevin和另一個小夥伴合力，強行把人帶了回去。

“哎，晗酒量這麽差，又喜歡喝酒，感覺會是容易被欺負的樣子。”一個小夥伴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搖了搖頭。

其他人也是一臉地贊同，一致決定以後喝酒不要帶寧晗了。

醉得暈暈乎乎的寧晗并不知道自己給了大家一個小酒鬼的印象，還被排除了喝酒群體。

他砸吧着嘴，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像是還在回味美酒的滋味。喝醉了的确很難受，但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也很讓人迷戀，所有的憂愁都随着酒意散了。

偶爾的放縱也是可以有的，他以前沒享受過的都可以體驗下。

“我們回去吧，把門鎖好。”Kevin替他蓋好被子，拉着小夥伴的手往外面去。

房門被帶上，室內一片漆黑安靜。

沒過多久，鎖孔被轉動，一個人進了寧晗的寝室。

如果這時候寧晗醒着，一定會指着他的鼻子罵騙子的。

在寧晗的眼裏，只要衛熠出現在他面前，就是對他新生活的破壞。

衛熠也深深地明白這一點，才會忍着思念和渴望，不敢光明正大地看他一眼，哪怕近在眼前也不敢靠近他。

站在床邊，衛熠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床上的人，他不敢開燈，只敢借着月光的微弱光芒打量着他。

不管多久沒見，寧晗總能第一時間喚起他內心的悸動。衛熠緩緩蹲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着寧晗的臉，很燙，燙得他心尖發疼。

指腹輕輕地摩挲着他滑膩的臉蛋，衛熠近乎貪婪地看着他。他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黑夜裏像個匪徒般。

“學長，我好想你。”衛熠喃喃道，低下頭想要稍稍地放縱一下，讓自己躁動的心得到片刻安撫。

兩唇即将相觸的剎那，理智回籠。不能這樣做，盡管學長不會知道，他還是應該尊重他，怎麽能不道德地偷親？

兩人靠得極近，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寧晗感覺臉上癢癢的，下意識伸手去抓，卻被阻止了。

他的手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握住了，那種冰冷正是寧晗現在想要的。于是帶着那只大手一起，摸上了自己的臉，這下舒服了。

寧晗的臉被衛熠捧在了手心裏，衛熠小心翼翼地，不敢多用一分力氣弄疼他，也不舍得把手挪開。幾十個日日夜夜，除了他私藏的照片，他捕捉不到一點學長的影子。哪怕是夢裏，學長也沒有出現過。

“我好想你。”衛熠輕聲說到，怔怔地看着他。原本是想悄悄地看一眼就好，現在卻想多看一眼，再多一眼，讓他知道學長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

突然寧晗睜開迷蒙的大眼，看着衛熠。衛熠反應不及，直直地和他對上。

驚慌、害怕，還有那麽一點點期待。衛熠心髒撲騰撲騰的，跳得越來越快。

沒想到喝醉了還要看到衛熠那個狗東西，寧晗不耐地嘟囔了聲：“陰魂不散。”然後擡手揮了過去，想把這個影像拍散。

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打在臉上，衛熠有些懵，看着寧晗翻過身，留給他一個後腦勺，手中變得空空的，心也像是缺了一塊。

衛熠苦笑着：“你果然讨厭我。”學長對他說了很多謊他都信了，偏偏這句他不想信的，卻是最真的一句話。

靜靜看了一會兒，衛熠替寧晗掖好被子離開了。

寧晗這一晚許是喝了酒，睡得很沉，第二天還是被Kevin喊起來的。

“晗，你可真是只小豬，不是我你第一節 課就遲到了，必須帶我吃好吃的感謝我！”Kevin一邊和寧晗一起往教室跑，一邊還不忘記嘲笑他和邀功。

“行行行，再跑快點，真遲到了。”寧晗哭笑不得，雖然是Kevin叫醒的，只是這時間也實在尴尬，在生死線上，他們慢一點點就真遲到了，第一節 課就給老師來了個深刻印象。

“我，我最快了！”Kevin大口喘着氣，感覺自己快動不了了。

平日裏看起來活力滿滿的Kevin，沒想到體力這麽差，寧晗也是無奈。伸出手拉住他的手，“我拉着你跑。”

猝不及防被帶着往前，Kevin吓了一跳又很快适應，看着寧晗好看的側臉，想要放棄的想法瞬間消失了。

兩人趕在上課鈴響的前一秒進到了教室，找到空位置坐下，看着黑板大喘氣。

Kevin拍着胸口傻笑着，“晗，你真厲害，我改變主意了，我要請你吃好吃的。”

從出門到現在一點沒擔心遲到，就知道吃了，寧晗不知道該怎麽說他，無奈地笑了笑：“行，都聽你的，快調整下，該上課了。”老師和他們前後腳進了教室，已經在調試設備了。

時隔多年回到校園的第一堂課，寧晗充滿了期待。

——

“衛熠啊衛熠，你果然還是去了，還說不在意，啧。”衛熙聽着收到的消息，陰郁了多天的心情終于放晴。

“趁着衛熠不在，得送他們父子倆一份大禮。”他自言自語着，拿起手機找到號碼撥了出去。

“都安排好了？按計劃的來。”衛熙彎着唇，語氣輕松愉悅。

“我爸，呵。不用管他，聽我的就好。”他皺起眉頭，對手下人的異議表示不滿，聲音也冷了些。

挂斷電話，衛熙緩緩起身走到落地窗邊，看着窗外的層層陰雲，獰笑着“衛熠，這世界可不是圍着你轉的。”溫潤的面具下，野心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