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出門的時候，外面還是灰蒙蒙的，大街上也沒幾個人影。寧晗和Kevin裹得緊緊的，在路邊等車，路燈把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Kevin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打了個哈欠，靠在行道樹上小憩。

寧晗心疼又好笑，伸手戳了戳他，“來杯咖啡吧？”這個點，只有自助販飲機裏的速溶。也不知道爸媽在飛機上能睡着不，有沒有不适應。

Kevin眼睛睜開一條縫，“喝吧。”不能給寧晗爸媽留不好的印象，他也想被別人的家長誇一誇。

買了兩杯咖啡回來，正好他們約的車也到了，拉開後座的車門，先讓Kevin坐了進去，重新和司機确認了地址，寧晗一邊喝咖啡一邊低頭看手機。

處理完收到的消息後，他習慣性浏覽網頁新聞，刷到一條時頓住了：衛慕之日前正式卸任衛氏集團副總經理一職。

他記得上一世衛慕之沒這麽早離開衛氏，也不是這麽風平浪靜地離開。那時候衛氏好像出現了一次重大危機，衛熠每天忙得不見人影，随後衛慕之和衛熙被免職，雙雙入獄。內情的話，寧晗并不清楚，大致也就是內鬥失敗吧。

這些變化是為什麽呢？因為他的重生改變了衛熠嗎？衛熠這次早早進了公司，及時發現了問題并制止。

這麽想的話倒也合理，衛熠把心思都花到了事業上，自然也會更順利一些。

停留了幾瞬，寧晗繼續往下滑，沒有再去深思這個問題。

——

早上七點，太陽剛剛躍出地平線沒多久，一輛飛機也緩緩落地，在跑道上飛速地滑動着，速度越來越緩，直至停下。

乘客們拿着随身物品，在空乘們的微笑中從艙門出去，衛熠一早就出來了，在過道裏靜靜站着，臉上沒什麽表情。

直到看到寧爸爸他們，才帶着笑上前：“叔叔，阿姨。”

“小熠啊，你這精神看着還不錯，年輕就是好。”寧媽媽擡手捏着僵硬的肩膀，感嘆了一下。

寧爸爸臉上也是掩不住的倦色，長途機坐起來也不比火車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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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習慣了，經常到各地出差。不過時間長了也遭不住，您和叔叔才是第一次。我們先出去吧，還要取下行李。”衛熠笑着道，伸手去攙着寧媽媽。

寧爸爸看着皺了下眉，到底也沒說什麽，默默地跟在了他倆後面。

取了行李後，他們就往出口去，衛熠一眼就看到了寧晗，以及他旁邊那個礙眼的金發小白臉。他知道，那是寧晗的舍友，每天都能和他共處一室。

一手攙着寧媽媽，一手推着行李箱，衛熠越走近越不安，他知道寧晗也看到他了。

寧媽媽還在興奮地沖寧晗揮手，沉浸在見到兒子的喜悅中，沒有察覺到衛熠突然的失落。

到了寧晗跟前，衛熠識相地松開了寧媽媽的胳膊，默默退到了一邊。

“小晗，好像長高了。”寧媽媽拉着寧晗的手，不住地看着他，眼裏的喜悅都要溢出來了。

“媽，你和爸爸路上很辛苦吧？”重新感受到媽媽身上的溫度，寧晗的開心也是溢于言表，完全勝過了看到衛熠那一剎那的沖擊。

“爸你站那麽遠，是不想看到我嗎？”比起寧媽媽，寧爸爸的感情總是內斂的，但是愛是一樣的。

寧晗說着伸手去拉寧爸爸，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覺勝過所有。看着爸媽臉上的笑，寧晗也更堅定了要更加努力，把他們也接過來的想法。

在他們一家人傾瀉思念的時候，被忽視的Kevin正在打量同樣被忽視的衛熠，他剛剛看到這個人是挽着寧晗媽媽的，肯定是很親近的人。

打量了一會兒對方也沒反應，視線一直對着寧晗他們，Kevin覺得有些沒意思。不過還是禮貌地上前，“你好，我是Kevin，是晗的朋友。你是他的哥哥嗎？”想來想去，他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

衛熠長得比寧晗要高一些，人又顯得比較冷，在Kevin看來就是內斂穩重了，所以應該是哥哥沒錯。沒想到寧晗的哥哥也這麽帥，他們家太會養人了，把他領回去養一養，說不定他回家也能受歡迎了。當然只是想想，Kevin友好地笑着，等待衛熠的回應。

本來沒打算理會這個外國小子，沒想到他非要湊上來，還笑得那麽讨人厭，平時也是這麽笑着讨學長喜歡的嗎？心機狗。衛熠臉色更冷了，很冷淡地回了句：“不是。”都沒有禮貌地做下自我介紹。

這個哥哥不太好說話啊，Kevin默默地離他遠了些，他收回剛剛的想法，一樣的家庭養出來的孩子也是不一樣的。他還是更喜歡晗這樣的。

“爸媽，這是我的室友，叫Kevin。”寧晗終于想起來了陪着過來的Kevin。

Kevin笑着用不太熟練的華文和寧爸爸他們打招呼，“泥萌好，我系Kevin。”

說完又把懷裏抱着的鮮花遞給寧媽媽，“飄亮。”

剛剛寧媽媽就看到這個洋娃娃了，沒顧得上問，現在寧晗介紹了，又被塞了一大捧花，她有些局促地笑了笑，不知道怎麽回應，眼睛看向寧晗。

“媽，想說什麽我幫您翻譯。”寧晗笑着道。

“那就幫我說聲謝謝，再誇誇他，帥氣之類的。”寧媽媽說到。

剛剛是三個人的團聚，現在是四個人的歡聲笑語，衛熠總是多出來的那個，孤零零地站在一旁，沒有人在意。

衛熠默默地看向那邊，準确來說是看着寧晗，也沒有開口的打算。本就是借着寧晗父母的名義來看他，再要擾了他們，還不知道要被怎麽嫌棄。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其實他要是識相點，現在就該功成身退，可是他不舍得。

衛熠從來都不是能讓人忽視的那個，寧晗一直知道他在看自己，也明白過來父母這一趟怕是衛熠的蓄意而為。

他不能指責衛熠什麽，畢竟是獲益者，父母也平平安安的。但要他感謝也不可能，衛熠未經許可幹涉了他的生活，這已經遠遠超出了陌生人的界限。

喜悅過後，寧媽媽也想起來衛熠，看了看兒子的臉色，猶豫着該不該提一嘴衛熠。提吧，兒子不高興，不提又覺得對不起衛熠那孩子。

就這麽糾結着，衛熠過來了，他微笑着，眼中有那麽點急切：“我和人約的時間快到了，就先走了，酒店那邊都安排好了，叔叔阿姨你們可以随時入住，祝玩得開心。”

“這就走了啊？”寧媽媽看了看寧晗，又看向衛熠，總覺得心裏有些遺憾。

“工作的事沒辦法，回頭阿姨你們有什麽事打我電話就好。”衛熠說到，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着寧晗。

寧晗當做沒發現，在一旁小聲地和Kevin交流。

他倆親密的樣子刺得衛熠眼睛疼，像有什麽哽在了心裏，不上不下的。他既沒有立場生氣，也沒辦法說服自己不去介意。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淡了，殘留了些掩飾冷漠的本質。

“阿姨，叔叔，我就先走了，回見。”說完，衛熠轉身離開，在轉身的剎那，笑意蕩然無存，身側的手也悄然握緊。

“晗，你哥哥好兇的樣子。”Kevin悄悄說到。

寧晗臉上的笑也淡了些，“他不是我哥，只是以前的同學。”

“啊，普通同學嗎？”Kevin蹙着眉，覺得哪裏不太對，普通同學見了面打個招呼得要吧？他倆一句話沒說，他還發現那個人一直偷偷看寧晗。猛然想起寧晗做夢時喊過的名字，他眼睛驟然睜大。

“他是你的前任嗎？”沒忍住好奇，Kevin問了出來。

寧晗點點頭，“爸媽，車在外面等着呢，先送你們去酒店放東西吧。”說着把行李箱拉了過來。

“好，箱子讓你爸拿，陪媽媽好好說說話。”寧媽媽說着就把行李箱推給了寧爸爸。

這熟悉的畫面讓寧晗忍不住想笑，笑着笑着又有些酸澀，這樣簡單的幸福他終于守護住了。這一次，誰都別想奪走。

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将近九點了，酒店離寧晗的學校還挺近，寧媽媽他們的房間在三樓，環境和設施都很不錯。

普通的員工旅行哪至于做到這個地步，又是親自護送，又是豪華酒店。檢查完房間，寧晗站在浴室門口，看着滿臉笑意忙碌着的父母，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們還蒙在鼓裏，什麽也不知道。

他和衛熠早就劃清界限了，私心裏是不想和他再有什麽瓜葛的，尤其是欠着他的。寧晗嘆了口氣，過去幫父母一起收拾。

“小晗，試試這個合不合身。”寧媽媽拿出親手織的毛衣，就要往寧晗身上套。

寧晗順從地低頭，配合她把毛衣穿上了身，軟軟的，很溫暖，像媽媽給他的感覺一樣。上一次穿媽媽親手織的毛衣是多久之前呢？寧晗記不太清了。

“媽，剛好，您辛苦了。”寧晗笑着道，摸着媽媽的手，上面有很多硬硬的小疙瘩，是長期勞作磨出來的老繭。

“辛苦什麽，哪年不得給你織兩三件，今年你不在家，我動手遲了些才只有這麽一件。先穿着，媽媽再給你織了寄過來。”寧媽媽推開他的手，不以為意地說着，又在行李箱裏翻找。

有小魚幹，有榨菜，還有很多寧晗喜歡吃的。滿滿的一箱子，大部分都是帶給他的。這些遠渡重洋而來的，承載着父母對他深重的愛，是他會永遠珍視，也發誓要守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