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宋鸾還是被趙南钰收拾了一頓,醋精的底線不容挑釁。她嘴巴被咬的有些疼,上面的胭脂被趙南钰吃了個幹淨。

用過午膳後,皇後特意将女眷都留下說話,識哥兒仍然是由趙南钰帶在身邊。

她跟着一同貴女進了殿中,皇後娘娘威儀萬千,雍容華貴,嘴角含着淺淺的笑意,濃妝豔抹也很好看。

皇後笑着吩咐道:“來人,給各位夫人賜座。”

宋鸾坐在她右手邊的第二個位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副“我只是來喝個茶”的樣子。

皇後娘娘的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她身上,出聲詢問:“宋姑娘,怎只見你一人?”

“孩子頑皮,發了點小脾氣,他父親這會兒正在哄着他呢。”宋鸾神情鎮定,“還望娘娘不要怪罪。”

皇後娘娘斂起唇邊的笑意,淡淡道:“自然不會怪罪,只是總聽你母親說識哥兒冰雪可愛,我便想見見了。”

皇後口中她的“母親”自然不會是林姨娘了,而是她父親的正室夫人。

“本宮聽聞你大病了一場,現下身子骨可好些了?”

宋鸾回道:“尚可。”

皇後點頭笑了笑,“那就好。”

皇後目的不純,她原本的目标也不是宋鸾,而是識哥兒。這些日子她着實不好過,失了聖心,還連累家裏人,她的好繼子可不是個好相與的,趙南钰身為他繼子的好幕僚,将斬草除根四個字書寫的的淋漓盡致,她的家族元氣大傷,被連根拔起斬草除根,多年來的心血付諸東流。

這些她尚且都還能忍受,即便将來六殿下登上大位,她依然是高貴的太後娘娘,可是趙南钰竟然連她的兒子都不願意放過。

年僅十五歲的十殿下,她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在發落往荊州的路上被人刺殺,重傷差點不治。

她不甘心,且恨的咬牙切齒,還好十殿下沒有性命之憂,如若不然皇後要拿趙南钰的親生子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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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鸾在她眼裏不如識哥兒值錢,她記得趙南钰同宋鸾的這樁婚事并非你情我願,而宋家的三小姐脾氣驕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和趙南钰喜歡的知書達理的姑娘相去甚遠。即便是她如今挾持了宋鸾,也未必能從趙南钰手裏換來自己想要的。

皇後心裏還有些同情宋鸾,不得丈夫寵愛,原本康健的身體還被糟踐成離了藥就活不成的病秧子。

不過皇後也佩服宋鸾,成婚這幾年活的暢快肆意,她的那些風流韻事,她也聽說過。只可惜,如今的宋家大勢已去,趙南钰怕是要開始和她算舊賬了。

皇後忽然好奇,這樣一個給自己戴了許多綠帽子的妻子,也不知趙南钰會怎麽處置她?

“本宮記得你家裏還有幾個尚未出嫁的妹妹?”

宋鸾愣住,“是。”

不過好端端的問她起她家裏人是怎麽個意思?

皇後嘆息一聲,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六殿下只娶了正妃,身邊缺人伺候,本宮尋思着替六殿下納側妃,你妹妹就挺好的。”

宋鸾腦子裏第一個想到的是阿雲,那個臉蛋圓圓的女孩子。

她正猶豫着要怎麽作答,皇後又道:“本宮也是随口一提,這種事自然還是要同你母親商量的。”

“您說得對。”

她們正說着話,一名小太監匆匆忙忙從外邊闖進來,在皇後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話,只見皇後臉色微變,勉強保持鎮定,“本宮還有事,便不留你們了。”

宋鸾起身,行禮告辭。

看皇後的神色,宮裏好像出了什麽事?

會是什麽事呢?

六殿下近來心情甚佳,看見挂在趙南钰脖子上的識哥兒,難得起了逗弄的心思,捏了下他的臉,“呀,好幾個月沒見,識哥兒又變得更好看了。”

識哥兒扭開臉,笑都不肯笑一下。

六殿下被他嫌棄自己的模樣給逗樂了,硬是把識哥兒從趙南钰的懷中給抱了過去,“怎麽?不喜歡我?我偏要抱你。”

識哥兒喪着小臉,就差在臉上寫“我很不開心”五個大字了,他朝趙南钰伸出手,揮舞着自己的小手,“爹爹,抱。”

趙南钰抿唇輕笑一聲,順勢又把他給抱了回來,六殿下不禁感嘆一聲,“這孩子脾氣還真像你,長相可愛,性子冷清,可憐我過年還給他送了好些寶貝,竟是連抱都不肯給我抱一下。”

識哥兒聞言把臉埋在父親的肩頭,像個小烏龜一樣把自己縮進了龜殼。

趙南钰的大掌輕輕拍着識哥兒的背,說道:“孩子也是有氣性的。”

六殿下挑眉,“好吧。”沉吟片刻,他又說:“改日帶他來我的王府,阿雲見了他肯定會喜歡。”

趙南钰知道那個像小尾巴常年跟在他身後的小姑娘叫阿雲,看着就很天真,不谙世事,被人拆吃入腹都還沒發覺吧。

六殿下剛成婚不久,看來新娘子也留不住他的心,也不知道那個名叫阿雲的姑娘在他心裏分量如何了。

趙南钰淡淡的回道:“我的孩子不是用來給你玩的。”

六殿下笑眯眯的看着他,“趙大人不要小氣嘛。”

趙南钰往後退了兩步,“你要是喜歡自己生。”

六殿下嘴角邊的笑容頓時凝固,有一下沒一下的轉着手腕上的佛珠,他是有過孩子的,可是沒有留下來。

他仰着臉望着遠處的天空,好像也是在冬天,對,就是在去年的深冬,阿雲吃什麽吐什麽,又好幾月沒來葵水,可她又什麽都不懂,最後還是他先發現的不對。

找大夫來看,探出了喜脈。

當時阿雲興沖沖的挽住他的胳膊,一雙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她問:“我是真的有寶寶了嗎?”

初為人父,他心裏自然也是歡喜的。

可他斷然不可能留下那個孩子,沒名沒分,不清不楚。

六殿下實在不想繼續回憶這件事,收回視線,他笑着轉移話題,“對了,我母後的好兒子現下如何了?”

趙南钰輕描淡寫的說:“沒死,但今後不足為懼。”

殘的差不多的人,這輩子也與皇位無緣了。

六殿下裝模作樣的嘆了兩聲氣,語氣頗為惋惜,“說起來我這個弟弟也是個好苗子,小時候往我碗裏下毒藥的時候手都不帶抖的。啧啧啧,不愧是皇家的人。”

這皇城之中,哪一個不是沾滿了鮮血?他們只會嫌棄自己殺的人不夠多。

趙南钰親自動的手,幹淨利落的廢了他的手腳。

六殿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若是母後知道了這件事,怕是會瘋吧。”

那可是她最疼愛的親兒子,從小含在掌心裏養大的兒子。

趙南钰淡然回道:“我已讓人封鎖了消息,皇後應該還什麽都不知道。”

多半只能打探到在去荊州的路上出了事,但是還沒死。

“這種好消息,當然要由我親自告知。”六殿下對他笑了起來,興致勃勃的問:“差點忘了問你,宋家的人你想怎麽處置呢?我記得你以前是想全都給殺了。”

全殺了?好像不太好。也不知現在他有沒有改變主意。

趙南钰皺着眉,似乎在認真思考,他久久不回,六殿下等的沒耐心了,緩聲道:“若是全殺了也不是不行,就顯得我不太仗義了,畢竟他們當初也是誠心向我示好過的。”

“別動他們。”趙南钰擰着眉頭說。

這個回答出乎他的意料,真是大方。那幾年被折辱的仇恨竟然能一筆勾銷?了不起,不愧是他親的表哥。

六殿下和趙南钰的這層關系,除了老皇帝沒有多餘的人知道。

他的母親是趙南钰母親的親姐姐,兩姐妹命都不太好,相貌出色便容易被人盯上,被人賣到煙花場所,賣藝不賣身。

皇帝或許是真心愛過他母親,盛寵一時,卻招來禍事,母親慘死,他也是九死一生才活下來的。

這麽多年,父皇待他不管不問,幾乎就要當沒有他這個兒子,可是啊,那張傳位诏書上寫的的确是他的名字。想起來都有些好笑。

“殿下。”随從冒了出來。

“什麽事?”

“皇上請您去文華殿。”

六殿下以為他的好父皇會一直睡下去呢。不過醒來了也好,很多事情都應該做一個了斷。

趙南钰眉心一跳,“你去吧,不要心軟。”

六殿下勾唇,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會。”

文華殿外,華服錦衣的皇後娘娘滿臉焦急的等在殿外,沒有得到準許,她即便貴為皇後也進不去。

六殿下恭恭敬敬的同她行了個禮,“母後安好。”

皇後的臉上勉強挂着虛情假意的笑,“你也來了。”

“兒臣先行一步了。”

“好孩子,替母後好好伺候你父皇。”

都到這種時候了,母子兩個都還在演戲,維持着表面的和平。

“兒臣定會把母後的一片真心帶到父皇跟前。”

話音落地,他推開殿門緩緩走了進去。

屋內一股子濃重的藥味,光線很暗,六殿下走到床邊,在皇帝面前緩緩跪了下來,看着父皇半死不活的模樣,他的臉上竟然還有淺淺的笑意,“您找我。”

“咳咳咳……朕……咳咳咳……”

六殿下将垂垂老矣的他扶了起來,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碗藥,怕他燙着舌頭,六殿下還親自吹了吹,然後才送進他的口中。

“兒臣知道您一直不太喜歡兒臣。”

皇帝被湯藥嗆到了喉嚨,藥汁狼狽的滴在他的下巴上,他張了張嘴,很想說些什麽。

六殿下溫柔的替他擦幹淨嘴角,“有什麽話您下去對我母親說吧。”

他手指忽然用力,掐住皇帝的下巴,把藥盡數的灌進了皇帝的喉嚨裏,親眼看着他全都咽了下去,才滿意的收回手。

“您安心的走吧,放心,兒臣不會讓您孤單的上路。”

他心愛的女人、寵溺的小兒子都會一個個陪他一起下去。

皇帝瞪圓了眼睛珠子,沒過多久,手指無力的落下。

六殿下幫他阖上了眼睛,不知怎的,他的眼眶竟有一絲濕潤,擦幹淨臉頰上幾滴寶貴的眼淚,他自嘲的笑了笑。

貓哭耗子假慈悲。

第二天,皇帝駕崩了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

宋鸾聽到消息的時候也吓了一跳,原書中老皇帝駕崩的時間比現在要遲一個月,不過其他的一切都沒怎麽變,最後的贏家還是六殿下。

轉眼又過去了一個月,新帝登基後,提拔了不少的親信,趙南钰升直正三品大官,手握重權,他殘暴重吏,殺了不少的人。

短短一個月死在他手裏的人不下二十人,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與此同時,這個月上折參他的人也不少,遞上去折子一本比一本厚,聲淚俱下的控訴趙南钰的殘暴行徑。

金銮殿內,新帝把這些折子丢給趙南钰看,笑着說:“這麽多,朕都看不過來,勞煩趙大人替朕分憂了。”

趙南钰随意撿了兩本看了看,扯起嘴角笑了笑,點評了四個字,“狗屁不通。”

新帝哈哈大笑,轉而又用一種恨極了語氣罵道:“這群老匹夫!”

還沒等到第二天,但凡你上奏參了趙南钰的人連夜被提溜到了大理寺,趙南钰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很無辜的解釋,“皇上要治你們的罪,本官也沒有辦法。”

“呸。”

趙南钰背手而立,淺淺一笑,“大理寺的監牢可不好挨,大人還是省點力氣吧。”

他這雙素淨的手雖沾上了許多人命,但也并非是濫殺無辜。

春寒料峭,京城的初春比起冬天毫不遜色,冷的讓人牙齒打顫。迎面刮來的寒風像是刀子一樣,打在臉上有些疼。

宋鸾又是個閑不住的性子,總想着跑出去溜達,也不知是不是被風吹多了,回屋之後止不住的咳嗽,胸腔還隐隐作疼。

臉上好不容易有了些血色,又白了回去。

這天夜裏,趙南钰回來時,身上又是一股子血腥味,宋鸾聞着味道就捂住了鼻子,嫌棄的要命,往後跳了好幾步,“你這又是幹什麽去了!?”

殺人越貨?!

按照原書的劇情,男主的人生其實才走了一小半。

這畢竟是本兩百萬字的女頻大長文,不漫天灑狗血是不可能完結的!男主如願以償的出人頭地,步步高升,開始一個個算舊賬,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計其數。

當然,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是自己作的。

原主就是被報複其中之一。

如果照原書的時間線,其實還有不到兩年的日子原主的命就到頭了。

趙南钰剛從大理寺回來,身上難免沾了些髒東西,地牢裏陰暗潮濕,地面早就被血給染紅了,他今日也是破例,親自動了刑,衣擺上濺了血。

他早已習慣,不覺得有什麽,但是宋鸾受不得這個。

趙南钰低聲說了句抱歉,立即吩咐下人打水,洗漱換衣過後才又出現在她眼前。

宋鸾如今對他愛答不理,迷上了給識哥兒做各種各樣的小玩意,趙南钰從身後抱住她的腰,埋在她的後頸,深深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你起開,你很重的。”

趙南钰沉下臉,把她抱的更緊,“我有些累。”

宋鸾沒好氣的把他推開,“我也很累。”

她就是不想當他的人形拐杖。

趙南钰嘆氣,松開她自行走到書桌後,揉揉眉心開始處理公文。

宋鸾掀起眼皮,暗地裏偷看了眼他的臉色,男主雖然心眼小,但也沒有因為這麽點小事情就生氣。

她見過趙南钰發怒後手不留情的狠毒模樣,她是去宮裏接識哥兒回家,剛到宮門口,便瞧見趙南钰在處置人,凄厲的慘叫聲似乎都沒辦法讓他心軟。

趙南钰視若無睹,把人打的奄奄一息之後,才大發慈悲的給了話,“擡杜大人去太醫院看看吧。”

宋鸾躲在馬車上,心裏怕的要命,那人已經被打的沒辦法說話了,渾身上下都是血,她覺着即便是送到了太醫院,也活不成了。

這件事之後,宋鸾心裏對趙南钰的畏懼又深了幾分。

兩人互不打擾的待了一小會兒,宋鸾忽然磨磨唧唧的走到他跟前,一緊張就喜歡連名帶姓的喊他,“趙南钰。”捏緊了手指,她道:“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趙南钰很久沒有從她口中聽見求字了,“說吧。”

“我想回娘家。”

男主大業已成,如果這個時候女主在他身邊,他們應該已經開始後一百萬字的甜寵人生。

趙南钰低頭寫字,沒回答她的話。

宋鸾胡攪蠻纏起來也很厲害,奪了他手裏的毛筆,“你就說你答應不答應?”

趙南钰擡頭,宋鸾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虛。

“你不答應我也是要回去的。”

趙南钰諷刺一般的輕笑出聲,淡淡回了三個字,“你做夢。”

宋鸾就知道他不好說話,她這次回了娘家,短時間內是不打算回來了。

劇情沒有大的變動,離原主毒發的日子也近了,就是在今年春天。毒發之後這具身體還得被折磨兩年才死。

男人嘴裏的話沒一句能信的。

依趙南钰記仇的性格,宋鸾覺得她穿過來之後,他還是有在默默下毒的。

啧,相愛相殺。好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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