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下了飛機,拿出手機給周燦打了一個電話,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自動關機了。在機場随便找人借手機給周燦打電話,得知此刻她人在本來準備做婚房的公寓裏,就趕緊挂斷了。

于江江太急了,也沒聽出周燦燦此刻的異狀。

一聲嘆息,一個人站在機場出口,為了搶出租車還和人吵了一架。真是諸事不利。

出租車開到城中公寓,電梯到九樓,于江江很容易就找到了周燦,他們家的門都沒有關。

還沒進去,于江江已經聞到了淡淡的天然氣味道,吓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趕緊沖進房子裏,把閥門給關了。

此刻蘇承毅和一個怯生生的女人坐在沙發上,一旁是殺氣騰騰的周燦。三人就這麽對峙着,誰也沒說話。見于江江闖進來,蘇承毅的眼睛裏短暫閃過一絲尴尬。

周燦聽到響動也不回頭,只是直直盯着蘇承毅。

“周燦!”于江江皺着眉頭喊着:“你給我過來。”說着,就去拉周燦。

偏偏周燦這會兒執拗得要命,誰的話都不聽。她手上拿着打火機。一副要同歸于盡的架勢。

“這樣有什麽意思?留不住就讓他走!”于江江氣極:“你怎麽和我說的?怎麽這次換你這麽沒出息了?”

周燦狠狠甩開于江江的手:“我不走,我要聽他編,繼續編下去。這次什麽理由?她鞋壞了還是拉肚子?到我家來借廁所還是借我的男人睡?”

于江江聽不下去,她實在不忍心周燦在蘇承毅面前這麽跌份:“周燦,你給我适可而止。”

周燦一瞬不瞬地盯着蘇承毅:“騙我啊!蘇承毅,你說得對,我就是個傻子,你說什麽我都信,你怎麽不說了呢?”

良久沒有說話的蘇承毅擡頭看了一眼周燦,最後撇過頭去,用冷冷的聲音說着毫無情分的話:“我每次說分手,你都以為我在逗你。你們一家一直在用道德綁架我。你自己說,這麽多年我給了你爸多少錢,少說一兩百萬了吧。你爸爸資助我上學,花了多少錢你們周家最清楚,我不欠你們周家的,該還的都還了。”

于江江聽他這麽說,實在沒忍住,随手撿起地上的一只拖鞋,向蘇承毅臉上砸去。

“周家資助你讀書,和你劈腿是兩碼事,別以為穿了衣服你就不是禽獸!”

于江江惡心地啐了一口,轉身去拉周燦。周燦失望地看了一眼蘇承毅,最後什麽都沒說,和于江江走了。

那天晚上,于江江在周燦家睡的。周燦不肯睡覺,一回來就一直在整理東西,她零零散散把屬于蘇承毅和他送她的東西整理了一大箱,半夜三更的非要抱下去丢。

發生了那麽大的事,她卻哭都沒有哭一下,這讓于江江更是擔心。

躺在床上,周燦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說:“我真沒用,丢死人了,他都不要我了,我還去纏着他。”

于江江皺眉:“到底怎麽回事,前段時間不是還好好的?”

周燦苦笑,雙手附在眼睛上,強裝鎮定地說:“這個女人已經不是第一個,其實好幾次我都發現他車上有別的女人的東西,我就是自欺欺人,裝不知道。”

“都走到這一步了,”周燦說:“我就想着,再往前一步,一步就好。”

于江江伸手抱住周燦:“不,你該慶幸幸好差這一步。”

“我和他談愛,他就會和我談錢。我爸資助他讀書的時候,又怎麽會想到我會喜歡他?我喜歡他一步步奮鬥,卻忘了他一步步奮鬥的除了錢和地位,還有女人。從前他窮,沒人貼他,如今送上門的多了,他眼就花了。”

“也不全是這樣,蘇承毅只是個例。” 于江江抿了抿唇說:“也有一步步奮鬥上來的好人,”她想了想說:“你看陸予,我那樣貼他他都不為所動,也不劈腿呢。”

就沒見有人這麽揭自己瘡疤安慰人的。縮在于江江懷裏的周燦終于忍不住開始哭:“怎麽辦,我在你面前的女王形象是不是都毀了,我以後哪還有資格教育你,沒想到我居然和你一樣,在感情世界裏就是個沒用的東西!”

于江江拍着她的背,安撫她:“你在別的世界裏也是沒用的東西,不光在感情世界裏,所以不用太傷心了。”

哎,于江江好像有點不擅長安慰人……

于江江原本工作就岌岌可危,不能在江北久待,連自己家都沒空回就又買了機票回北都了。

周燦看上去已經好了很多,但于江江還是覺得擔心,她此刻表現得堅強,多少還是有幾分逞強的意味。

蘇承毅是周爸爸資助的貧困學生,畢業後留在江北工作,年紀輕輕非常有才幹,工作六七年,已經做到高管級別。周燦和他也說不上誰追誰,就自然而然在一起。周爸爸喜歡蘇承毅,這樣的結果也是樂見其成。只是誰曾想到他是這樣一個人呢?

周燦這回在蘇承毅身上栽了這麽大個跟頭,以她那鑽牛角尖的性格,一時半會是走不出來的,可感情的事,旁人也不能做什麽。只能讓她自己去調試。

一個人發着呆坐在候機室,看着形形色/色的候機人群,于江江腦海裏回蕩着周燦最後說的那些話。

她說:“老一輩總說結婚要門當戶對,我現在覺得挺有道理的,兩個人差距太大,就會失衡,愛情沒法在失衡的關系裏保存的太久。所以于江江,放棄陸予吧,他不是适合你的人。”

于江江覺得自己此刻頭腦空空,什麽都想不到。只要扯到陸予,她就是這副呆頭呆腦的樣子。

鬼使神差的,她突然找到了機場的投幣公話。

口袋裏有兩塊錢,她只丢了一塊。

熟稔得如同本能地撥通代表着陸予的那十一個數字。很巧合的,那數字中間還有于江江的生日混在裏面。想必陸予自己都沒有發現吧?

平穩地嘟了三聲,陸予接通了電話。

還是那麽溫柔的聲音,有禮貌地說着:“這裏是陸予,請問是哪位?”

于江江握着聽筒的手有些顫抖。聽着聽筒裏傳來的陸予均勻的呼吸聲。沒來由地有些鼻酸。

于江江一聲不吭,那樣沉默的一通電話,兩邊的人卻都沒有挂斷。

大約五六秒後,陸予篤定地喊出了她的名字:“于江江。”

眼眶瞬間就紅了。于江江死咬着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一分鐘,兩分鐘……

陸予輕嘆了一口氣,用拿她沒辦法的無奈口氣說:“于江江,你現在在哪裏?我……”

也許是天意吧,電話金額到了,自動挂斷了。

耳邊斷線的忙音讓于江江急忙地拿出硬幣想再往裏塞,可片刻後,手又停在了中途。

何必?

她問自己,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不是嗎?

周燦的問題與她而言,沒有答案。

不放棄也不一定有結果,所以放不放棄又有什麽關系?

陸予也不會愛她不是嗎?

這麽想的于江江心酸極了。吸了吸鼻子,把硬幣收了回去。

在飛機上洗了個臉,早上十點,飛機難能準點到達了北都。

回家簡單洗漱補給後,于江江又投入工作之中了。那些糾葛的人和事都被她暫時抛到了腦後。

她先給定制店打了個電話重新确定了一個試裝時間,随後又打了個電話給饒老先生。誰知饒老先生的電話居然是段沉接的。

“怎麽是你?”于江江驚訝地問。

段沉聲音壓得很低,耐心解釋:“昨天崔婆婆突然暈倒了,饒老這會在陪床上睡着呢,我們在北協和,你要過來嗎?”

“……”

于江江到了醫院,找了一會兒才找到崔婆婆的病房。她剛要敲門,段沉正好從裏面出來。

于江江皺着眉頭,很嚴肅地看着段沉:“怎麽回事,之前還好好的!”

段沉看了一眼病房裏,低聲說:“崔婆婆有肝癌,末期。”

于江江見他還在這裏,怒不可遏:“崔婆婆有肝癌,你還要在這煩她?二十萬的魅力有這麽大嗎?”

“我……”

不等段沉解釋,于江江機關槍一樣連着說:“一開始你和我打打鬧鬧,我說說你你都不當真,可這回你真的太過了,老人家老了想有個伴很正常,更何況人家年輕的時候就相愛。不說讓你多有人性去支持二老,好歹別老去搗亂,你家裏沒老人嗎?這樣一天到晚打擾老人家,你真的沒有一點內疚嗎?你怎麽這麽讨人厭?”

起先還準備解釋的段沉聽于江江噼裏啪啦說完這麽一大串,什麽都不再說了。雙手環胸,就這麽看着于江江,眼神裏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于江江義憤填膺,還準備再說,病房的門開了。饒老步履蹒跚地走了出來。

“于小姐,”饒老嘆了一口氣:“你誤會小段了,他沒有打擾我們,他只是想勸我們不要辦婚禮。我子女們的考慮,我也知道的。冬梅還多虧了他,忙前忙後的,不然不可能那麽快就送過來了。”

替段沉解釋完,饒老瞅了兩人一眼,交待了一句:“你們別為我們的事吵架了。”說完,輕嘆了一口氣,想着給他們留點空間,便回病房了。

饒老走後,面面相觑的兩人顯得略有些尴尬,尤其是錯怪了段沉的于江江。兩只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看了。

段沉還是方才的模樣,輕啓薄唇,問:“怎麽不說話了?失憶了?”

于江江撇了撇嘴,沒好氣地盯着段沉:“是不是男人,這麽小氣?要我給你跪下怎麽地?”

段沉笑:“那也不至于。”

“那你要怎樣?”

段沉突然神神秘秘地一笑,說道:“我決定也惡心惡心你。”

說完,段沉突然擡起雙手,扶住了尚在錯愕的于江江的腦袋。

電光火石的一刻,于江江只覺得眼前突然多了一片陰影。瞳孔裏如實放映着段沉的景象。好看的眉眼,戲谑的表情,和不懷好意地湊近……

那一瞬間,時間好像停止了,像電影裏的慢鏡頭一樣。

只見段沉扶住于江江的後腦勺,突然一低頭,快準狠且毫不猶豫地吻在了于江江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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