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受傷(精修)
自己這一天,也沒正兒八經吃過飯,成親這件事,果然是個腦力加體力活,對于他這種懶人來說,是不太友好。但是萬幸的事,他成個親,老皇帝也給他批了個十天的休息時間,這幾日不用寅時就得到金銮殿外候着,也是美事一樁。他就随意地坐在桌前,撐着下颌手指輕翻着女德的那本書。
敲門聲響起,“相爺,奴婢海棠。”
“進來吧。”元嘉話音剛落下,海棠就推門進來了。
拎着個食盒進了屋,掀開了珠簾,海棠馬上福身行禮,“夫人,相爺。”
元嘉這才注意到白十九已經從床上下來了,果然,功夫好的人動作起來都悄無聲息,如果,這人非要壓自己的話……
丞相大人被自己吓了一跳,面上卻不動聲色地看着白十九坐到自己身旁。
海棠把菜一份一份的取出來,三葷兩素,和兩碗南瓜粥。
他看着那豬蹄和烤鴨烤雞,忍不住扶額,“海棠,這大晚上的怎麽弄這麽些油膩的菜來?”
“相爺,您的,是這些。”把兩盤素菜往元嘉面前一推,海棠雙手叉腰,“剩下的都是夫人的了。”
“……”元嘉覺得他的侍女叛變了。
“謝謝。”白十九對着海棠點了個頭。
“相爺您們吃完了奴婢就過來收拾,春宵一刻值千金,可莫要辜負了。”說完怕元嘉再罵他,福身就跑了出去。
元嘉看了看面前綠油油的素菜,這時,一個雞腿夾到了他面前,他擡頭看去,白十九左手拿着整個烤雞在撕扯,動作粗魯而又難看,偏生那人表情又一臉正經冷淡,這反差可不是一星半點。
見元嘉沒有接過他的雞腿,白十九眼中的光芒有些暗淡,他正要收回去時,元嘉給他接過,還說了句:“晚上吃這麽葷腥的不好。”說完看了看像野獸吃食一樣的白十九,“特別是你這樣吃的。”
白十九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只雞吃完,心裏想,可是你也不能叫一頭狼去吃素啊,但他也知道,面前這人,是元嘉,是一個凡人。
取了手帕擦了擦手,反複确定擦幹淨後,白十九才動手把鴨子肉撕成一小塊一小塊地放到碟子裏,大概有了一小盤,就推到了元嘉面前,“吃一點沒問題的。”
他的動作元嘉全看在眼裏,元嘉慢條斯理地吃了一塊鴨肉,“你吃飽了?”
白十九點了點頭,拿着桌上的書就回到床上,借着龍鳳燭看了起來。
元嘉覺得很違和,“白……”忽然想到剛才的事,還是改了口,“十九,你是男子,不必看那些書的。”
白十九頭也沒擡,說:“可是我嫁了過來。”
這是塊木頭,一根筋。“那你看得進去。”
“看不進去。”白十九擡起頭來,“比打仗還要難。”
“那就別看了。”元嘉笑了笑,“你要是成了書中的那般樣子,會很奇怪的,就這樣挺好的。”
“真的?”白十九冷着張臉,眼睛卻是明亮奪目的,“你喜歡我這樣子?”
“唔……應該是喜歡的吧。”都是大老爺們,咱別總把喜歡挂在嘴邊呀。
白十九将書一扔就扔到了案桌上,書本擦過去的風把元嘉筷子上的青菜割成了兩截,眉尖一挑,他就聽到白十九的聲音,“你騙人。”
艱難地将青菜吃了,元嘉裝作不解地問,“我什麽時候騙你了。”
白十九想說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但話頭在喉間一轉,就變成“你明明就很嫌棄我剛剛吃雞的樣子。”
還很有自知之明的。元嘉想了會,還是一本正經地說:“确實不大雅觀。”
白十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不再說話,脊背挺直地坐在床上,雙目微斂,不知在想些什麽。
等元嘉吃完,海棠來将東西收好離開後,白十九這才起身來,要為他寬衣。
元嘉退後躲開他的動作,他不太習慣外人的觸碰,白十九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
也許也覺得尴尬,元嘉笑着打圓場,“十九,你我皆是男子,你不用委屈自己像女兒家那樣。”說完,就自己寬了衣。
白十九收回了手,心裏蒼涼而又難過,但還是沉默着接過元嘉的衣服和束發的玉簪整整齊齊地放在床邊。
元嘉身上只餘紅色的裏衣,白十九也動作快速地給自己脫完只剩下裏衣,就睡到裏面去,面對着牆壁背對着他。
這是,生氣了。
元嘉也沒打算去哄,他這人很懶的,今日哄這個木頭将軍已經哄得太多了,吹了燈,拉下床簾,元嘉就平躺在床上,合上了眼。
白十九在黑夜中大睜着眼,想伸爪子撓牆來宣洩自己心中的郁悶,但又怕吵到元嘉。
兩人同床共枕,卻各懷心事。從呼吸聲中,白十九可以得知元嘉對他的防備。他心裏委屈,他只想他抱他,想了近千年,都只是妄想。
還是是狼的樣子好,雖然老是被仙君當成狗,但是能被抱在懷裏暖被子,多幸福。
白十九目光有些迷離,他想起了那些久遠的日子,他的心思仙君還不知曉。突然,白十九目光一凝,一個縱身就下了床,然後消失在屋內。
元嘉睜開了眼,白十九那一瞬間的殺意,連他都感覺到了膽寒。他以為是針對自己的,沒想到白十九卻直接出了房門,是有什麽人來丞相府了嗎?
到寅時白十九才帶着一身的血腥味和露水回來,元嘉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白十九就倒在了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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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相爺元鴻在等新媳敬茶,雖然這個媳婦比較特殊,但該走的規矩還是得走。他這一生,除了元嘉的母親也沒有納妾,丞相府可以說是人丁單薄,家無主母,好不容易元嘉娶親,還是個男子。他一個糟老頭子,還得操心女人該操心的事。
可是,這新媳卻久等不至,辰時都快過了,都還沒有到,元鴻的臉色開始變得很難看。
元馨,元鴻的姐姐,夫家蘇家在閩州也是大家,卻因為為富不仁慘遭屠門,那日幸好元馨帶着一子一女去廟裏上香因下雨宿在廟裏才躲過了這一劫難,而後來到京城投靠于兄弟家。
“鴻弟,這白将軍的架子,可有些大哦,可憐嘉兒……”她的話還沒說完,外頭就傳來了下人的聲音,“相爺,夫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