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能為将之人
聽了這話,劉盈的臉色稍稍好了些,可面上的表情卻像是有什麽話極難開口,斟酌了很久才說道:“現在燕王盧绾作亂,母後派樊将軍叛亂。本來聽堂報說日日得勝績,可前日突然收到戰報,說我軍被燕軍前後圍困,急需增援。可放眼朝廷內外,我已無将可派。”
韓林聞言不禁一驚:“怎麽會?文有陳平蕭何,武有呂釋之,周勃,您手下怎麽可能無将可派?”
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幾乎都活到文帝劉恒時期的。
劉盈凄然道:“蕭相事事以母後為準,陳平只理內事,不理戰事,周老将軍剛剛被停了職,本來平叛之事我想讓他去,可沒想到母親意屬樊哙,寒了周老将軍的心,至于舅舅,他見樊戰事不利,這兩天已經稱病不朝了。”
原來是這樣,稱病不朝的呂釋之,謙虛慎行的陳平,怕兔死狗烹的蕭何,這樣看來倒真是無将可派了。
“先生!”韓林還在思索着,劉盈輕聲喊了聲道:“燕軍不平,萬一他聯合匈奴,大漢北面門戶大開,長安危矣。”
韓林長長嘆出一口氣,“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不知太後肯不肯。”
劉盈頓了下來,怔怔地擡頭看着韓林。
韓林又道:“公子剛剛說的能為将之人,還少了一個:您同父異母的胞弟,劉長。”
劉盈心下大驚,臉上卻是不解。
韓林:“他雖出身不高,可當年平叛前淮南王英布使他一戰成名。他有勇有謀,此去一定能旗開得勝。最重要的一點,他恨審食其當年害他母妃的事,聽聞這兩年他也在暗地裏謀害過他,現在,想必太後已經惦記上他了,如果不讓他出兵打仗,說不定太後就會拿他開刀。”
劉盈忙接着問道:“可長弟并未真正當過将軍,萬一有意外?”
“可以派周勃為副将。太後只是忌憚他奪兵權,這次你任他為援軍副将,也不算得了兵權,太後會準的。”
劉盈一怔,原本令自己萬分不解的事,經韓林這麽一說,居然就輕易化解了。
當今朝政母強子弱,之後,自己又該往何處去?如果,太傅還能一直在自己身邊,時時提點,那該有多好啊!于是又深深施了一禮:“謝謝先生的指教,不知先生可願意跟學生入宮。先生不必擔心自己的身份,您的樣貌與兩年前已有了幾分改變,再加上陳平的養身之藥,您的年紀看起來也就比盈大了兩三歲,我只說先生是我從民間找來,帶進宮裏……尋樂的,”說完擡頭看了看韓林,馬上改口道:“先生千萬別誤會,學生對先生絕無不軌之心,只是想讓先生留在學生身邊,時常提點即可。”
韓林扶起劉盈坐好,手摸上那枚玉佩。
跟着劉盈走,可能憑着劉盈的威性,還能逼一逼陳平,讓他把自己送回現代去,可這樣,就再也沒機會見到劉敏康了。
不走,看着劉敏康左擁右抱的,心裏實在難受。可真要離開他,心裏又有些不舍。
這時,一個不速之客又闖進了這間雅室。
說闖是因為,他進來前已在門口與那位老仆有了一段不愉快的争吵,進來時後面還跟着那滿臉不悅的老仆。
直看清了那人的臉,韓林第一次看一個男人,看呆了!
一身飄逸緊致的鮮豔長袍,黑發縷成一縷束在腦後,露在外面的頸部以上肌膚白如初雪,給人以極致的誘惑。
不可否認,劉敏康是誘人的,可他的那種誘人是一種男性的桀骜與放蕩,令人傾心所依。可眼前的人,同樣是一個男人,卻是滿臉的嬌弱與媚容,即使攬月樓的慎兒也不及他的一半。
他徐步走到案邊,對着劉盈嬌聲道:“殿下也真是的,說好只談一會,可眼下快一個時辰了也不見人回來,讓闳孺好等。”
闳孺,司馬遷筆下,佞幸傳中劉盈最寵愛的男寵!果然是美人坯子!
劉盈馬上解下自己的披風,走上前罩在闳孺瘦弱的身體上,一把拉起他的手哄道:“好啦,別鬧,叫你在宮裏待着別出來,偏要跟着。我和先生談的是大事,你身子弱,怎麽不在車裏坐着,到外面來受凍。”
闳孺睜着水靈靈的大眼睛,臉上紅撲撲的,弱弱地看着韓林問道:“他……就是你時常說的太傅?怎麽這麽年輕?”
韓林微微颔首:“太傅不敢當,只是一介看客,給公子出些主意,謝公子搭救之恩。”
闳孺那雙水靈的桃花上下打量了一下韓林,道:“你長得真好看”說完還掙脫了劉盈的懷抱來到韓林跟前,盯着他說:“尤其是這雙眼睛,是我看見過最純淨的。想必,看到它的們的人就會喜歡你吧。”
距離近了韓林才發現,闳孺的右眼角下有一顆淚痣,更襯着他弱美的面龐姣豔如花。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這個闳孺對自己有些敵意,面上只是淡淡地道:“要論好看,誰還有小公子您好看。”
闳孺聽了這話突然哈哈大笑了幾聲,臉上也被笑得冒出了些汗珠,于是伸手入懷拿出了一條白色的絹布手帕。
劉盈也陪着笑了一聲,摟過闳孺帶着點歉意說:“先生,剛剛盈提過的事請先生三思。今天就不再打擾了。先生的話,盈銘記于心,今後如果遇上什麽難事,可至陳平處說明,他會轉述我的。”
韓林點頭說了個好字。
闳孺偎依在劉盈懷裏乖乖得不說話,可那雙晶瑩流轉的眸光卻一直在韓林身上打轉,見韓林看向他,便收回探索的目光,頭埋在了劉盈的懷裏。
韓林不禁勾唇,能得到皇帝獨愛的男寵,又有誰,是簡單的人。
……
另一邊茶樓裏,本來只是想應付了事的劉敏康卻遇上了不大不小的麻煩:有人來砸場!
其實他不是真想跟那個叫田國春的人動手,畢竟他是田大業的兒子,又是杜雲汐的表哥,可那人左一個小白臉右一個搶媳婦的一再挑戰他的耐性,最後還叫來了人想打他。
劉敏康的功夫,擱在軍隊裏也是數一數二的。他輕蔑的看着田國春,舉手擡足之間就把那些打手全部被撂倒。
打完一回頭,就看到了那輛極優雅的馬車停在了相望樓前。對于常常周旋于高官府門的劉敏康來說,對于朝廷使用車架等級摸得可是門清。白銅裝潢外觀的馬車至少是公侯之家,尤其現在新帝登基,朝廷下令厲行節儉,就算馬車裏邊坐着皇帝也極有可能。
這時,馬車裏走出來的一老一少兩個人,這下劉敏康更肯定了他們身份。
跟得可真緊啊,人一醒就找來了。
心裏一百個不樂意,于是毫不客氣地對着田國春喝道:“我這個人向來都不信邪,我的腿在這裏,随時歡迎你來打。”
田國春不甘心又上來打,這回被揍得更慘。
本想不理這些人去相望樓,可阿易站在酒樓門口使了個眼色。
小皇帝在與林兒說話,門口還有侍從,看來很不好惹。算了,還是先擺平眼前這些人,帶杜小姐離開再說吧。
此時,站在一旁看傻了眼的杜雲汐,一不留神胳膊就被劉敏康牽起,她還在驚訝中,卻已經不由自主的跟着眼前的男人小跑着走了。
劉敏康把她帶到河邊,想開口說他暫時不想成親。
可話還未出口,天上就下起了雨,杜雲汐的鬥笠被風吹走,雨水打在她的臉上,沖掉了她臉上的胭脂,眼前的這個女人燦爛的笑容,讓劉敏康愣了。
她哪裏還是滿臉小紅豆的醜女,完全是一朵清純可人的百合。
這麽多年,他閱美無數,嬌豔欲滴,高貴娴淑的,樣樣都有,可杜雲汐卻美得很純淨,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極了那個人。
如果說自己這輩子非得娶一個女兒做妻子,眼前的人倒是最合自己心意的。
要不,就是她吧!
想着劉敏康馬上改口,說:“其實,我剛才已經想過了,我要娶你!”
杜雲汐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劉敏康問:“你不是不想娶我嗎?”
剛剛在茶樓裏,她明明感覺到了他的不耐煩,怎麽一下子就變了?
好聰慧的女子,先是故意把自己扮醜,又能幾句話試出自己的真心,能遇上她,或許真的是一種緣分。劉敏康看着她的眼睛說:“我聽說你為人好,娶妻要娶賢,其他我都不在乎。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嫁給我這個一事無成的人呢?”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聽舅舅的!”杜雲汐看着他,從他晶瑩流轉的眼眸裏,看到了堅定,看到了珍惜,可又覺得,他的眸光透過自己的身體,在看另一個人。
雨越下越大,劉敏康采下蓮葉給杜雲汐擋雨,滿眼的柔情似水。
杜雲汐動心了,對于這樣的男子,想必世上沒有哪個女子會不心動吧。
可總不能自己答應他吧,于是紅着臉轉身離開,他卻拉住了她,道:“拿着,擋雨用!”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杜雲汐心花怒放。
劉敏康看到青衣少女頂着蓮葉跑在細雨之中,仿佛又看到了初見韓林時,那人在水下曼妙的身姿,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