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楔子:什麽是醫院?
大年初三。
這座安谧的北方小城還被濃濃的年味烘焙着,鄰裏都是走街串巷的熱鬧景象,街道上只有極個別的商店還開着方便路人置辦随手禮。不過,一看就是剛貼上去沒幾天的紅豔豔的對聯,還有未來得及清掃的鞭炮痕跡,都在預示着每個人對年的敬重。哪怕越長大越覺得失去了小時候的那種好奇與雀躍,但數不勝數的中國人還是感恩着年這一标榜着團圓的節日。
林家也不例外,難得的四口之家的團聚時刻。林家這倆姐弟自從上了大學,林爸林媽一年最多也就見個兩三次。鄰裏街坊談論起來,總是羨慕的口吻,說你們家兩個孩子真是争氣,個個學習那麽好都去大城市上大學了。只是這老兩口每天下班回來面對着空蕩蕩的兩層小樓,心裏也滿是失落和糾結吧,不放手他們就無法成長,可思念的滋味也很是撓人。
還好,又逢春節,倆姐弟紛紛從北川趕了回來,家裏難得的充滿了煙火氣,林媽是想着法地做好吃的,林蓬熙邊吃邊撒嬌到,“媽,你能不能別再大晚上地問我弟餓不餓,他每次都說餓,你們一做好吃的我就忍不住吃,我已經不能再胖了!”林媽笑笑說“該吃吃,多運動運動就行了。”其實,林蓬熙也懂得媽媽的心思,大半年沒見的兒女回家,她只能用最普通卻也最有溫情的方式去表達她的愛。
林家沒有那麽多親戚要走,大年初一去過老家也就沒什麽事情了。林媽公司送了三張體檢券,她和林爸年前就做了體檢,還剩一張。看着在家也沒什麽事,林爸說“走吧,帶你去醫院體檢去吧,趁着過年人不是很多,就當去兜風了。”然後,林爸林媽和林蓬熙就開着車以兜風為目的去了醫院,一路上聽着音樂,談着家長裏短,彌漫着輕松歡快的氣氛。林蓬熙從小到大身體就很好,連感冒都很少有,之所以她向爸媽透露過想體檢的願望,也不過是想讓父母多注意身體,自己身體力行做個“榜樣”罷了,所以這也是為什麽一家人都這麽放松的原因。
到了醫院,确實人不多,可能只要不是什麽急重病症,中國人都會把年過完再來看病吧,畢竟誰都不想在醫院過節吧。林蓬熙進了醫院對一切流程全然不知,看着林爸在自助機上先辦卡又挂號,自己默默地記下流程。然後開始體檢,大多項目還是需要排隊,但是人相比平常還是少多了。體檢完成後,三個人在等候處等待檢查結果,拿到檢查結果,蓬熙好奇地看了起來,憑借着自己的理解能力進行解讀,看起來都沒什麽異常。看到最後一頁的腹部彩超,蓬熙斷斷續續看到這樣的字句:“未見異常血流信號回音清晰”,接着往後看:“左方有腫塊”,然後有一個區域被明顯标注了出來。這應該沒什麽事情吧,蓬熙想到,如果有問題的肯定會有一些不适的感覺吧,自己什麽不适感都沒有,但為了以防萬一,林爸林媽還是帶着她挂了一個專家號。
“有沒有什麽不适感?”看起來面無表情的女醫生嚴肅的問道。
“沒有。”蓬熙回答。
“生理期正常嗎?”
“偶爾會有一些不準,但沒有不适感。”
“有男朋友沒有?”
“沒有。”
“醫生,這個腫塊可能是什麽啊?”林媽着急問道。
“看檢查結果應該是腫瘤,并且這個大小不算小了,具體是良性還是惡性現在還沒有辦法确定。”聽着這位女醫生的話,蓬熙心裏慢慢升起一股不安。
“那治療方法呢?”林媽問。
“只能手術治療。”這位女醫生依然冷漠的說道。
“醫生,不會是惡性吧?”蓬熙顫抖着問道。
“這個現在沒辦法确定,明天早上空腹拿着這張卡去負一樓抽血,我還有手術要上。”女醫生說完便離開了門診室。
從未預想到的結果像一顆不知從何方襲來的石子,在她原本平靜如水的心底泛起了層層波瀾。“醫院的牆比教堂,聆聽了更多真誠的祈禱。”這句話的含義,蓬熙此刻有點體會的到了。
回來的路上,林爸林媽寬慰着說“放心吧,一定沒什麽事。”蓬熙嘴上應着,心裏卻再難平靜。然後,難得的失眠。
第二天一大早,三個人早早地從家裏出發來到醫院。昨天回家的路上,蓬熙就叮囑爸媽說這件事先不要告訴銘溪,免得他擔心。到了醫院,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忘了昨天醫生說的去負一樓抽血,又根據指示牌來到了四樓,蓬熙還嘀咕着“昨天體檢不是抽過血了嗎怎麽又抽。”到了四樓,一刷醫療卡,護士姐姐說你這個需要到負一樓抽血。
帶着為什麽非要在負一樓抽血的疑問,他們又下了電梯。到了負一樓,蓬熙有點傻眼。雖然說醫院的主色調是白色見怪不怪,可這麽純粹的白色還是很少見。除了綠色的标識,沒有其他的顏色,并且沒有看到人,很冷清的地方。出了電梯口右轉,看到“同位素采血”這五個大字,蓬熙覺得應該是這裏,只不過同位素這三個字是什麽意思。蓬熙身為文科生,努力回想七年沒有碰過的生物,想要在記憶裏搜尋一些信息,最後無疾而終。
來到抽血室,蓬熙脫下外套,挽起袖子,把右臂放在墊子上,悄悄問護士姐姐一般來這裏抽血的都是什麽病啊。護士姐姐解釋說每個人情況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這時從裏面出來一個大約六十來歲的老人,和旁邊的家人邊拿着結果邊說着話,斷斷續續的沒有聽太清,只是好像隐約聽到了類似“癌症”的字眼。蓬熙豎起耳朵聽着,看着他們走出了抽血室。這時,血也正好抽完了。聽到護士說“下午三點來取結果。”
抽完血到下午三點這幾個小時,蓬熙想了很多。她感覺體內有兩個小人一直在打架,一個說“肯定沒事的,平常什麽症狀都沒有,也沒有什麽不良的生活習慣。”另一個卻說“如果結果是惡性的,那你準備如何度過你的餘生,你還有多少未竟的心願沒有達成。”
好像有很多呢。
這天家裏面有親戚來訪,蓬熙自然沒什麽心思。自己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任誰叫也不理,外面的熱鬧都與她無關。她才發現,原來能夠身體健康是一件多麽大的恩賜,現在懂得這個道理究竟算是早還是晚,她沒有答案。
午飯過後,親戚慢慢離去,林爸林媽又帶上蓬熙去了醫院。她坐在後座,一聲不吭地望着窗外,窗外是偶爾晴偶爾陰的天空。究竟是什麽樣的結果呢。雖然知道自己不管怎樣想都無事無補,但情感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不受所謂理性主導的。
來到醫院,取了檢查結果,蓬熙迫不及待地打開,本以為會有類似“一切正常”、“有異常”等這類判斷分明的字眼,但結果上只有幾個數值,蓬熙自然看不明白。一路顫抖着來到四樓挂號。終于看到門診醫生,醫生看了檢查結果,說了句“一切正常,基本可以排除惡性的可能。”蓬熙聽到這句話,緊握水杯的手終于慢慢松了松。“那治療方法呢?”林媽問。“只能手術治療,用藥物是沒有辦法把這個腫塊消除的。”
終究還是要手術啊。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手術的具體情景會在以後的章節慢慢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