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早知道我去骨科了
“走吧,一起吃飯。”陸謹聞接過她手中的飯盒說道。
“今天不行,好不容易今天可以早點收工,我要去找我弟一趟,我倆暑假一直在忙還沒見過一面呢,約好了今晚的。今天陸醫生就自己吃飯吧,一定要都吃完啊,我明天會檢查的。”蓬熙說完就一路小跑着走了,跑了幾步又回過頭,伸出兩只手在身前晃了晃,說了句,“陸醫生,拜拜!”
陸謹聞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
心裏莫名有些失落。後來,不禁又開始嘲笑起自己來。我這是跟我的小舅子吃哪門子的醋?
理工大學籃球場。
“老姐,這裏!”一身運動風的林銘溪跳起來揮着手喊道。
“怎麽還是個幹啥都大驚小怪、咋咋呼呼的毛小子。”蓬熙一邊在心裏吐槽一邊應到。“來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叫我老姐了,我有那麽老嗎?”
“那我叫啥,叫姐吧,感覺一個字不夠铿锵有力,叫姐姐吧,跟小學生似的。還是叫老姐好,既能顯示出我們倆之間的深厚情誼,也能表現出我們是同一個爹媽生的強大氣場。”
林蓬熙看着籃球場面不改色地說道,“哦,瞞了二十多年忘了告訴你,你是撿來的。”
“撿來的那我真是更幸運了,攤上個這麽好的姐。”林銘溪嬉皮笑臉地答道。
蓬熙一下子被逗笑了,說,“就你貧,也沒見你貧出個女朋友出來?”
“我老姐都不着急,我着什麽急啊,我現在女朋友就一個,那就是籃球,我未來的婚姻殿堂,就是開學後的高校籃球賽。你在這坐着,我去給你露一手。”還沒等蓬熙回答,她這位老弟就又風風火火地跑上了球場。
果然,這倆人見面不互掐就難受。
從小,林蓬熙就對姐弟這個搭配非常不滿,天天吵着林媽說想要有個哥哥,林媽表示很無奈。林蓬熙和林銘溪這倆人,雖說是一個爹媽生的,但完全是互補型人格。從學習上來說,蓬熙擅長文科,高中物理還挂過科,銘溪擅長理科,天天上物理課睡覺依然考第一;從性格來說,蓬熙屬于啥事都容易放在心上的人,而林銘溪那叫一個想得開,心态那叫一個好;從對待未來的态度上來說,蓬熙喜歡規劃未來,會對看不清楚的未來感到焦慮,林銘溪則無所謂,走哪算哪。兩人是從小吵到大啊,還好都慢慢長大了,見面次數少了,想吵也吵不動了。嫌棄與讨厭,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置換成了關心和想念。時間是最好的煉金石,他們是父母賜予彼此最珍貴的禮物。
“銘溪,你沒事吧?”、“怎麽了,嚴不嚴重?”、“還是先送醫務處吧!”蓬熙正站起來打量着操場的全景,突然被一堆亂糟糟的聲音拉回目光。球場上本來還在激情奔跑、投籃的人群瞬間凝成了一個團,她趕緊跑過去。
看到銘溪側躺在地上,雙手捂着左腳,眉毛擰成蹙,左腳踝瞬間腫得老高。
“快!送醫務處!”蓬熙盡力保持着理智說道。
旁邊的男同學一下子把他擡起來,蓬熙趕緊跟了上去。
“這是從哪裏摔下來的啊,打籃球摔下來也不至于摔成這樣吧。據我觀察這不是簡單的扭傷,很可能骨折了,需要趕緊聯系醫院做手術,我這就給第一醫院打電話。”醫務室的校醫焦急地說道。
“是打籃球投籃的時候被摔下來的,主要是他之前腿部就有些......”銘溪的室友解釋到。
銘溪一下子打斷他的話,示意他不要再說,“醫生,先別打電話。能不能先保守治療,我一個星期後有個很重要的比賽,我要是手術就沒辦法上場了。”
“現在,你還擔心比賽的事情呢,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校醫不由分說地撥通電話。
林銘溪垂下頭,一聲不吭。林蓬熙聽到手術這兩個字,心裏自然慌了神,同時還有點生氣他怎麽這麽大的人了還不會保護自己。看到他那個樣子,蓬熙又不忍發火。
“沒事沒事,到醫院先讓檢查一下,說不定沒什麽事呢,現在你就好好休息,什麽都別想,有啥事你老姐在呢。”蓬熙拍着他的肩撫慰地說道。
理工大學離第一醫院很近。不到五分鐘,林銘溪就被擡上了救護車,這時候他已經疼得臉上直冒汗。
蓬熙握着他的手,不斷的說“沒事,沒事的,馬上就到了。”
經過檢查,确認骨折,需要手術。銘溪也知道已經沒有辦法反抗,眼裏都是失落。
簽過手術同意書,看着銘溪被推進手術室後,她靠在牆上,眼淚不住地往下掉。半年前,她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也被害怕、擔憂等情緒交織着,她一直以為她是最緊張的那個人,但就在她剛剛簽下手術同意書的那一刻,她才發現,那時候的爸爸媽媽比她還要擔心和害怕。她此時的眼淚,為害怕、為擔心,更為那份懂得。
拿出手機撥通電話,“喂?陸醫生。”随即而來的是忍不住的哭泣聲,這個名字從什麽時候開始只是叫一叫就變得心軟無比呢。
陸謹聞吃完飯正準備去刷碗,就接到她的電話,聽到哭聲,他一下子站起,心裏開始慌起來,“怎麽了?蓬熙,你現在在哪?發生什麽事了?”
“我在手術室門口。我弟、我弟、我弟他在做手術。”她越說越難自控,慢慢走到一個角落蹲了下去。
“我馬上就過去,你不要擔心。”陸謹聞立馬跑起來,電話一直也沒挂斷,邊跑邊和電話那頭的人說話,“一切都會沒事的。我馬上就到,你不要胡思亂想。”
一路跑到手術室門口,沒看到人。四處張望了一下,才發現蹲在角落裏的她。陸謹聞緩緩走過去,在她旁邊蹲下,用手扶着她的肩轉過身來,一個小時前還笑着跟她打招呼的人俨然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他拿出紙巾為她拭去淚水,輕聲哄她,“沒事了沒事了,我在我在。”又慢慢扶着她坐到座椅上,說了一句,“你等我一下。”
走到手術室值班,問了手術的大致情況,又在自助機給蓬熙買了一杯酸奶。他替她打開後遞給她,在她身邊坐下,緩緩說道,“剛我問過值班室了,是個風險很小的手術,加上麻醉時間不到兩個小時就能完成,并且也不會有什麽後遺症。今天做手術的可是骨科實力骨幹田醫生,他可是我們這一屆的學術翹楚,臨床經驗也十分豐富。放心,一定會沒事的。”
蓬熙像吃了一顆定心丸,終于不再那麽慌張了。“我剛簽同意書的時候,手都是抖的。我突然想起來,當初我爸媽給我簽字的時候一定也很擔心吧。我這個弟弟啊,真的是從來不讓我省心。”
一個多小時之後,手術結束,一切順利,銘溪被轉入骨科病房。
蓬熙終于放下心來。蓬熙執意要留下來陪弟弟,最終卻被他的室友們駁回了。他們說他們一定會好好照顧銘溪的,讓她放心,并且這裏都是男生她在這裏也不方便。
蓬熙走出病房,不論怎樣,她是絕對不會回去的。哪怕在走廊上坐一個晚上,她也絕對不會離開。不管多小的手術,術後的觀察都是很必要的。她記得她做完手術的那個晚上,麻藥退去後渾身都是汗,她一會兒醒一會兒睡,左胳膊上的血壓計帶了一個晚上整個胳膊都是疼的,她爸媽自然也睡不好,一會起來看一下生命指征。
陸謹聞看到這一幕,沒說什麽。知道勸她回去是不可能的。便把她領到外科休息室,說,“你去我的床上睡會兒,今天另外三個醫生都不在,等會進去把門鎖好。我有田醫生微信,跟他說好了有什麽問題會及時聯系我的,你就放心吧,現在一切指征都很平穩。好好休息,你明天還得照顧他呢。”
“那你呢?”蓬熙問道。
“我今天夜班,得值班。我就在樓道中間的醫生辦公室,有事情直接來找我就行。”這自然是謊話,他已經連着上了一個夜班加白班,今天晚上終于可以休息了,但他哪舍得,讓他的小姑娘一個人擔心受怕地待在醫院。
“陸醫生,您怎麽還沒回去,今天不是您的班啊。”護士看到陸謹聞有點驚訝。
“家裏漏水了在維修。還有病歷沒有整理完。”說完走近了醫生辦公室。
今天是趙照醫生的班,就是撞到陸醫生和蓬熙一起吃飯的那個醫生。
“喲,陸醫生,這是可憐我這孤家寡人來陪我值夜班了?”趙醫生邊把文件夾放進文件櫃邊問道。
“嗯。”
“那你幫我盯一會,我去眯十分鐘,今天做了好幾個手術,太累了。”
“诶?別去。休息室有人在,你去不方便。”
“我的休息室我去休息有什麽不方便的。難不成陸醫生金屋藏嬌了。”趙醫生一臉壞笑地走近陸謹聞。
“嗯。并且值夜班期間是不能待在休息室的,這叫擅自離守哦,趙醫生。”
第二天早上,蓬熙很早就醒了。趕緊去食堂給銘溪的室友們買了早餐,并讓他們回去休息休息。
等室友們走後,銘溪拉着她姐說,“姐,剛剛田醫生來給我檢查說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吧。值了一晚上的班還那麽有耐心有精神,醫生們難道都是鐵人做的?對了,我剛剛順便替你問了一下,田醫生現在單身哦,我覺得說不定我這次病能替我老姐成就一番姻緣呢。那我這病的也值了。”
“我看你哪都不需要治,就那張嘴,什麽時候能有個把門的,你就完美了。我去給你接點熱水。”蓬熙拿着水杯走出門外,看到陸謹聞正穿着白大衣站在門外。
“你什麽時候來的?”蓬熙突然有點忐忑地問道。
“早知道我來骨科當醫生了。”陸謹聞說完後便拿過她手中的水杯,去替她接水。
蓬熙見狀趕緊追了上去,對着陸謹聞笑嘻嘻地說道:“哪能啊,我覺得還是普外科醫生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