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猩紅
顧南風提前下班了。他在床上睡了一會兒，本來是想要順便買點藥來吃，人又實在難受提不起精神也就沒有算了。想着大不了等宋西宥回來給他買。
他一覺睡到了四點多，身上好受了點兒只是一整天沒有怎麽吃什麽東西，有點兒腿軟他艱難地從床上爬了起來，一個晃神還一個不小心在床邊摔了一跤，有點兒頭昏，真是的，搞什麽鬼？不過他以為是低血糖也沒太在意，還準備去給宋西宥他們準備晚飯。還沒進廚房呢，這兩爺子就回來了。團團跑進來看到了顧南風一臉笑咪咪的要他抱。顧南風自然的抱起了兒子，這一蹲一起一抱讓他覺得有點兒頭昏，不知道為什麽小腹感到一陣悶痛，也不算太難受，他沒有表現出來，宋西宥跟在身後看到他在家，問到，“今天怎麽這麽早”
“沒什麽。胃裏有點兒不舒服就提前回來了。”顧南風也沒太當回事，宋西宥突然就緊張起來了他把團團抱過來，去摸他的額頭，說，“胃不舒服吃藥了嗎？別抱他了。去休息吧。”宋西宥知道肯定是顧氏的工作太繁重了。顧明成還在複健顧氏的大部分工作還是壓在他身上，他也心疼可是也沒有辦法。
總不能真的叫他辭職吧。
“知道啦，宋教授，我今天下午在家休息夠了。沒事的。正好我回來了。今天我來做飯吧！”顧南風湊過去踮起腳吻了一下宋西宥的臉頰，就往廚房裏跑，走到半道兒，顧南風的腳步突然一頓，小腹處突然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絞痛，讓他感到頭昏眼花，登時就站不住。
“小西……”
“南風!”宋西宥一把抱住他搖搖欲墜得身體，問到。“怎麽了”
顧南風雙手按着小腹，疼得連話都說不清了。顧南風覺得下身湧出一股暖流。
腥甜的味道。
鮮血的味道。
“南風，南風!顧南風!”宋西宥發瘋一樣叫着他。他的手抖得險些撐不住顧南風下墜的身子。
“爹地!爹地!嗚嗚……爹地流血了……嗚嗚嗚嗚……”小團團看到顧南風下身的血被吓壞了，一直哭着叫着顧南風。
他流血了嗎？為什麽會流血？顧南風很想告訴他們叫他們不要擔心可是他的肚子好疼，眼皮好像灌了鉛根本擡不起眼去看他。很快整個人都不省人事了。宋西宥看到他身下不斷湧出的鮮血，腦袋瞬間放空了。
“團團，跟緊爸爸。”宋西宥立馬鎮定下來一把抱起顧南風對團團說，“爹地會沒事的。我們馬上去醫院。”小團團乖乖地點頭。宋西宥抱着顧南風狂奔下樓，小團團跟着宋西宥鎖了門立馬跑下樓，一個不小心還摔了一跤，腿上磕破了皮。宋西宥也沒有心思管兒子，小團團也沒有哭強忍着眼淚迅速爬起來跟上爸爸。
醫院。
“病人急性出血……出血量很大。”
“病人已經休克了。”
“快，上呼吸器。”
……
吵。
真的吵。
為什麽這麽吵!
“誰是患者家屬。”醫生叫着。
“我，我是病人的丈夫。”宋西宥開車一路狂奔，路上都不知道闖了幾個紅燈，白色的襯衫上染上了顧南風的血跡。領口也歪了，領結也松了，頭發也是亂糟糟的。好不狼狽。“我太太怎麽了。”
“妊娠九周，患者操勞過度，出現了先兆流産跡象。”
宋西宥看到他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懷孕了，只是在聽到流産的時候卻又險些站不住，他強迫自己冷靜，穩住自己的身體，他對醫生說，“醫生一定要保住我太太。”
“放心，情況也沒有這麽糟糕，我們會盡量保住大人和胎兒的。”醫生報告了個情況又進了手術室。
宋西宥看着手術室的紅燈亮起，他靠在牆上整個人都要崩潰了。看到顧南風身上的血，像極了十幾年前他父親早産的時候了。也是這樣，渾身是血，止都止不住。最後就這樣一聲不響地帶着肚子裏的弟弟走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更何況是他最最在意的人。他很怕，真的怕，怕得要死。怕十幾年前的悲劇再次重演，他實在是沒有心力再承受一次失去親人的事，他雙手抱頭蹲在手術室門口，衣服淩亂不堪，布滿是血跡，頭發也亂了，他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裏冒出來的流浪漢。
“爸爸，嗚嗚……爹地會死嗎”團團看着他爸爸這個樣子。又想起爹地渾身是血的樣子，雖然不太懂發生了什麽但他也知道什麽是死，什麽是不在了。孩子們都會把自己的父親看成是無所不能的大英雄，看着他的英雄這麽狼狽，這麽難過，團團就憋不住哭了。
宋西宥擡起頭看着團團哭得腫起來的眼睛，把他抱在懷裏說，“怎麽會爹地懷了小妹妹。團團就要當哥哥了，以後可不能再哭鼻子了。”
二十年前，他也問過他爸爸同樣的話。
他也是這樣回答的。
可是……他父親卻沒能從手術室裏出來……
“嗯，團團聽話，爸爸也不要哭了。擦擦。”團團擡起肉乎乎的小手去摸宋西宥眼角的淚痕。宋西宥心中無限動容。他哆嗦着手抱起團團，“我們都不要哭了，我們一起等爹地出來。”
手術很成功，孩子也保住了。不過顧南風胎氣不穩，需要卧床至少一個月。醫生帶來這個消息的時候宋西宥整個人都松了就差點兒沒帶着團團給醫生跪下了。
不一會兒顧南風被送出了手術室，他還在昏睡，因為失血過多臉色慘白，宋西宥眉頭皺起，心裏又揪了起來。他帶團團跟着推床去了病房。
團團跟着他也累了吵着要睡覺他也覺得帶着團團也不太方便他就把他給了陸恒讓他把團團放在了顧明岚那裏。
等顧南風轉醒已經是晚上了。剛掀開眼皮就看見宋西宥趴在他床邊，他現在腦子裏還昏昏沉沉的，只知道他肚子很疼好像還流血了，後來又怎麽……
他挪動沒有打點滴的那只手去摸他的頭發，沒想到這樣就把人弄醒了。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餓了嗎？”宋西宥醒來看到人醒來，心裏的大石頭才算真的放下了。顧南風躺得腰酸想要坐起來，卻被宋西宥一把按住，“別動!”
“怎麽啦”顧南風吓了一跳，連忙不敢動了，問他，“話說，我到底怎麽了。總不能得什麽絕症了吧？”
“顧南風!你是不是傻!”宋西宥叫了他的全名，難得對顧南風發一次脾氣，他氣得快吐血了，這個小鬼頭居然都不知道自己懷孕了，虧他還生了團團，他擡手就想給他一個爆栗，想到他現在的身體忍了下來，說，“傻瓜，你懷孕了。”宋西宥扶他躺好，“已經兩個多月了。”
顧南風吓傻了。想想自己最近惡心頭昏嗜睡的表現不就是懷孕的反應嗎？明明一直纏着宋西宥要孩子自己怎麽就沒往這方面想呢？宋西宥說的沒錯，他還真是傻。也難怪，他剛懷團團的時候，開始幾乎沒有什麽反應，沒有什麽早孕反應的經驗。
又想到自己之前還摔了一跤，還有他流了好多血，他呼吸一滞，寶寶會不會不好，他更不敢亂動了。他偏着頭問宋西宥，“我……我……流血了……寶寶，寶寶……還……還在嗎？他……還好嗎？我有沒有傷到他”他流了好多血，還想吃藥，想想就覺得對不起孩子。
寶寶，對不起，是爹地太沒有用了。
懷團團的時候怎麽也養不好，這下更好，還差點兒流産!
“沒事沒事，孩子還在你肚子裏，好得很。不過醫生說你動了胎氣這段時間都必須卧床修養。”宋西宥摸着他的頭說。
“嗯。”顧南風應着，心裏想着，沒事就好。還好，還好沒有吃藥，不然……現在想想就覺得後怕。“團團呢？我那個樣子沒吓到他吧。”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到兒子。他昏迷前還聽到團團哭了。
“我把他放到你姐那兒去了。他沒事。倒是你……”宋西宥給他掖着被角說，“差點兒沒把我吓死。”
顧南風怔住了，宋西宥身上的衣服都沒換眼裏布滿了紅血絲。讓他看到自己滿身是血心裏是個什麽感受他也不敢想，他輕輕握住他的手說，“小西，沒事，我以後一定好好聽話。你不要怕。我在。我會一直在的。我不會離開你的。不會的。你別怕……”
宋西宥輕輕吻了一下他握住自己的手，又在他額上印上一吻，說，“睡吧，我守着你。”
“嗯。”
小劇場：
宋：我現在很懷疑團團是不是你生的。
顧：你什麽意思？
宋：居然傻得連自己懷孕了都不知道。
顧：我錯了。我檢讨。
宋：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