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豔驚四座
周愉在宿舍裏一覺睡到了天亮。
直到宿舍門被人打開, 洗漱間傳來被人使用的聲音, 他才睜開眼睛。
青年從床上坐起身體, 随手從前往後薅了一把蓬松淩亂的長發,绮麗的面容在晨曦下如初綻的玫瑰,嬌豔而不自知。
他的舍友從洗漱間裏拿着毛巾,一邊擦着臉一邊走出來, 見狀僵住,發出一聲感慨。
“喬伊~你還是不願意做我的人體模特嗎?”
周愉偏過頭看了他一眼, 嗓音還帶着晨起的嘶啞和倦懶,“Nop.”
“哦不,天知道這是多大的浪費, 像你這樣的……用你們那兒的話說就是天人之姿,就應該永恒地被紀錄在油畫裏!”男生誇張地揮舞着手臂,“就像無名女郎那樣, 即便人們始終不知道她的名字, 但卻一眼就為她的高傲氣質所傾倒。”
周愉從容地繞過他,走進洗手間,“謝謝誇獎。”
……
根據系統給出的信息,周愉在加德蘭皇家大學修習天體物理學,今天他有兩節大課。
教授課程的都是在一領域浸淫多年的老教授, 周愉聽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覺中一個白天就這麽過去了。
夜幕降臨, 安靜了一天的任務頒發系統也終于有反應了。
【主線任務-豔驚四座:夜晚是星辰最閃耀的時刻, 前往摩根酒吧, 盡情展現你的魅力吧!吸引超過100人的視線(0/100)。】
周愉挑了挑眉,回到又一次變得空無一人的宿舍,他拉上窗簾,脫掉自己的衛衣和牛仔褲,赤着身打開衣櫃,指尖撥過一件件長裙,最終選出一件腰側有着絲狀镂空的紅色緞面單肩抹胸,和一雙摸上去手感很舒适的黑色絨面高跟鞋換上。
他對化妝還是不大熟悉,好在身旁還有999這個小助手。
一秒變裝完畢,系統小精靈又忍不住自我發揮為他戴上了一副造型略微誇張的紅寶石流蘇耳墜,長長的銀色流蘇一直垂至青年裸露的肩膀上,上面鑲嵌的碎鑽随着燈光微微閃耀,不對稱的設計剛好和裙子相呼應,質感非常好的烏黑長發則被松松地盤起,幾绺随意地垂在臉側。
周愉在鏡子上側了側臉,感覺還少了些什麽。
[選一只口紅吧,周周~]
999指了指邊上的超豪華口紅架。
這感覺有點像抓周。
周愉随手抽出一支造型很特別的有着金色細長管身的口紅,拔開蓋子打量了一下。
內管上印着“At night”,大概是色號。
周愉對着這支口紅思考了幾秒,把膏體從裏面旋上來,對着鏡子,開始第一次嘗試給自己塗口紅。
他的動作不緊不慢,沿着唇線慢慢地描繪,濃郁醇厚的紅棕色膏體逐漸覆蓋了原來的桃色嘴唇,就像是缺失的拼圖補足了最後一塊,鏡子中的人開始從內而外地散發出一種熟透了的果實的香甜和糜爛感。
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戴着眼鏡穿着格子衫的男人抱着筆記本電腦頭也不擡地走進來,坐到了馬桶上。
周愉隔着鏡子看他。
前者指尖如殘影般的敲打動作停下來,像是意識到什麽一般擡起頭,然後露出了一個懵逼的直男表情。
啪!
他一把阖上電腦站起來,“對不起,我好像走錯廁所了。”
一個宿舍哪有男女廁所之分?
咔噠!
金色的煙管狀口紅被輕巧地阖上,周愉對着鏡子眨了眨眼,雌雄莫辨的嗓音沁人心脾。
“你用吧,我已經好了。”
他轉身走出洗手間,背後傳來啪嗒一聲筆記本電腦落到地上的聲音。
……
馮·蓋因已經彈了這個分解和弦快四十遍了。
最開始的時候鼓手和鍵盤還配合着他,十幾遍的時候他們試圖用誇張的肢體語言和花式變奏技巧暗示坐在最前方的吉他手;二十幾遍的時候他們開始面面相觑;三十幾遍的時候,鍵盤手玻曼忍不住大聲喊叫青年名字,然而這一招依舊沒什麽用——最後,鼓手丹尼爾不得不把自己的一只鼓棒丢出去,正中對方的後背,總算令對方的感官從神游中抽了回來。
“搞什麽,蓋因?”
黑人老大哥踩了踩底鼓的腳踏,“你已經魂不守舍一晚上了,就算今天老摩根不在,你也不能這麽偷懶吧?!”
蓋因晚上工作的地方是個音樂酒吧,酒吧老板叫摩根,是個留着絡腮胡,喜歡收集黑膠唱片和名酒的小老頭,十分欣賞有音樂才能的年輕人,蓋因就是這麽被他從街頭挖來的,與之同理的還有鼓手丹尼爾和鍵盤手玻曼,前者是個暴脾氣的黑人,剛和自己原來的樂隊拆夥;而後者原來是一家餐廳的鋼琴演奏師,因為更喜歡搖滾樂而接受了摩根的邀請加入了這支灰狼樂隊。
沒錯,灰狼,這是這支樂隊的名字。
老摩根有個孝順的有錢兒子,開酒吧只是他打發時光的個人愛好,今天是他家庭聚會的日子,他只有在今天才會缺席。
“他才不是在偷懶。”玻曼聳了聳肩,“他只是在一直在對着吧臺那個女人發呆。”
“什麽?有靓妞?你們怎麽不早告訴我!”丹尼爾轉頭朝着玻曼暗示的方向看去,然後愣了幾秒,雙眼發直地爆了一句粗話,“H-o-l-y-s-h-I-t,嘿,兄弟們,你們覺得我有機會嗎?”
由于是工作日的緣故,按理說酒吧裏的人應該不是很多,可今天卻似乎有一些不同。
人們幾乎擠滿了所有的小沙發和高腳凳,更有搶不到座位的手裏捧着各式各樣的酒精飲品站在圍欄邊,大家看似相談甚歡的樣子,可仔細觀察就可以發覺,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隐隐地在往一個方向瞟——那個背對着所有人獨自坐在吧臺的人。
即便是一抹背影,那也是一個令人浮想聯翩的倩影。
被松松盤起的頭發一半遮擋住修長的脖頸,紅寶石流蘇耳墜在空中微微搖曳,漂亮的蝴蝶骨對稱的曲線隐沒于紅色的長裙下,光滑的亞光緞面布料在昏暗的燈光下反射出暧昧的暖光,兩條線條優美的長腿交疊着踩在高腳凳上,末端是一雙有着紅色底面的絨面細高跟,那人倚靠在吧臺上的樣子仿佛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珍貴的展品總要隔着距離欣賞,也正因為如此,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和吧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而那人邊上的座位,更是從一開始空置到現在。
沒有一個人有這個勇氣上前搭讪,但所有人都在期待有一個莽撞的傻瓜做出頭鳥為他們探探虛實。
至于舞臺上的樂隊一直在重複彈奏的事情,誰會注意到呢?或許有人注意到了,但在這樣好的氣氛裏,沒有人會掃興地指出來,畢竟是節奏布魯斯嘛,哪個不是循環個百八十來遍?好聽就行了。
周愉接過酒保端來的莫吉托,燈光下,帶着鋸齒邊緣的薄荷葉在晶瑩剔透的朗姆酒液中晃蕩,雪白的鹽粒抹在杯沿,一直蔓延到檸檬片邊,散發着如同海水般清爽的氣味。
他微不可測地勾了勾唇,聽到後面人群中傳來隐隐的吸氣聲,滿意地看着任務指标飛快地往上爬。
……
終于到了休息的時刻,蓋因把吉他從肩膀上取下來放到琴架上,飛快地從一旁的小臺階走上來,和下一位準備表演自彈自唱的金發女歌手擦肩而過,完全忽略了對方含情脈脈的眼神,徑直走向吧臺邊上的“女人”。
“你怎麽會來這兒?”
周愉扭過頭來,用眼神示意自己邊上一直空置的座位,“坐。”
青年沒有任何推辭地坐下。
這個天命之座就這麽被占有了。
那一刻,即便是粗神經如蓋因也感到自己的後背好像被酒吧裏所有男人嫉妒的視線煮熟了。
“我是來看你的表演的。”周愉漫不經心地玩弄着高腳杯邊上的檸檬片,拈着它攪拌着透明的酒液,“你的表演很……有趣。”
自打看見周愉走進門就宛如卡帶般開始無限循環彈奏同一段落的青年有點羞愧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呃……這是個意外,因為……”
“因為我打扮得太好看了?”這次周愉學會搶答了。
蓋因被噎了一下,放下手,誠實道,“你今天好漂亮。”
周愉笑了笑,側過頭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也是。”
天花板上的大燈關着,只有那小舞臺上的探照燈是明亮的,人們在迷幻暧昧的光線中觥籌交錯,舞臺上孤獨彈唱的女人呢哝的嗓音中帶着些若有若無的幽怨。
青年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因為空調,他脫下了身上的外套,僅穿着一件無袖黑色背心,露出了右手滿臂的紋身,和薄薄的布料根本遮擋不住的肌肉線條,他身上挂着幾串朋克風的項鏈,其中一串是個金屬撥片,上面是一頭灰狼,下面還刻着灰狼樂隊的哥特銘文。
“有嗎?”蓋因覺得自己穿得挺普通。
“你沒發現。”周愉淡淡道,“這裏的女人都在看着你。”
在他上臺的那一刻,現場的氣氛就開始前所未有地熱烈起來,即便只是心不在焉的幾聲琶音,女人的尖叫幾乎要掀破酒吧的屋頂。
這就是獨屬于小狼狗的魅力。
“不過她們現在要心碎了。”
周愉輕輕抿了一口酒液,然後放下印着紅唇的高腳杯,傾過身去,捧着青年的臉,将那辛辣甘甜的液體渡到他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