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天使與魔鬼
《樂隊之夜》第四季第一集 的播出立刻在網上掀起了熱議,“樂隊之夜”、“喬伊 是男是女”、“瞬間樂隊抄襲”、“夢樂隊抄襲”直接将熱搜前6占去了4個, 其中有兩個話題明顯是兩派不同的粉絲之間在互相競争, 以攻擊對方的形式維護己方。
不過瞬間樂隊抄襲的話題始終排在更前面,或許是由于先入為主的緣故, 在節目中第一個出場的夢樂隊的主唱奈爾那張憂郁清純的臉蛋和他那番話給大衆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讓人無法想象那樣的人會做出抄襲的事情, 相比之下,蓋因那副離經叛道的“壞男孩”的模樣反倒更像是抄襲狂。
在這節骨眼上,奈爾居然還在他的個人認證賬號上發出了聲明, 表示這一切都是巧合, 瞬間樂隊是他敬重的前輩,他相信他們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這一下直接把粉絲的情緒給帶到了頂點, 大批的人跑到樂隊之夜的官博和瞬間樂隊剛創建不久的賬號下面去發洩他們的不滿,為自己心愛的樂隊打抱不平。
“奈爾小天使怎麽可能會抄襲!肯定是某個女裝癖樂隊借機拉踩!”
“抱走奈爾我們不約!”
“變性人看着就惡心!還抄襲,簡直惡臭!”
為了保護音樂的主創者蓋因的“脆弱”的小心髒,周愉這兩天沒收了他的手機, 還禁止他去社交圈上刷有關樂隊的消息,不過他沒想到,會被人抨擊到體無完膚的居然是他自己,居然連謠傳自己變性的都有。
也難怪,畢竟主唱向來是樂隊中最受到關注的, 更別提周愉的特殊身份和顏值帶來的話題度, 一下子就點燃了整個網絡, 偏偏周愉向來低調得很,在網絡上搜不到他更多的信息,節目組也沒有透露他的更多身份,這就讓一些捕風捉影的議論甚嚣塵上起來。
而當事人本人倒沒什麽感覺,甚至還很淡定。
開玩笑,就這點幼稚園小學生吵架的措辭,這沒見過世面般的迂腐觀念,能讓你周爺動下眉毛算你贏。
周愉壓下了粉絲們急着放出來的實錘,他倒是不介意讓夢樂隊在虛幻的吹捧中飄一會兒。
他當然知道形勢會變成這樣肯定和夢樂隊背後的推波助瀾脫不了幹系。但不管怎麽樣,實力才能說明一切,而對于那些濫竽充數的贗品,哪怕現在的輿論再向着他們,到最後只怕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抄襲就像是病毒,有一就有二,距離第二期的錄制時間越來越近,他倒是很好奇,習慣了拿來主義的夢樂隊還能原創出什麽東西來?
抄得了一時抄不了一世,真正的舞臺只屬于瞬間樂隊,下一次,他要狠狠地打那些聾子的臉。
到時候,這些現在一面倒抨擊他們的輿論,恐怕會觸底反彈,反倒将他們一舉捧上流量的神壇。
比心髒,奈爾那朵小白蓮恐怕是找錯對象了。
周愉裝作沒反應,蓋因又真的沒看見,樂隊另外兩個也是心大的很,四人忙着要新歌的編曲作詞排練,另一個還附帶照常上課,本該是對瞬間樂隊最艱難的幾天就這麽過去了。
在節目錄制當天,樂隊之夜官博終于正式官宣,公布了所有晉級樂隊的名單。
十六支樂隊,夢樂隊和瞬間樂隊都在其列,節目組不但沒有按照第一期傑克遜說的那樣徹查真相,反倒樂見其成,頗有想把水攪得更渾的樣子。
這一下又是群情激憤,反倒正中了節目組的下懷。
吃瓜的人越多越好!正愁沒有爆點火出圈呢!
看到消息的時候周愉正在後臺,給他化妝的還是當時拍宣傳照時愛穿豹紋的男人克裏斯·道森和他的團隊。
青年身旁圍着好幾個人,光是做發型的就有兩個,再加上幫他化妝的,在邊上端茶倒水的,坐在椅子上的周愉幾乎都快被圍得看不見了。
“我特地申請了幫你們準備服裝和妝容。”克裏斯正在翹着蘭花指幫周愉塗指甲油,鮮紅的色彩一點點抹上青年的指尖,令那雙白皙纖長的手如同沾染了鮮血般,多了份奪人魂魄的邪氣,“這兩天看着網上那些聲音,我的心都要碎了。”
“今天的主題是‘暗黑複仇妝’,親愛的,你絕對要壓過那個該死的小白臉奈爾一頭!我不允許你輸!”
周愉在好幾雙手在他臉上和腦袋上操作的縫隙裏勾了勾唇角以示回應。
“喬伊,我和玻曼先去試音了!”率先準備完畢的丹尼爾這樣對位置上的人道。
“嗯。”周愉應了一聲。
“蓋因,抓緊時間,別臭美了!”他又這樣催促剛從另一把椅子上站起來的人。
“知道了,廢話真多,我上個廁所再去。”
一頭銀色短發的青年戴着枚十字架型的耳釘,畫了哥特風的眼線,手臂上露出了繁複的荊棘與玫瑰紋身,借着鏡子的反射給了周愉一個電力十足的wink。
這麽殺馬特的造型得虧蓋因這幅混血種般的深邃五官能hold得住,居然還被他打造出了一種陰沉與野性并存的侵略感,如同中世紀走出來的某種奇幻兇獸變成了人形,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帶着天然的兇悍和獸性。
周愉看完只有一個感想,這毛沒白染。
“你還沒好嗎?”蓋因走到他邊上摸摸他的頭發,被發型師嫌棄地擠開。
“快了。”周愉回答。
“那我等你。”蓋因興沖沖地回答,“我們一起過去試音。”
說罷他拿着準備好的服裝走進化妝間自帶的小衛生間裏,看上去像是完全沒把丹尼爾之前的催促聽進去。
“菲歐娜,看見我的紫外線燈了嗎?”塗完了一只手的克裏斯在工具箱裏翻了翻,懊惱地皺眉,“我的紫外線燈哪兒去了?”
“哦天,我好像忘了把它裝進來了——”正在幫忙給周愉做發型的女人停下手中的動作。
“什麽!”
“抱歉,克裏斯,我以為今天用不到的。”
“可是我明明告訴過你……”
“算了。”周愉打斷了一場即将演化為争吵的對話,“就這樣晾着吧,會幹的。”
“好吧,那你可要小心哦喬伊,別碰到衣服上,會很難清理的。”
化妝間的門被人忽然打開,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請問備用麥克風是在……”
站在門口的人停下了腳步。
“哦,抱歉,看來我是走錯房間了。”
“你是故意的吧。”克裏斯陰陽怪氣道。
“克裏斯。”周愉避開那些拿着化妝刷的手,偏頭道,“幫我去外邊倒杯熱水好嗎?”
“可是……好吧。”端着熱水的人就在旁邊,克裏斯知道周愉是要委婉地支開他,但依舊很是不忿,他黑着張臉離開化妝間,臨走時還很不友好地瞪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男生。
“你們也先出去。”
周愉屏退了其他人,化妝間裏頓時空了出來,站在門口的奈爾這才走了過去。
“喬伊。”少年這一次來的态度和表情和第一次見面全然不一樣了,他看上去趾高氣昂極了,像是驕傲的公雞,克制着不讓自己直接打起鳴來,卻又把嘚瑟寫在了臉上。
“我們又見面了。”
周愉微微擡起眼眸,透過鏡子看着一旁站着的人,不知道夢樂隊這次要表演的歌曲是什麽,奈爾穿着一身有點像軍禮服的白色制服,戴着白色手套,金發在耳側編了個小小的辮子,至少從外表上看,還是挺人模人樣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副模樣在周愉眼中反倒格外礙眼。
不是什麽人都配穿軍裝的。
相比之下,坐在椅子上的周愉則是截然相反的風格。他穿着一身哥特風的長裙,精致的蕾絲花邊包裹住修長的脖頸,搭在扶手上的十指猩紅,一頭卷發被完全拉直整齊地披在腦後。
那一瞬,就仿佛聖潔的天使和堕落的惡魔在人間相遇,兩人的視線對撞的瞬間,火花四濺。
率先移開眼睛的是奈爾,他自顧自找了把椅子坐下。
“網上的那些事情,我也看到了。”少年皺起眉頭,好像自己真的一無所知一般,苦惱又體貼地說着,“我很抱歉,那些人不該這麽說你們,他們太過分了。”
周愉面不改色地拿起克裏斯剩下的半瓶指甲油,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的另外一只手的指甲上色,“奈爾,你是個好演員,可惜這裏沒有鏡頭。”
“你在說什麽呢,喬伊。”奈爾微笑着說道,“我說的一切都是真情實意的,你還記得嗎?我說過,我是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看到我。”
“通過抄襲嗎?有趣。”
“你們也覺得我是抄襲?”奈爾一下露出受傷的表情,“那可太令人傷心了,現在大家都覺得你們抄襲了我們的歌,這一定是個誤會。”
少年站起身來,繞到喬伊身後,在他的耳畔輕聲道。
“一個會讓你們身敗名裂的誤會。”
周愉塗指甲油的動作頓了頓,他擡起頭來,對着鏡子中的另一個少年啓唇道。
“那你可就打錯主意了,我想不管是我還是蓋因,都沒把一個靠着犧牲色相上位的人放在眼裏。”
周愉的本意是在說奈爾拍的那張唱片封面,可他卻沒有漏掉對方在那一瞬瞳孔的微縮。
哦吼,歪打正着?
怪不得這兩天網上那沸反盈天的樣子,一邊倒地聲援夢樂隊,就連站出來說話的樂評人和支持瞬間樂隊的粉絲的聲音都被掩蓋了下去,他還在思考是誰有那麽大的能量,原來是這小家夥傍上了靠山了。
啧啧啧,這下又有好戲看了。
青年心思陡轉,嘴角微揚,露出一個惡魔般的笑容。
是誰身敗名裂,還不一定呢。
他擡起手,在少年的尖叫聲中一把薅住他的頭發把他摁在了化妝桌上,然後在對方驚恐的眼神中将那大半瓶指甲油傾倒在了他的臉上。
猩紅又粘稠的液體沿着奈爾白嫩的皮膚往下流,一路從他的脖頸流動到衣領當中。
“這麽白的衣服,很容易弄髒的。”
穿着禁欲系哥特長裙的青年這樣說着,把整瓶指甲油啪嗒一下丢在他的身上,然後拍拍手站起身來,看着自己指尖暈染開的血紅色,惋惜道,“看來又要讓克裏斯重新塗了……”
沒過幾秒,他又挑了挑眉,将自己的手放在燈光下仔細打量,轉口道,“其實……這樣也不錯?”
蓋因從洗手間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幅宛若兇案現場的樣子。
“你……你瘋了!”奈爾尖叫着直起身來,看見自己滿身的狼藉差點要闕過去,要不是蓋因及時攔住了他,奈爾肯定會撲到周愉身上和他同歸于盡。
“你沒事吧!”蓋因摁着奈爾的臉不讓他起來,這一舉動更是把那指甲油糊了對方滿臉。
“太慢了。”喬伊癱着臉斜睨了他一眼,下一秒卻在門開的那一刻做出了無辜的表情。
“發生了什麽?!”這是聞風而來的夢樂隊的成員和等在外面的克裏斯等人。
“奈爾不小心摔了一跤,指甲油掉在了他的腦袋上,我和蓋因想去幫他,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了。”喬伊這樣說着,神情抱歉。
“不!他在撒謊!明明是他故意用指甲油潑我!”奈爾此時滿身都是刺鼻的指甲油味,臉上蓋着個滑稽的紅手印(蓋因摁的),一頭金發也亂成了雞窩頭,間雜着幾根紅毛(喬伊拽的),身上那件聖潔的純白制服上凝結着紅色的污漬,看上去狼狽不堪。
“喬伊,你為什麽這麽做?我只是想來安慰你,你卻這樣對我!”奈爾泫然欲滴地想要把頭埋到夢樂隊的吉他手懷裏,卻被躲了一下。
“奈爾,等等,你要不要先去清理一下,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你看你現在這樣……”吉他手上下打量着他,露出為難的表情。
少年轉過頭,也看到了自己在鏡子中的樣子,他眼中閃過一絲愠怒和狠戾,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忘維持自己的柔弱人設,捂着臉,啜泣着跑出了房間。
“這件事情我們不會就這麽算了。”他走後,剩下幾個夢樂隊的成員對視一眼,放話道。
周愉一直面露歉意地目送他們離開,直到門阖上,他才收斂了那虛僞的表情,施施然地坐到椅子上。
全程摸魚看戲的蓋因這才湊到他旁邊,沒皮沒臉地笑道,“你剛剛太帥了。”
“更帥的還在後面呢。”周愉從衣領中掏出一個黏貼式的迷你麥克風,然後把包裏的手機拿出來,按下了一直顯示在屏幕上的紅色錄音暫停按鈕。
以為湊在我耳邊小聲說話就露不出馬腳了?
呵呵,還是太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