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謀殺6
“門把手有毒?”潭鎮笑了一聲:“這還真是一點也不讓人意外。”
龐佑問:“要不要現在先驗一下大家?”
譚鎮想了想, 說:“還是先接着說別的線索吧,等把所有線索彙總之後再一樣樣來。”
“行。”龐佑看了肖迪一眼,說道:“在肖迪的房間裏, 我們沒發現什麽東西,但在電腦上登陸着他的社交帳號,我們在郵箱裏發現了一份郵件,內容是……催他趕緊還錢的。在那封郵件裏,顯示他欠了對方二十萬塊錢。”
他說完, 大家的目光就都看向了肖迪。
肖迪聳聳肩, 一言未發。
焦燦接着說:“然後這是杜景的手機, 設置了數字密碼,而且沒辦法用指紋解鎖, 可能等會兒我們需要想一想怎麽打開它。我們這組的情況就是這些了。”
接下來是坐在他們旁邊的譚鎮和肖迪一組。
譚鎮說:“我和肖迪, 在曉萌房間的手提包裏找到兩樣東西——一張記着大家時間線的紙和一把小刀。不過死者身上沒有刀傷, 這把刀可能只是表明了她有殺掉杜景的意圖。同樣她的手機也在,是指紋鎖, 我們倆沒辦法解鎖,只能先拿下來了。”
他把手機擺到了桌面上, 看了南曲一眼。
南曲輕輕笑了下,沒有說話。
“然後我們在官嘉房間的書桌上,同樣找到了記着大家時間線的紙,還發現了一份夾在書頁裏的合同, 以及一張照片。”
他說着就把東西都擺了出來。
“這份合同是官嘉和杜景簽的,內容是說,在半年之內杜景不會再給官嘉發工資, 但半年之後, 會一次性給二十萬。”
譚鎮看向官嘉, 說道:“至于這張照片,上面是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女性,你自己解釋一下吧?”
官嘉掃了眼照片,開口道:“她是我母親,不久前因為車禍去世了。我留着她的照片就是為了想她的時候拿出來看看,這只是兒子對母親的懷念而已,這沒什麽問題吧?”
南曲聞言,轉頭看向他:“那麽,她為什麽會出車禍呢?”
官嘉低頭:“就是過馬路的時候被醉駕司機撞了。”
南曲點點頭,沒有再繼續往下問。
現在是彙總線索的階段,其他的部分等會兒再慢慢說。
“官嘉房裏沒找到手機,我們這也沒別的線索了。”
譚鎮最後說完,看向了南曲。
南曲伸手從口袋裏摸出被衛生紙好好包着的存儲卡:“這是在焦燦房間裏發現的,沒有讀卡器,我們不知道內容是什麽。她房間裏只有這個比較可疑,龐佑房間裏則什麽疑點都沒有。”
官嘉接着拿出那瓶毒藥來:“不過,我們去了鋼琴房,在鋼琴琴弦下面發現了一瓶毒藥。”
他看了龐佑一眼:“今天什麽人去過鋼琴房,就不用我說了吧。”
大家都跟着看向龐佑,他撓了下頭,咧嘴幹笑了一下。
譚鎮接過毒藥看了看,皺眉道:“這個毒藥有口服和注射兩種用法……一會兒我們再上樓去檢查一下屍體,看有沒有針孔。現在,就先把已有的線索一件件整理好吧。”
他首先看向肖迪:“從你開始吧,你的催債郵件是怎麽回事?”
肖迪扯扯那起了球的衣服:“我可窮了,在外面負債好幾十萬呢,總共加起來得七八十萬吧。催債的是其中一個債主,說白了就是高利貸啦。”
“這不是重點,”官嘉無奈道:“我們想知道的不是你欠了多少,是你為什麽欠了這麽多債?”
肖迪撓了下頭:“就是賭博什麽的嘛。”
“賭博?”譚鎮笑問:“所以你是想殺了你哥哥,好繼承他的遺産去還債和賭博咯?”
肖迪吃了一驚:“開什麽玩笑啊,七八十萬而已,我有必要殺人嗎?我哥可有錢了,這點錢對他來說就是拔根腿毛的事兒。我只要多纏他幾天,他肯定會幫我還債,我怎麽可能為了這個就殺人呢?”
雖然他說得信誓旦旦,但其他人顯然并不相信。
官嘉說:“看你這穿着,可不像有個願意幫你還債的大款哥哥啊。”
“這有什麽。”肖迪樂呵呵地說:“我之所以穿成這樣,那是給債主們看的。他們見我這麽窮,也不敢一直逼我,否則我要是一個想不開去死了,他們一分錢都落不着是不是?”
“這游戲為什麽少了那麽重要的一條規定……”
官嘉嘆了口氣,往沙發上一靠:“就是那條只有真兇可以說謊,其他人必須說真話的規則。”
譚鎮看了看他,又掃了衆人一圈,說:“大家也都配合一點啊,雖然我們沒有這條規則,但你們也都知道,24小時內找不出真兇的話,我們就都完蛋了。”
“我們也想全說實話啊。”龐佑說:“可現在線索太少了,誰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兇呢?”
沉默了幾秒後,譚鎮說道:“也是,那就先繼續吧,一會兒再整理下時間線,慢慢捋清楚以後再說。”
他看了眼肖迪,然後看向南曲:“輪到你了,說說吧。”
南曲拿起茶幾上的手機,用指紋解了鎖遞給他:“關于那把刀我沒什麽可說的,死者身上根本沒有刀傷,而且刀子這麽小,頂多用來削個水果而已,怎麽可能殺得了人。至于手機,你們自己看吧,我什麽都沒動過。”
手機裏其實也沒什麽東西。
譚鎮低頭翻了許久:“這是譚鎮發的短信,三天前,內容是詢問林琪是否收到了他寄來的邀請信,願不願意到這裏來。”
“這聯系人裏面有一大堆的張太太李太太,相冊裏也全是和其他女人的聚會合影。”
“在社交軟件裏也有很多各種太太的好友,另外有一個備注是……‘土包子’的人,應該是你老公吧?”
他看向南曲。
南曲咳了一聲,點點頭:“是的。”
“聊天記錄裏,他一直在對你說各種暧昧的情話,而你的回應似乎非常冷淡。而且,在你的相冊裏一張和他的合影都沒有,再加上這個有點惡意的備注,看來你對這個老公好像沒什麽感情呀。”
譚鎮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像是在審問犯人一樣。
南曲笑了下,說:“沒錯,我不喜歡他,嫁給他就是因為他有錢。可我老公又不是杜景,這跟今天的案子有什麽關系呢?”
“目前看起來确實沒有關系,不過這也算是值得在意的信息嘛。”
譚鎮說道:“除了這些,她手機裏就沒什麽東西了。總而言之,這就是個生活過得很奢侈,整天都在享樂的闊太太。然後,官嘉,你說說吧。”
官嘉一愣:“我沒什麽可說的了,那張照片我解釋過了。”
“合同呢?你們怎麽會簽這種合同?”
“就是杜景欠了我四個來月的工資沒給,”官嘉撇嘴:“我找他要過好幾次他都沒給我,最後他主動提出跟我簽這個合同。我平時一個月的工資是一萬五,再給他幹半年,加上之前沒發的,就是十五萬,他多給我五萬,那我肯定會答應了嘛。”
“只是這樣嗎?”南曲問:“在接下來的半年時間裏你就沒有需要用到錢的地方?”
官嘉笑了:“我天天住在這裏,吃穿住都包了,還能有什麽地方用到錢啊?”
聽他這麽說,南曲就知道他是打算隐瞞下去了。
雖然當面戳破別人的謊言有點不太好,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真兇,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
她吸了口氣,開口道:“其實我之前上網查杜景資料的時候,無意中查到了一點關于官嘉的東西……”
她說到這裏,官嘉的臉色就稍稍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過來。
等她說完,官嘉無奈地苦笑道:“沒辦法,這都被查到了,我就不裝了。沒錯,那帖子上說的是真的,我母親就是在去銀行的路上被車撞死的。”
“那麽,這就是你的殺人動機了?”譚鎮挑眉。
官嘉看了眼他:“是。不過呢,在場的哪個人沒有殺人動機呢?你們知道就知道吧。”
譚鎮點點頭,看向焦燦:“該你了,我覺得你就沒有撒謊的必要了,因為書房裏就有讀卡器,我們可以立刻上去看。”
焦燦房間裏只有一張存儲卡。
她吸了吸鼻子,猶豫片刻,才說道:“這卡裏是一些視頻和照片。我是杜景大學時期的女朋友——不過在那同時,他還有其他好幾個女朋友。這件事我當時是不知道的。”
“你們也都懂的,成年人談戀愛嘛,**的難免做點什麽少兒不宜的事。那都是你情我願的,可我沒想到,他居然安了攝像頭偷拍,甚至有幾次還哄騙我用眼罩蒙着眼睛,說這樣更刺激,結果他就趁那個時候近距離拍我的視頻!”
“最惡心的是,這些視頻他并不是自己留着,而是偷偷發布到了一個黃□□站上。視頻裏給他自己打了碼,我的臉卻露着。”
“那個網站是個比較大型的,而且據說服務器在國外,所以不會那麽容易被查封。因為這個,知道這網站的人也特別多,而其中就有不少我們學校的。有人恰好看到了我的視頻,還把這事說了出去,越傳越廣,甚至還有人保存了視頻到處發給別人看!”
“後來各種群裏,貼吧裏,都在讨論這事,就連女生們和學校老師都知道了。我走在路上,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我。我實在受不了,還曾經想過一了百了死了算了。”
焦燦說到這裏,長長地嘆了口氣:“就是這樣了,這就是我的殺人動機。這存儲卡,是這次我來以後杜景給我的,他聲淚俱下地跟我道歉,說讓我自己把它們銷毀了。”
譚鎮點點頭,道:“為了保險起見,存儲卡裏的內容還是得看看。不過介于你說的那些內容……我們就不看了,讓曉萌去确認一下就好。”
“可以。”南曲應了一聲。
“那麽,”譚鎮看向龐佑:“接下來就是你了,目前的最大嫌疑人。”
龐佑笑了聲:“我現在沒什麽可說的,那瓶毒藥确實是我放在那兒的,但我沒用過。而且你們也沒有找到我的殺人動機。”
“不說?”
“不說。”
譚真扯了下嘴角:“行吧。那就先驗一下各位身上有沒有毒物反應吧。”
他拿起了毒物探測器。
官嘉說:“這個是沒什麽,可我們剛才都在到處搜線索,說不定什麽時候身上就碰到毒藥了,你這會兒驗出來也沒用。再說了,下毒時間離現在已經挺久了,誰還不會洗手啊?”
譚鎮笑了笑,說:“是這樣沒錯,可驗一下也沒什麽不好的,說不定就能有特別的發現呢?”
官嘉點點頭,站起來走到茶幾前的空地上:“那就從我開始吧。”
譚鎮走過去,拿着探測器從他的頭部開始一直掃描到腳底,沒有放過任何地方。
而在這期間,從官嘉的衣擺位置,手掌上都測出了毒物反應。
官嘉說:“死者的門把手上有毒,而我是屍體的第一發現人,門是我打開的,手上有毒很正常。至于衣角上,可能是用手整理衣服的時候碰到了吧。”
這是說得通的,即使還有別的可能性,在發現确切證據前其他人也無法憑空懷疑他。
然後是南曲。
她身上很幹淨,只有手指尖稍微有一點點反應,而這一點,可以用在鋼琴房碰過的毒藥瓶來解釋。
肖迪身上也非常幹淨,完全沒有毒物反應。
不過南曲這時候想起了那盤煎餃,提出要檢查一下它,于是她和官嘉這兩個已經被檢查完了的人就一起上樓去書房把餃子端了下來。
之後,整盤煎餃在探測器的光線之下,泛起了幽幽的紫色熒光。
見狀,所有人都看向了肖迪。
而他卻一臉驚愕:“怎麽會這樣?!這探測器有問題吧?我之前還吃了一個餃子呢!曉萌姐,你不是親眼看到我吃的嗎?”
南曲道:“可我後來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我走之後下了毒。”
肖迪洩氣地躬下身子,露出一臉“随便你們怎麽說”的表情:“那我沒什麽可說的了,反正我沒下過毒。”
“你也不用說了,”譚鎮笑說:“反正怎麽說我們都會懷疑你。”
下一個是焦燦。
她的手掌上有一點毒物反應,據說是在搜查死者房間的時候碰過門把手。
總之都是門把手。
最後是龐佑,他身上完全沒有,和肖迪一樣幹淨。
接下來,就是時間線的整理。
這個時候譚鎮表示他房間裏也記錄了一份大家的時間線,他上樓去拿了下來。
然後南曲,官嘉和他的時間線放在一起做參照,開始進行梳理。
早上的前半段時間線都沒什麽可在意的,大家都在一起行動,所做的事情也都差不多。
而在之後十一點二十左右南曲被系統提示趕回了房間,直到十二點才出來吃午飯。
不久,焦燦和肖迪也上來了,和她一起在房間待到了十二點。
在這段她不知情的時間裏,譚鎮的時間線裏表明,在十一點半龐佑走出別墅,到後面的花園去了一趟,十分鐘後回來。
官嘉的時間線沒有記錄這一段,因為當時他接到了系統通知,必須履行管家的職責,進廚房去給大家準備午飯。
之後十二點南曲下樓吃飯,和大家待到一點多,見到了杜景。
在這之後,譚鎮被杜景單獨叫去了房間,而其他人接到系統發布的人物背景通知,各自回了房間去仔細閱讀。
南曲一點四十才出來,當時龐佑正上樓去,而官嘉已經在廚房裏了,等她從廚房出去的時候,焦燦在二樓表示要去鋼琴房聽龐佑彈鋼琴,那時候大概也就一點四十五左右吧。
這個時候譚鎮出了房間,并表示讓大家三點鐘去他房間。
之後南曲就按系統要求去逛花園了,并等來了向她道歉的杜景。
這段時間裏,她是不知道其他人情況的。
而在譚鎮的視角中,他是一點四十五下樓去了健身房,兩點二十八左右說肖迪進來,從角落的筐裏拿了只籃球出去。
這一段和南曲的時間線是能對上的。
她紙上記了這樣一段:14:32分,譚鎮在健身房,肖迪在外面,焦燦在房間裏,官嘉在廚房。
兩點半之後到三點的部分就是空白的了,她只知道譚鎮在房間裏等其他人過去,而由于譚鎮在房裏,他也沒有這段時間線。
官嘉一直在廚房,不清楚外面的事情,整個下午幾乎都沒記錄什麽信息。
三點半到五點南曲在房間裏,進去之前知道肖迪和龐佑去了三樓。
譚鎮則記錄着官嘉在廚房,南曲在房間,和焦燦在房間這樣的信息,都沒什麽可疑的地方。
五點之後,譚鎮記了一條關于南曲的:司小萌疑似要去杜景房間,我湊巧撞上,最後她去書房拿了本小說回房。
接下來,在南曲的記錄裏有一個重點——五點二十,官嘉從杜景的房間裏出來了。
當時他說是去問杜景幾點開飯的。
但是在得知門把手上面有毒的情況之後,他這一行為,也就變得格外可疑。
焦燦沉聲道:“會在門把手上下毒的人,一定是很熟悉杜景的。因為ta必須确保杜景在觸摸了門把手之後會再用手去接觸食物或者做別的什麽動作——比如那種習慣性咬手指或者在思考的時候喜歡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的小動作。
能知道他有某種小動作小習慣的,就只有經常和他相處的人了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就直直地看着官嘉。
官嘉和她對視了幾秒,噗嗤一聲笑了:“首先我根本沒有下過毒,其次,當時可才五點多,我要是那時候就下了毒,還能讓他活到晚上十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