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和顧易森一同休假的日子只有那一天,之後我依然在家,他卻是要去上班了。一年前,我們分手後,他從公司辭職,然後自己創立了一個工作室,起初裏面的員工只有幾個人,但是發展了一年,規模漸漸有了,他最近在籌備招聘的事項,有擴大的打算。
只剩下我一個人在家,我愈發不知道要幹什麽,程瀾依舊沒有消息,于一穎在大學考試周事情多的忙不過來,而向柏餘,更是不可能去找他。
早上顧易森起得一樣早,不過我在昨天睡前就設好了鬧鐘,不想再讓他給我做早餐了,這樣真的是很不習慣,最後的結果是做好早餐他剛好起床。
他走後我就一直在等時間過去,到了差不多的時候,開始做午飯。我以前學各種各樣的菜色都是為了他,他不在的時候反而沒有什麽心思去搗鼓那些東西。現在,勁頭終于回來了,卻懊惱地發現手生了,連切個肉絲都切到了手。
全部做好花了一個小時,比預想的晚了點,我匆匆把飯菜湯裝好,然後去擠地鐵。
雖然知道顧易森的病,多是吃不下什麽的,還是做了很多。就怕他萬一不想吃這個,還有那個可以備用着。當他從辦公桌的一堆文件裏擡頭,看到我的時候,毫不意外是驚訝的。
我做的都是清淡的小菜,顧易森吃的很慢,每口都要嚼很多下,但是食物倒是越來越少,直到好幾小碟都快見底。
我給他舀了一碗湯,遞給他。
他沒有接,只定定地看着那碗。
“吃不下了嗎?吃不下就不要勉強,我可以帶……”
“手怎麽了?”他把湯接過來,放下,然後輕輕握過我的手指,仔細地看上面的傷口,打開抽屜,拿出一個小的醫藥箱,“別動,幫你處理一下。”他皺着眉,然後輕輕地在上面用沾着藥水的棉簽擦過,我疼的呲牙咧嘴。
“不要緊的,就一個小口子而已!”我急忙小聲叫起來,妄圖抽出手指。
“我說別動。”顧易森的聲音更加低沉,停下動作,擡眼看我,然後我再不敢多說。
等到消完毒,貼上邦迪,他才端起那碗湯喝完。
“不要洗碗,留着我回去洗,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朝他笑笑,然後低頭去收拾餐具,小聲嘀咕,“哪那麽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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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個男人聽力極好,下一秒就一手制住我的動作,一手輕輕擡起我的下巴,“岳加南,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很好。”随即放開我,臉上是極淡的笑。
那笑看得我毛骨悚然,趕緊舉手投降,勇敢承認錯誤,他這才滿意地拍拍我的頭。
這個男人,還是這麽腹黑……淚……
***
送飯這件事讓我心情變得很好,心情一好就想做點從前不愛做的事,比如逛街。作為一個工科女,我對逛街購物買衣服沒有任何的喜好,偶爾出去也是去搜尋美食。想到好久沒有去買衣服了,就去商店逛了圈,然後順便去染了個頭發,把黑發染成了棕色,外帶燙了個大波浪,花了整整三個小時,等到看到全新的頭發,有些不敢相信。
我的臉比較幼稚,不是可愛的娃娃臉,但也沒什麽成熟的妩媚,配上個如此性感的發型,有些微微不适應,想把它重新拉直,可理發師一定要說很好,我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只得帶着這個頭發郁悶地回去。
我在回家之前要先回趟顧易森家,幫他拿些東西。這件事說來我還是有些“微微”尴尬,畢竟強迫自己前男友住自己家的女人,估計不會很多……
一年前我心碎地離開這裏,一年後重返故地,心中難免五味雜陳。不過我還算樂天派,相信守得雲開見月明,只稍微傷感了一下,就走進了電梯。
電梯裏還有一個中年大叔,五十歲的樣子,身材高大,臉上是嚴肅的表情,因而看上去兇神惡煞,我有些惡寒,微微笑了下,剛想伸手去按樓層,就看到7樓的樓層號已經亮了。
沒想到一年沒來,連鄰居也換了……我還來不及感嘆什麽,電梯門就“叮”的開了,大叔已經走出門了,我立馬也跟着他的腳步。
我一邊走一邊拿鑰匙,終于找到擡頭準備開門的時候,卻發現前面有個人。
“不好意思,叔叔,您能讓一下嗎?”
我裝出禮貌淡定的樣子,心裏其實七上八下的,我的多心敏感神經質在這個時候很好地體現了:萬一這個人是什麽壞人怎麽辦?前幾天不是新聞上有單身女子在自家住宅被搶劫嗎?還有人受傷……
但是大叔好像很淡定的樣子,奇怪地瞟了我一眼,“你是住這裏的?”
那語氣有些不對,好像是有,些許的高傲?我覺得甚是莫名其妙,但還是陪着笑臉:“這是我男朋友的房子。”說完就後悔了,幹嗎和個陌生人解釋那麽清楚。
然而,大叔的下一句徹底把我震住了:“這樣的話,我和你說也可以。我是小森的爸爸,你把他的電話號碼或者公司的地址給我,我去找他。”
我當下就糊塗了,還沒有完全确定他口中那個“小森”是不是顧易森,下意識就後退了兩步,大叔打量我的眼神怎麽看都是有些嫌棄的。這是,顧易森的……爸爸嗎?
“您稍等,我現在打電話給他。”
我有些手忙腳亂地找手機,心裏亂的像團亂毛線。我和顧易森認識十多年,他從來沒有和我提過關于他家人的任何事情,但我是能隐約察覺出些什麽的,現在憑空冒出一個爸爸,我尚不知真假,如果莫名其妙就把他的聯系方式給了這位大叔,指不定會出什麽事。
當下,直接聯系顧易森是最保險的。
我把事情簡要說了一下後,顧易森似乎思考了三秒,然後說:“你把電話給他。”
我不知道他和大叔說了什麽,只聽到大叔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零零碎碎地說了什麽“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是那個後果”“我沒有做,也沒有相信過你會做。”“……”。我聽的一頭霧水,到最後,他不說話了,把手機還給我,就轉身邁步。
他步伐不穩,我有些不放心,在上前去:“叔叔,您沒事吧?”
他只揮了揮手,示意我不用管他,幾步後,忽然停了下來,轉頭對我說:“小姑娘,小森是個好孩子,他吃過很多苦,你要好好對他。”
我有些愣,只傻傻地點頭。
“還有,你告訴他,我會繼續找他的。我欠他的,一定會還給他。”他說完,就走進了電梯,留下我一個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
我拿着東西回到家的時候顧易森已經在沙發上看報紙了,皺着眉若有所思的樣子。我走過去從後面摟住他的脖子,親了親他的臉頰:“累不累?”
他放下報紙,搖了搖頭,沖我微笑:“不累。”然後揉了揉我的頭發,“你呢?做了一下午的頭發吧?”
我趕緊捂住他的眼睛和嘴巴:“不許看不許說!我知道不好看不配我,可是覆水難收,我好歹花了幾百塊,就留一個禮拜行不行?”
他的喉間是輕微的笑聲,他把我的手從臉上拿下來:“還不錯,不算醜。”
“喂!”我捶了捶他的背,“你就不會說句好聽的?什麽……你怎麽樣都是最美的之類的嗎?”
顧易森聞言,沉吟片刻,似乎真的在認真思考的樣子,不過說出來的話卻是相反:“我可以說,問題是,你信嗎?”
然後我終于知道什麽叫自己打臉。
晚飯後顧易森在廚房洗碗,我在他旁邊看。他洗碗很慢很細致,白襯衫的袖子卷到小臂處,圍着我的小圍裙,在昏黃的燈光下,頭發上有層光圈,顯得異常的溫暖。
他的唇動了動,瞟了我一眼:“有事情要問我吧?憋了一晚上,不難受嗎?”
原來,早就被他看穿了啊……我有些窘,絞着手指,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一個晚上都在想的問題,到了這個時候,卻又有些難以啓齒。“今天……我給你打電話……”
“嗯……”顧易森把盤子洗完放到碗櫥裏,洗了洗手,擦幹後轉身,靠在料理臺上,抱胸看我,一副認真的樣子。
“然後……那個大叔……真的是你爸爸嗎?”
“是。”他回答的幹脆,我送了口氣,雖然料到是這個答案,不過他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避諱。
“那……你們吵架了嗎?他讓我告訴你,欠你的,會還給你。”雖然得到了鼓勵,我問的還是小心翼翼,悄悄擡頭看他的眼色。
還好,沒有特別差。
“沒有吵架。”他的神情極其淡漠,摟住我腰的手上勁頭有些加大,我擡頭看他的眼睛,墨色的瞳孔,裏面是冷冷的光。“在很久之前,我就當他已經死了。所以,岳岳,你不需要為他煩心,他是個完全不相關的人,懂了嗎?”
我點頭。
可是,我不能告訴他,其實我不懂。而且我無法忘記他爸爸最後的那個眼神,有些深沉,深沉的讓人心酸。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一直發不出TT
今天漲了兩收 謝謝美女們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