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感謝訂閱 (1)

他聲音很含糊, 又因為意識不清斷句也很亂,祝川沒有聽清,此時也顧不上太多, 蹲下身扶着他的肩膀,“你還好嗎?”

清酒味濃烈。

不用說, 他很不好。

“易感期來了怎麽不去找人要抑制劑?”劇組也有不少Alpha, 抑制劑和隔離貼是常備物品,随便拉一個都能借到。

“不認識人。”

“那你怎麽不來找我?”祝川看着他的樣子, 一口氣噎在嗓子眼兒裏上不來, 他不認識人自己認識啊, 自己的先生易感期了還能坐視不管?

薄行澤大概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躲着不回江城, 沒有找過任何一個Alpha, 甚至連這個名字都沒有改。

不尋常的信息素糾纏在一起,藥木香像個菟絲花看似柔弱其實生長野蠻,絞索一般纏住清酒,驅之不散。

他不會像Omega一樣被影響, 但這麽下去遲早也得出事兒, 不能由着來。

“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幫你找抑制劑回來。”

“別走。”薄行澤掐住他的手, 滾燙的手指圈住手腕, 幾乎能把人燙傷的溫度順着腕骨傳進來,讓他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我不是走,再這樣下去你受不了的。”

薄行澤手指松了一刻立即攥緊, 兩股思緒瘋狂糾纏,一邊是告誡自己的易感期很可怕不能因此傷着祝川,忍一忍就過去了。

一邊又因為那股藥木香而瘋魔。

他來這種地方探班, 就是為了找那個藥木香的主人嗎?

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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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占據上風,理智暫時屈居人下,祝川被他掐住手腕按在鳳尾樹上,感覺到面前的Alpha雙眸赤紅如同月圓之夜變身的狼。

“你別發瘋!在這兒就咬我他們看見了很難辦,回去再說!”

薄行澤将他牢牢困在懷裏,無論怎麽掙紮都不肯松手,甚至把頸部皮肉咬到破皮,幾乎想要将它撕下來。

祝川吃痛,沉了聲音斥他,“薄行澤!”

薄行澤攥着他的手,抵住的後背的鳳尾樹根本掙脫不開,禁锢牢牢的幾乎喘不開氣,知道現在斥責根本不管用,于是邊掙紮邊去哄他,“……薄行澤你乖啊,這裏不合适。”

“殊易。”薄行澤聲音嘶啞,像是被砂紙一點點打磨過,糙得厲害。

祝川甚少聽他這麽叫自己,一貫冷漠的人仿佛戴上了一張委屈的面具,壓低了的嗓音帶着一點顫意,他也忍下了踹他的沖動,低聲“嗯”了聲。

“別動。”

祝川真就沒動,安安靜靜等他繼續說話。

薄行澤将頭埋進他頸窩,輕輕蹭了蹭,又釋放了一股信息素出來,逼得他就快要站不住腳了,下意識掐住他的手臂。

“怎麽不說話了?”

薄行澤鼻尖蹭着他剛咬破的頸側,帶來一股又痛又麻的感覺,祝川受不了這個,轉了下頭想避開卻又被掐住了下巴轉回去。

“……很難受?你先放開,我去幫你找抑制劑來就好受了,聽話。”祝川知道這個時候他是吃軟不吃硬的,于是放低了聲音。

“不放,放了你就走了。”

“我走到哪兒去,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去找抑制劑,還有,我還沒問你呢,一個人躲在這兒。”祝川仰頭,汲取了點空氣發現實在艱難于是放棄。

“祝總?”

“祝總?”

攝制組的人估計發現了異樣,跑出來找他們,漫山的燈光照過來,越來越近。

祝川有些着急,真要讓他們這麽過來按照薄行澤對于他的占有欲,其他Alpha的氣息會讓他直接發狂,到時候就難收場了。

“祝總,薄總?你們在哪兒!”

“祝總。”

祝川伸手拍拍他,低聲哄他,“你乖啊,我不會走的,你先松手我讓他們走開。”

薄行澤有些不樂意,但聽說是讓他們走開,于是不情不願地稍微松了點手,“好吧,那你不能走、”

“……我不走。”祝川實在無奈,這個人易感期一來就像個小朋友,完全沒有霸道總裁的氣質,纏人的要命。

“老板,死了沒有?”陸未庭擰眉往後退了一步,把一起出來找人的容阮往身後一扯,哪兒來的這麽重的清酒味。

祝川聽見是他,松了口氣揚聲說:“薄行澤易感期,你就說我有事提前走了,帶他們回去吧。”

容阮有點擔心,“可是……”

“走了。”陸未庭不由分說把小孩兒拽走,在他還想說話的時候瞪了他一眼,惡狠狠地甩了句“閉嘴”。

容阮委屈巴巴:“真的不需要幫忙嗎?”

陸未庭輕吸了口氣,“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Alpha的易感期能把你撕碎了,就你這種弱不禁風整個人沒四兩肉的Omega,都不夠塞牙縫兒的。你去幫忙,你送去給他标記?”

容阮似乎被驚着了,好半天嗫嚅了句,“陸哥,你也有嗎?”

“有什麽?”

“易感期。”

陸未庭腳步一停,回頭看了他一眼,“你覺得我不像Alpha?”

容阮拼命搖頭。

陸未庭冷哼了聲,“所以你最好離我遠點,不要随便鑽我被窩。”

容阮小聲:“可是我真的怕壁虎和老鼠。”感覺到他手指的緊,他再次放低了聲音,“那我下次去找導演好……啊疼!”

陸未庭掐着他的手腕,磨牙問他:“下次找誰?”

容阮連話都不敢說了,拼命搖頭打量他的臉色,陸未庭牙齒磨得咯咯作響,“下次鑽過來的時候小點兒動靜,別弄得全攝制組都知道。”

容阮愣了一會,用力點頭,“嗯!”

祝川聽着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也稍微松了口氣,Alpha易感期的時候沒有理智,無論是傷人還是不小心标記了Omega都嚴重。

本能驅使下,他無法控制,可責任要負。

祝川想到這裏,又有點生氣,萬一來的人不是他,而是哪個Omega,到時候怎麽辦?他們離婚去娶別人?

“你不舒服直接來找我不行?”

薄行澤聲音很低,像是山林間嗚咽的風,“我不想傷害你,我知道自己的易感期有多可怕,每次都傷到你。”

祝川微怔,沒想到他是這樣的顧慮。

“殊易。”

“說。”

“我親你一下。”薄行澤問完,又小心地補了句,“可以嗎?”

祝川心尖抽疼,總覺得這三個字裏透着無限的期待和小心翼翼,生怕被拒絕一般,輕吸了口氣伸手抱住他的肩膀。

八年前是他主動,薄行澤一直處于被動接受的狀态,所以可以那麽簡單的說出不要,再來一次,他不想做那個主動的人了。

薄行澤,你大概永遠也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

沅沅來接人的時候是半夜,剛到家就聽見手機響,馬不停蹄地趕過來送衣服,看見了飽受摧殘的老板和神清氣爽的“老板娘”。

“薄總。”

“嗯,衣服給我。”

沅沅老實在車邊等了一會,自家那個交際花老板才穿上新衣服從樹後走出來,臉色蒼白腿似乎在打顫。

“花兒,會玩。”

祝川向來沒皮沒臉,但讓人知道光天化日幹了些什麽也有些無地自容,狠狠瞪了她一眼,“嘴上長了個人?”

沅沅老實開車,畢竟雖然祝川不會怎麽樣,但薄行澤看起來兇得很。

車載空調的風聲細微,祝川側頭往外看,稍微動了下立即倒抽了口冷氣。

疼。

哪兒都疼。

這人是個畜生,幕天席地的鳳尾樹當背景,大半夜下來他後背都要燒起來了,讓他跟樹皮比誰更結實?

有一條他說對了,自己的襯衫确實不結實,起碼沒有樹皮結實。

他就不該縱容這個人,下次管他什麽易感期還是什麽期,讓他死了算了,正好自己也省的離婚這個環節了。

“那個……”祝川一開口就愣了,這嗓子?

回過頭去瞪薄行澤,只見他耳朵有些發紅,脖子也有點紅,随即震驚地瞪大眼,他還害羞起來了?

怪不得尤芃看他的眼神那麽不對,敢情還以為是他主動的?脫口罵了句髒話。

沅沅實在忍不住了,小聲勸導:“別了吧,我感覺還是命重要。”

“……”祝川氣的磨牙,後頸疼得他牙齒都要哆嗦,沖薄行澤勾勾手指,“我告訴你,下次再咬這兒我就殺了你。我是Beta不能被标記,記住沒有?”

薄行澤低下頭,有着餍足之後的心悅,低聲說:“可是你說……”

“我!沒!說!”祝川咬牙提前截住他的話,縱使檐上月的姑娘們喊他交際花,他也不是真的那麽浪,好吧其實他喊了。

但是。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薄行澤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好,我知道了。”

“?”祝川一把揮開他的手,往旁邊挪了挪,“別摸我頭,我不喜歡這個動作。”

這樣的動作太過親昵,像兩人從未分開過一樣,也太有迷惑性。

薄行澤看出他眼底的抗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拒他于千裏之外,慢慢收回手,“好。”

車開了兩個小時,祝川終于扛不住睡過去,慢慢像窗戶那邊歪,薄行澤眼疾手快托住他的頭捧着臉,輕輕地放在了肩上。

呼吸聲很淺,帶着一點幾不可察的清酒味,是他染上去的。

薄行澤心情很好,他的身上只可以有自己的氣味。

沅沅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發現薄行澤已經盯着祝川看了很久,移都沒移開過,“唔”了聲喊他:“薄總。”

“嗯?”

“您跟花兒怎麽認識的?”

薄行澤花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花兒是祝川,克制地收回了想要碰碰他臉的沖動,低聲說:“高中同學。”

“同學?”沅沅震驚了,按照祝川的年齡算來,少說得是八年前的事兒了。

她來檐上月都有三四年了,從來沒聽過這個人的名字。

“那你們為什麽分手了?”

薄行澤剛想說話,一個懶洋洋的嗓音就先送出來了,“問這麽多幹什麽?暗地裏打聽老板的秘密,想造反?”

“你醒了?”薄行澤小心問他。

祝川靠在他肩膀上懶懶“嗯”了聲,他淺眠,剛被薄行澤托住臉的時候就醒了,只不過懶得睜眼跟他說話,結果沅沅就開始八卦了。

“告訴她,不喜歡了,所以分手了。”

薄行澤沒有依他的話複述,自己從來都沒有不喜歡過,在那個被他抛棄了八年歲月裏,他也沒有一刻放棄過喜歡。

腦海裏突然蹦出嚴弦說的那句,下次別說對不起,說我愛你。

“我沒有不喜歡你。”

祝川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一直都喜歡你,你呢?”薄行澤也很想知道為什麽會分手,他為什麽會不要自己,他還喜歡自己嗎?

祝川不想在外人面前讨論這個問題,他一貫是灑脫的,毫無牽挂的,就是不想重新撕開這道傷疤。

薄行澤很期待的看着他,把沅沅當空氣一樣,執意要追根究底。

“你還喜歡……”

“我不喜歡你了。”祝川別過頭去看窗外,仿佛自問自答般多補了句,“嗯是,那時候是我不喜歡你了,所以不告而別。”

沅沅感覺氣氛有點僵,剛想找個話題緩解一下自己的罪狀,結果那位冷漠的“老板娘”說話了,“你說得對,但離婚需要雙方同意。”

祝川睜開眼,“那?”

“我不同意。”薄行澤也轉向窗外,“你想離婚,這輩子都不可能,除非喪偶。”

**

回到家。

兩人晚飯都沒吃,薄行澤怕他不想吃外頭的飯,便挽起袖子親自去做了。

祝川先給蘇楊打了個電話說這次不用過去做排除了,又倒出幾片藥丸和水吞服,薄行澤看見問他,“你吃什麽藥?”

“消炎藥,你就像個牲口一樣,我是人,不是喬喬雕的偶随便糟蹋。”祝川把這一大把藥片吃完,苦的連喝了大半杯水才好受一點。

這徐醫生的藥越來越苦,分量也越來越多,搞不好再吃一段時間他都防腐了。

“對不起。”

祝川 祝川把杯子拍在桌上,“對不起我錯了,下次我更狠,我還不知道你,省省吧。”

“那吃飯吧。”

祝川口味叼難伺候,他煮了點粥,盛了一碗出來稍微吹涼了遞過去。

“晚上不要吃太油膩了,喝點粥,明天早上起來我再給你做別的。”

祝川吃着粥,心說這次看在易感期和粥的份兒上勉強原諒你,喝了半碗暖了胃精神也回複了不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前幾天我回公司,看到徐言鬼鬼祟祟的在盛槐門口往裏偷看,我讓他進去他又不肯去。你标記過徐言沒有?”

“……我沒有标記過任何人。”

祝川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之前傳言說你已經秘密标記過徐言,傳言還說他已經有了孩子,第一次産檢就是你陪他去的。”

薄行澤被他這個翻舊賬似的話弄得心裏有點興奮,立馬表白道:“我沒有跟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做過!”

祝川倏地擡起頭。

八年他都沒有跟任何人?

“只有你,每次臨近易感期的時候我就會提前打好抑制劑,從不喝酒或者單獨與Omega相處。基因管理局的分配我都一一拒絕。”

他的每一個字都敲在祝川的心上,比這碗粥還要燙,不止暖了五髒六腑,甚至連血液都活了過來,帶動腐朽多年的靈魂。

他和薄行澤結婚一個多月,再往前追溯八年,這個人一直是個波瀾不興的樣子。

當年的追求是他主動,薄行澤被他逼得狠了才說了一句無比艱難的“喜歡”,雖然事事順着他,可除了信息素的驅使之外,幾乎沒有什麽能讓他有另外的情緒。

祝川感覺不到他的情緒,也感覺不到非一個人不可的執念。

他甚至不知道,從八年前到八年後,對于薄行澤來說,自己到底算是什麽。

他是塊捂不化的堅冰,祝川試過了,被凍的體無完膚不想再試一次了,不是怕受傷,是沒那個勇往直前的勁兒了。

但薄行澤此時這麽說,還是輕而易舉的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雖然表面風平浪靜,可內心并不是一點感觸都沒有,他擡起頭看着對面那個面容冷漠的男人,鏡片格開了一點距離。

“眼鏡摘了。”

薄行澤依言摘下來。

他也不說話,那雙眼尾上挑的桃花眼就這麽直勾勾地盯着,薄行澤感覺到掌心裏泛出汗,濕濘濘的來回攥了幾下。

他看什麽?

“襯衫脫了。”

薄行澤稍微停頓了下,然後沒問為什麽便聽話的把手指放在了襯衫的扣子上,解開了第一顆、第二顆。

那雙眼忽然一彎,笑了。

“笑、笑什麽?”

“沒什麽。”祝川把碗裏的粥喝完,空碗遞給他,“再來一點。”

薄行澤接過來盛了半碗。

祝川挑着粥裏的香菇絲,明知道對方心焦的等着答案,可他偏不作出回應,明擺着折磨別人的耐性。

“對了,你聽徐言說過喜歡誰嗎?他總那麽蹲點兒也不進去也不找人,我都懷疑是不是要暗殺我,真要是我搶了他的男人,我負個責?”

薄行澤:“你想怎麽負責?”

“把你……”祝川說了兩個字,發現他臉色倏變,随即笑着拐了個彎兒,“把你揍一頓,問問你這招蜂引蝶的臉,怎麽連你們家少爺都勾引。”

薄行澤語氣不善:“他不是我家少爺,又不是每個人都能在我這裏撒少爺脾氣。”

“嗯?”

薄行澤說:“我跟徐言不熟。”

“不管熟不熟的,總歸是你老板的兒子。要不然這樣吧,你從紅葉辭職來我這兒打工,他開你多少工資我給雙倍。”

薄行澤遲疑了下,仿佛真的在考慮。

祝川一笑,“開玩笑的,我這個個都是小作坊,哪裏請得起你。”

“我可以不要錢。”

祝川歪頭明知故問,“那你要什麽?要我啊?”

薄行澤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恍惚想起八年前,那會他也是這樣,勾着眼角明明說出了選項,卻在逼別人選擇。

他在這段感情裏如同一個掌舵者,握緊了一起生,他松手,卻只有自己沉溺。

當年就是這樣若即若離忽冷忽熱,如今更甚。

薄行澤面對生意的時候缜密細致判斷精準,覆手之間将利益最大化,可面對祝川的時候總覺得束手束腳。

他壓抑着洶湧的愛意,如同沙漠中的旅人,看見了水囊,卻無法判斷是否有毒。

他只有喝下去才知道。

“來個人就要老板,我有幾個身都不夠賣的了,不賣。”

“我不是。”

“不是什麽?不要我?”

薄行澤被他逼得進退為難,咬咬牙說:“是,我想要你,不過……”

“啊,吃飽了呢,晚安。”祝川放下碗,頭也不回的去了次卧,沒有聽那個醞釀多時的告白。

薄行澤憋着的一口氣瞬間散了,認命的收拾碗筷去了廚房。

八年前就這麽欠揍,八年後比之更甚!

薄行澤易感期嚴重,為了不發生事故後面幾天只好在家裏辦公,極其自律的六點鐘起床,七點鐘就在書房辦公了。

祝川十點半自然醒,溜達下去吃了個早餐,又上樓看了他一眼。

“陸氏的案子暫時不跟陸銜洲對接,先放着,現在事情還沒塵埃落定,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不會冒險。”

祝川伸手敲了下門,裏頭的聲音一停,随即說:“嗯,有事随時找我,進來。”

“什麽案子還沒塵埃落定?你跟陸銜洲搞什麽鬼?”

“商業機密。”

“我又不竊取你商業機密,咱倆都不是一個圈兒的,難不成我還能把你項目拿過去拍成電影?你別當總裁了,當編劇吧。”

祝川嫌棄,被人拽了一把跌在他腿上,驚吓之餘下意識勾住他脖子,“犯什麽病?”

薄行澤臉上泛着不太自然的紅,額角有點汗,處處昭示易感期。

“你別一到易感期就黏人,不符合你霸道總裁的人設,好好工作別想有的沒的。”祝川坐立不安,卻被他掐的動彈不得。

“有的沒的,是你嗎?”

這話聽着活像直男不會說情話而硬撩的土味,聽這話的人千帆歷盡,什麽樣的手段都見識過,偏偏就耳朵一麻。

薄行澤捏着他的手腕,從後面将他整個人都攏在懷裏,清酒味逐漸漫過來,像是一汪沉靜又洶湧的海,密不透風。

“背還疼嗎?”

樹皮粗糙磨出血絲,今天早上已經消了點,但破了皮的地方結痂了更顯凄慘,聽出身後的聲音有些內疚,祝川決定添點兒油。

“疼啊,我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罪。”

薄行澤也知道自己易感期的時候是沒有理智的,雖然他在合同裏寫了一周不低于一次,但這種時候他不能找。

他不想在失去理智的時候傷害他。

Beta的承受力沒那麽強,萬一他再覺得無法接受而離開他,還不如自己受着,那個山林沒什麽人,熬一熬就過去了。

他沒想到祝川會找過來。

嚴弦說他願意和自己結婚,肯定是喜歡的,沒有人願意和不喜歡的前男友在一起。

薄行澤将他轉過來面對着自己,視線放的很沉,盯着他的眼睛認真而緩慢的開口,“我喜歡你,這八年來沒有一刻放棄過喜歡你。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歡我了,我不會強迫你告訴我為什麽要跟我分手,也不會強迫你像我喜歡你那樣喜歡我,但是能不能給我個機會,一點點也好。”

他眼睛很紅,額頭全是細汗,不知道是因為易感期還是因為緊張,聲音都有些許顫抖,帶着不确定,還有一點卑微。

祝川聽愣了,只覺得與他交疊的掌心滾燙,帶着汗濕。

當年兩人直到分手,他都不知道薄行澤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他的,更沒有聽他說過這麽長一段關于表白的話。

現在說來。

薄行澤捧住他想轉過去的頭帶回來,一只手捧着另一只手依舊與他掌心相交,“可以嗎?或者你不用很喜歡我。別離開我,別說不要我,這樣可以嗎?”

他不是這樣的,祝川從未見過這樣的薄行澤,仿佛卑微到塵埃裏。

他像是一個乞讨者,衣衫褴褛的拽住一個穿着光鮮的路人,用他顫抖的手和沙啞的嗓音,哀求對方施舍一點點的愛意。

把尊嚴和感情放在地上随意他踐踏,只要他肯施舍一點點,怎麽樣都好。

哪怕把他囚禁起來,也甘之如饴。

祝川眼睛泛酸,飛快的眨了下別過頭,仰頭輕吸了口氣硬生生将那股酸澀咽回去,補了個笑。

薄行澤不是這樣的,剛認識他的時候他那麽窮,卻還是一身折不斷的傲骨。

重遇之後他是紅葉集團的總裁,人人巴結還來不及,随手就能讓無數個他手底下的小作坊原地破産。

他不應該是這麽卑微的,應該是帶着一身驕傲用合同壓得他說不出話喘不過氣,以冷漠面對自己的主動,然後在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反手丢掉。

薄行澤見他不說話,伸手勾住他的掌心,試探着把人拉進,湊過去略微低下頭,嘗試着找他的唇。

祝川覺得喘不過氣,交叉的十指根部汗津津的,像是把他置身于一個熱烈的火爐之中,熊熊燃燒之下清明崩碎,連理智都寸寸化為灰燼。

那段話和語氣太過迷惑人,祝川把他當做易感期的特殊情況,等過去了,這座冰山就會恢複如常,雷打不動。

……

良久,祝川抵着他的肩膀輕輕喘氣,“別來了。”

薄行澤輕撫着他的後背,像一只餍足了的猛獸,聲音裏都是滿足。

“我抱你休息一會。”他太喜歡把這個人滿懷抱着的感覺了,最好就是全部圈住,一丁點兒都不要撒開。

“嗯。”

祝川靠在他肩上喘氣緩神,猛烈的攻擊讓他靈魂都要跌碎了,薄行澤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樣高冷,他歷來不是。

這兩天下來,家裏的陽臺、廚房、樓梯,現在連辦公桌都已經不能幸免于難,他算是看明白了,不能跟他處在同一片屋檐下。

他張口狠狠咬了結實的肩膀,如願以償的聽見一道痛極悶哼聲。

“活該。”

薄行澤輕輕拍着他的背,沒有掙紮,反倒是溫柔哄他,“餓不餓?我去做飯。”

“你覺得我餓嗎?”

筆記本電腦的視頻電話邀請跳出來,兩個人對視一眼,現在這個狀況,怎麽開視頻?

“我自己去,你忙……嘶。”祝川擰眉罵他,“你他媽出來啊你!”

薄行澤舍不得出去,按住他眉目疏淡的好像平常,伸手點了切換為語音,然後冰冷聲線開口,“說。”

嚴弦公式化的嗓音響起,“薄總,下午陸氏的寧助理過來送一個企劃書,這是當時您跟陸總談好的,因為繼承人之争您擱置了一段時間,現在陸氏提出重啓。”

“告訴她我這兩天請假,我會跟陸總親自聯系。”

“好,還有分公司的年中彙總我發在您郵箱了,上次那個并購案的資料以及上次的抵押估算表我也一起發給您了。”

“好我知道了。”薄行澤挂掉電話給陸銜洲撥了一個,接的有些慢,傳過來的聲音帶着點無奈,“不好意思,喬喬孕期脾氣不好,太會折騰了。”

祝川嗤了聲,“老東西,得了便宜還賣乖。”

陸銜洲一愣,“喲,你也在呢。”

“怎麽着,有老婆了不起?你兒子生出來那不也是我兒子,好好伺候我們小喬喬,不然到時候讓他來我這兒住吧,我不會不耐煩,甜甜的小寶貝誰不喜歡。”

陸銜洲笑着捅刀,“之前你答應喬喬的事,估計快能兌現了吧。”

辦公的時候都在一起了,這還不是指日可待?

“你讓喬喬醒醒,玩具車我倒是能給你兒子買,超跑算了吧,這輩子都不可能。你告訴他,小朋友不要開車,不安全。”

薄行澤沒聽明白,陸銜洲“好心”解答:“上次他給你買西裝的時候遇見喬喬,跟喬喬打賭說如果不跟你離婚就輸給他一輛超跑。薄總,這輛車什麽時候給喬喬兌現?”

薄行澤低頭看當事人。

祝川磨牙,“明天就離。”

“你說什麽?”薄行澤陰恻恻開口。

祝川被他的表情冷得發怵,硬是把剩下半句咽了回去,改為:“你們不是談生意麽,我不打擾你們商業機密了,走了。”

薄行澤收回視線,冷靜嗓音像是完全沒伸出作案工具似的,淡定和陸銜洲談論合作項目。

數億項目兩個人你來我往的交鋒,争取自己這邊最大的利益,祝川放棄掙紮,靠在他懷裏側頭,耳中略過溫涼嗓音,指尖點在他右手的婚戒上。

他還戴着。

好像從結婚那天開始,他就一直戴着,祝川恍然記起那個與他手指嚴絲合縫的婚戒。

那時候他們一起逛街,他愛玩,拉着薄行澤去了一個賣首飾的地方,有一對戒指設計非常獨特,硬是強迫他試了試。

不過最終沒買。

他還記得當時量的尺寸?

祝川随即被自己弄笑,過了這麽多年,手指的尺寸早已經發生了變化,戒指不像是其他的飾品,一點點變化都戴不了。

就像愛情。

只要發生一點點變化都無法再繼續下去,強行之下,傷着的不是自己,就是對方。

“在想什麽?”

祝川擡頭,看到已經按下去的電腦,忙收回思緒沒叫他看出異樣來。

“談完了?”

“嗯。”

“那麽談完了,您吃飽了嗎?”祝川問他,眼底全是譏诮,“別人都說薄總高冷禁欲,原來在談公事的時候是這麽談的,重新定義高冷?”

薄行澤噎了噎,緩慢退出來,耳朵根泛着一點紅。

“?你還臉紅了,你剛才跟陸銜洲你來我往談生意争取利益的時候怎麽不見絲毫手軟?”

“我幫你。”

“不用了,我自己來。”祝川拽了點紙随便擦了擦,正理衣服的時候聽他喊自己,頭也沒擡的“嗯”了聲。

“手給我。”

“幹什麽?”

“手給我。”

祝川被他重複煩了,“……左手右手。”

“右手。”

祝川忙着理衣服,沒多想就把手遞給他,下一秒燙着一般将手縮回來,無名指上已經帶回來一枚戒指。

嚴絲合縫。

并不是原先那枚。

“不許摘!”

薄行澤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前将他拉回懷裏,一只手扶着他不讓後背的傷抵到桌子,另一只手掐住下巴,“不要摘,聽話。”

“管戴不管摘,你這是強買強賣?”

“我用全部身家和一輩子的承諾,買你,夠嗎?”薄行澤低下頭抵住他額頭,呼吸裏還帶着濃濃的清酒味,像是喝醉了又像是很清醒。

祝川覺得自己快被清酒熏得醉了,少見的結巴了下,“哪兒弄來這麽多土味情話。”

“……”薄行澤在心裏把嚴弦唾棄了一遍,都怪她發的視頻水準不行,就不能找些清新脫俗的嗎?

遠在公司的嚴弦:阿嚏。

“嚴弦姐你感冒了啊?”

嚴弦脊背發涼,“應該吧,沒事你忙吧,我一會多喝點熱水。”

祝川看着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左手根本動彈不得,薄行澤也沒給他摘掉戒指的機會、“再說吧。”

薄行澤知道他這個是願意給自己一點機會,讓他有希望去努力的意思,興奮的低下頭就要親他,被一只手捂住,“別來了啊,我還不想那麽早死。”

他有些失望,在柔嫩掌心上親了下,用眼神委屈巴巴的說了句,“好吧。”

祝川被他這個眼神弄得無奈,收回手,蜻蜓點了下水,“乖,你先忙工作,易賢找我下午過去談個生意,我晚上回來吃飯。”

薄行澤擰眉,“他又找你談什麽工作,有什麽事不能在電話裏解決?又要去檐上月?”

“你連他的醋都要吃?”

薄行澤十分不樂意,“他整天霸占你,八年前就霸占你,霸占了八年。”

“別這麽小氣,我談完了就回來,你自己在家不舒服就打一針抑制劑,別硬撐着。”祝川看了下時間差不多了,轉身去浴室洗個澡收拾一下出門。

祝川到檐上月的時候易賢已經等了很久了,旁邊坐着一個男人,健談随和,隐隐透着一股精明。

“你們還不認識,我幫你們介紹一下。”易賢起身給兩人介紹完,握了手就算認識,祝川又叫了點酒送進來。

男人叫廖一成,這些年都在國外發展,科技行業算是比較知名的公司,祝川也略有耳聞。

他這次要商讨的卻不是科技而是關于基因方面,他的意思是不需要投資,只吃分紅。

祝川三言兩語便明白了,這樣的合作不是沒有過,他這些年下來憑着圓滑手腕,在平洲哪個行業都能說得上話,有些不能公開的生意也找他搭過線。

“基因學是很敏感的話題,這個線我不能亂搭。”

廖一成溫柔儒雅,說起話來也自帶三分退路,“我知道,我雖然身處科技研發,但大學時讀的專業也是基因有關的,這些年一直也很心系基因學的發展。您有這樣的顧慮我很理解,也尊重您的意願,這是我親自寫的資料,還有關于未來研究新型抑制劑的可能以及方向。”

祝川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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