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流風遺澤

傅清疏剛到實驗室, 用眼神示意學生把論文放在桌上,聽他語氣這麽凝重便先問道:“出什麽事了?”

“你先化驗出來再說。”沒有得到确定的事實之前他不想告訴任何人。

傅清疏性子沉靜,別人不想說的他便也不再多問, “那行,你發過來。不過我這兩天要去出差, 我交給清婉估計你也不會放心, 等我回來可以嗎?”

薄行澤壓下劇烈翻湧的心潮,說了聲“好”然後把資料無一遺漏全部發給他。

如果說他還有能夠信任的人, 也就只剩這個了。

其實他和傅清疏并不熟, 會認識也是因為祝川, 後來折服于傅教授的堅毅清正,也将他當做了知心好友。

他盯着數據看了一會, 小醫生在後面詳細寫了藥物的成分、作用, 像是論文一樣大篇幅。

薄行澤對基因學所知甚少,對醫藥學更是一竅不通,勉強能夠根據那些解釋看明白一些,字裏行間都在透露着這個藥是用來抑制癌細胞的。

怎麽可能呢。

他滿腦子裏就只剩這個想法了, 完全看不出這個人有任何生病的跡象, 他比很多健康的人還會鬧。

薄行澤在辦公室枯坐一下午。

方缪抱着文件站在總裁辦公室的玻璃門前看了一遍又一遍,進退兩難地快哭了, 小聲詢問:“嚴弦姐怎麽辦啊?這些資料是薄總中午說要看的, 現在送還是不送?”

嚴弦剛被攆出去過,還是那麽暴戾的語氣。

要知道他訓哭過很多人,但是嚴弦是例外, 他親手帶出來的人能力絕佳,最多訓斥幾句不可能這麽劈頭蓋臉地讓滾出去。

“在這兒幹嘛呢?”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

兩人立即轉頭,“祝先生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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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文件在這兒曬蟲呢?”祝川左右掃了掃兩人如喪考妣的表情, 心裏有點兒譜了,眯眼笑說:“罵你們了吧?”

嚴弦說:“薄總心情不太好,中午吃完飯就動過一次怒。整個下午都沒出來,也沒說過話或者叫人進去,工作都沒做。”

祝川微怔,“生這麽大氣?哪個分公司又作死了?”

“不知道。”

嚴弦被罵懵了,不敢說也不敢問,直接退出來了。

“給我吧。”

方缪千恩萬謝地将文件遞給他,“從今天開始您就是我親爹!”

祝川眼睛一彎,“喊一句。”

方缪完全沒想到他真能順杆兒爬,看看他又看看嚴弦,結果後者快忍不住笑了。

喊爹總比薄總要好一點,于是方缪氣勢如虹地開口,“爹!”

祝川推門進了總裁辦公室,薄行澤的眼鏡掉在地上摔壞了一只鏡腿,地上散落了無數的文件,他将文件擱在桌上,彎腰撿起眼鏡放在桌上,伸手在那人的額角揉了揉。

薄行澤一個激靈般反應過來,感覺到太陽穴上冰涼的手指,倏地回頭看見一張含着風流輕佻的笑臉。

“太累了?”

話音未落他便落入一個懷抱之中,四周彌漫冽冽清酒,緊接着紊亂的呼吸聲和無章心跳一齊躍入耳朵,活像經歷了一場可怕的災難。

“喂,你怎麽了?”

薄行澤的肩膀在微微發顫,祝川不由自主伸出手試探性拍了拍他的後背,發覺他脊背僵的像是石頭,而靠在自己頸窩的鼻息急促又慌亂。

“演哪出呢,別以為裝個可憐我就慣着你了,再不放手我揍你了啊!”祝川伸手推了他一把,心情還算不錯,說出來的話也帶着笑。

等了一會那人還是埋在頸窩裏不動,他快不能呼吸了,他也顧不上溫言軟語地哄,直接道:“薄行澤,你他媽撒不撒手!再不放今晚你就別回家了!”

薄行澤果真松了松手指,随即聞到一股淡淡的藥木香,指尖倏地收緊了,“你今天去過哪裏?和什麽人在一起!”

“檐上月啊?除了易賢還能有誰,幹什麽?”

又是易賢!每隔一段時間他身上總有這麽一股令人心煩的藥木香!還都和易賢在一起!

他生病的事易賢是不是也知道?那麽脆弱的樣子都給易賢見到,卻吝于讓他分擔!

看似與他親密無間,其實連靠近都不許。

祝川叫他掐的手腕生疼,想掙紮卻沒掙脫,瞧見他滿臉戾色,如同附身着一只狂暴的兇獸,一壇清酒随時準備爆裂。

“哎哎哎祖宗你這還在辦公室呢,別亂來啊。”

Alpha天生的強占欲将理智壓下去,攫奪住那張滿是拒絕的唇瘋狂撕咬,失去的恐懼和占有欲交織在一起,如同下了一場暴戾的清酒雨。

祝川起先還掙紮,發現根本沒用之後直接由着他了,很快連他自己也被欲望攻陷。

他歷來不是禁欲的人,半推半就罷了。

長久的交纏過後,祝川連半分力氣都沒有了,動一動手指都艱難極了,脊背疼的呼吸都不穩,睜着眼睛恍惚了一會。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薄行澤,因為害怕所以瘋狂掠奪,像是一只窮途末路的野獸,只有靠不斷的攻擊才能讓自己獲得一點安全感。

逃亡般用盡全力馳騁,邁向無盡的巅峰。

他在害怕什麽?

偌大辦公室被清酒味充斥,與淡淡的藥木香交織在一起,像是某種清冽藥酒,使人厭煩又令他欲罷不能,像是上了瘾。

薄行澤理智回籠,才發現又被那股留在他身上纏綿的藥木香刺激的失了控,還有糾纏不休的易賢兩個字。

他們那麽熟稔,八年前他就不如易賢,空白的八年裏全部都是易賢!

居于下風、怎樣都追逐不上的焦灼憤怒讓他幾乎想把這個人殺了,完完全全地從他的人生中剔除,永遠也不要出現。

祝川沒力氣說話了,好在衣服是完好的,他僅存的那點理智沒讓他把衣服撕碎導致自己出不了紅葉大門。

“瘋完了?”

祝川微眯着眼睛,像只餍足的貓一樣倦懶,這場淋漓盡致的伺候比昨晚上好受多了,這才是一周不低于一次該有的水平。

“撒手,我去個……”

薄行澤以為他要走,一把扣住手腕強硬地将他按回懷裏,“不準走。”

祝川:“……去撒個尿也不行?不撒手那我尿你身上?”

薄行澤遲疑了下,松手。

祝川腿軟地差點跪地上,艱難抖着腿扶牆去了衛生間,回來後靠在沙發上出了會神,重新讓造作亂了的思緒回到正軌。

薄行澤一向是比較內斂的,忍耐度極高,唯一不夠溫柔的狀況全都是在床上。

他從來沒有過這麽不受控的時候,嚴弦說他中午吃完飯就心情不好,難道是飯菜有問題?不是被下藥了吧?

他準備出去打個電話問問沅沅,結果還沒起身就聽見冷飕飕一聲,“去哪兒?”

“……打個電話。”

薄行澤蹙眉,“不許去!”

“……要麽你自己告訴我下午在生什麽氣。”祝川被他這麽個霸道的語氣弄得無語,反正他也只是想問緣由,他自己說那最好了。

薄行澤筆尖一停,要現在直接問他生病的事嗎?可如果他知道自己偷了他藥去化驗會不會生氣?既然他沒主動說肯定就是想隐瞞,拆穿了說不定會生氣。

幾秒鐘的時間薄行澤腦子已經飛速運轉過幾十種可能,最終确定了一個比較安全的回答,“分公司的人全是廢物,報表一個比一個難看,簡直是飯桶!”

祝川“噗嗤”一聲笑出來,忍着酸疼的身子走到他身後,擡手在太陽穴兩端幫他揉按,低聲說:“別總把人都想的跟你一樣,要有容錯心。”

“生意不容錯!”

“是呀是呀,我們家薄總這麽嚴謹,所以人人都敬仰,但是你罵人家嚴弦幹什麽?分公司的飯桶又不是她。”

薄行澤見他信了便松了口氣,藥物的事情還是等傅教授的結果出來了再說。

“薄總。”

“嗯。”

“聽見易賢兩個字就開始發瘋,說吧,他又怎麽得罪你了?找你麻煩了?”

薄行澤呼吸一頓,仿佛被扼住了喉嚨般無法發聲,眸光沉沉地與他相對,裏頭的震驚、和幾不可察的暴戾透露出答案。

“我跟他一塊長大,他上學那會是總撺掇着我欺負你,但是他本性不壞就是草包跋扈了一點,後來也讓你打服了是不是?他在平洲算是我除了傅教授他們之外最交心的人,我很感激他。”

上學的時候他也不是好人,易賢還被他連累過幾次,到了平洲之後他有幾次差點喝挂了,還是易賢把他送去醫院的。

對于他來說,易賢和親兄弟沒什麽兩樣。

薄行澤聲音冷硬,雖然在盡力克制但還是沒收住,“我讨厭他。”

祝川實在是說不通了,“你讨厭他幹什麽?這個醋也吃的太遠了,難道他還能喜歡我?人家喜歡的是Omega不是Beta。”

薄行澤分外固執:“反正我讨厭他,他跟你那麽親近。”

“什麽東西?”祝川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讨厭他。”

“好好好,那你讨厭着,別把自己酸死就行了。”祝川原本不想跟他解釋,但這個醋吃的實在是沒什麽道理。

人在檐上月,鍋從天上來。

易賢怎麽可能喜歡他?

“你見過有人喜歡自己兄弟的?我們倆什麽丢人的糟心樣子都見過了。我那時候剛到平洲,喝的跟孫子一樣,爛泥似的你喜歡?”

薄行澤說:“我喜歡。”

“……不是,我舉個例子沒問你。”

薄行澤伸手扣住他,指根黏在一起,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你怎麽樣我都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薄總:我讨厭易賢!!!你們也一起讨厭!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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