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流風遺澤

葉銘禮撇嘴, “我是不太相信關路會因為一場架跑去跳樓,他那個人誰都不放在眼裏,要不是舅舅受不了也不能把他送出國去。”

薄行澤“嗯”了聲, 靜谧片刻葉銘禮也沒等來下半部分,“怎麽不繼續說了?”

“我要工作的葉少爺。”薄行澤指着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 輕輕吸了口氣又重重吐出來, “不然你能幫我還是徐言能幫我?”

葉銘禮心中忽然有了一個不太大膽的大膽想法,“當時專利被賣走投無路了吧?不然你不可能為五鬥米折腰。”

薄行澤失笑, “我能啊。”

“你不能。”葉銘禮堅決不信他會為了五鬥米折腰, “不不不, 你應該是那種跌倒一萬次,哪怕是被人踹倒泥淖裏, 也會爬起來把所有人幹翻的人。”

薄行澤倒抽了口冷氣, “你有病?”

葉銘禮也倒抽冷氣。

薄行澤無奈道:“我也是個普通人,沒有臺階我赤手空拳怎麽把人幹翻。當時專利被賣我是覺得半個天都塌了所以跟關路說了氣話。你舅舅來找我,确實給了我一個臺階,邁在了很多人前面。”

他沒有那麽神。

“打聽完了嗎?打聽完了趕緊滾。”薄行澤無情下逐客令, 葉銘禮委屈巴巴地沖他眨眼, “我要是嫂子你舍得嗎?”

薄行澤百忙之中撥冗,嫌棄地看他一眼, “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葉銘禮憤懑扭頭就走, 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了,朝他“哎”了一聲。

“幹嘛?”薄行澤這次沒擡頭,仿佛葉銘禮還不如自己手中的文件吸引人。

“不管怎麽樣, 廖一成或者關路的事兒我都站在你這邊,走了。”葉銘禮說完也沒等他回應,薄行澤擡頭時只來得及看見窗戶上的側影。

他忽然想, 如果有一天祝川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也跟他說這麽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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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發生什麽,無論對方是誰,我都堅定不移地站在你這邊,相信你,陪你一起。

薄行澤失笑,低下頭将思緒硬壓回工作上,不再多想。

下午沅沅送來一份下午茶,沉甸甸擱在辦公桌上,笑眯眯說:“花兒說讓您休息一下,少工作一會兒也不會破産,就算破産了他也能養得起您。”

薄行澤擡眸看她,“這不是他說的。”

沅沅驚訝,“诶?我已經很就着他的性子和語氣說了,您怎麽還會發現?”

薄行澤低下頭,将文件收拾到旁邊去,慢條斯理地拆精致的下午茶包裝盒,“貼心”地為沅沅解惑,“他不會說破産了也能養得起我,最多會說,我開雙倍工資你來給我打工吧。”

沅沅再次驚了,這點細小差別都能感覺出來?

狠人。

“那個,您不介意我拍張照吧?您知道的我們家花兒比較煩人,我不拍張照沒法交差。”

薄行澤:“你們家花兒?”

沅沅被他這個眼神凍得一哆嗦,“不是不是,您的您的!順口了。”

“下次搞清楚。”薄行澤低下頭繼續吃飯,沅沅忍着翻白眼的沖動拿出手機飛快地拍了一張霸道總裁吃飯的照片給自家的事兒逼老板發過去。

“那薄總您慢慢吃,我先走了。”

“等等。”薄行澤擡頭看了她一會,忽然又說:“算了你先走吧,辛苦。”

信息素是比較私人的話題,尤其沅沅是個女Omega,更不方便。

“您有事兒就直接問呗,沒事。”沅沅在檐上月工作久了,三教九流什麽人都能打交道,根本不拘小節。

薄行澤遲疑半晌,委婉地問她:“嚴弦前段時間在檐上月認識一個人,但是沒來得及問名字,只知道對方的信息素有點藥木香,想麻煩你留意一下。”

沅沅爽朗一笑,“好,我幫您留意。不過花兒有的時候身上會沾點藥木香,會不會他的朋友身上的?不如您直接問問花兒?”

薄行澤說:“也好。”

沅沅也知道祝川身上偶爾會沾染藥木香,但是她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嗎?

占有欲就是這樣,他雖然知道了祝川這八年只和他那樣過,但還是會在意他身邊那個糾纏不休的“藥木香”,像是一根卡在喉嚨的刺,不拔除不行。

“這件事嚴弦希望你私下留意就好,不要讓第四個人知道可以嗎?”

沅沅以為是嚴弦暗戀上某個Alpha,忙心照不宣地應承下來,“我明白您讓嚴小姐放心吧,我做事最穩妥了,絕對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

薄行澤吃完下午茶,嚴弦敲門進來通知他該去巡視工地,在車上時随口問,“薄總,怎麽沅沅出去的時候一直盯着我笑?”

薄行澤毫無負罪感,面色冷漠地說:“禮貌。”

“……”嚴弦不太相信,總覺得那個笑意味深長,該不是要搞姬吧?

“是、是吧,哈哈哈。”

這邊。

祝川送走了薄行澤,總覺得他下午嫌麻煩肯定就直接不吃了,又讓沅沅送了一份下午茶過去,等收到沅沅拍的照片來才放心。

不錯。

我男人就是上鏡。

祝川這兒收到了七八張照片,可以看得出薄行澤是真的不愛拍照,每一張都冷着臉萬分不願,但還是拍了。

可以想象當時的不樂意。

上學那時候也是,他很讨厭拍照,更不喜歡笑,整個人孤僻又冷漠。

有一次體育課在教室睡着了也沒人叫他,祝川打完球弄得一身汗回來找水喝,發現他睡的正香,窗外枝葉搖碎的日光在他臉上灑下細碎金粉。

祝川第一次發現這個人長得真好看,眉目如石刻精雕細琢又像寫意山水潑墨揮毫,總之就是小說裏寫的那種帶着冷意的清冷神仙,在疊嶂山霧遠黛間不可高攀。

他拿出手機,結果忘了有聲音提示。

“咔嚓”一聲,薄行澤醒了,眼眸之中有一瞬的茫然,剛睡醒的模樣側臉還有一點壓痕,呆呆的莫名可愛。

祝川又拍了一張。

薄行澤這下反應過來了,冷聲讓他删掉,祝川跟他還不對付呢,歪着頭說“不要,除非你求我。”

“我叫你删了!”

“我偏不,你能怎麽樣?”祝川斜支着手臂,嚣張地把手機在他面前晃,睡眼惺忪的樣子刻在屏幕中,薄行澤攥拳,“我不想打你。”

“嘁,你敢動手我就把你從這個學校趕出去,讓你連學都上不了,怕了吧。”祝川揚着下巴活像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少爺,輕描淡寫掌握別人生死,讓人忍不住想把他的翅膀折斷。

薄行澤走上前,“我再說最後一次,删掉。”

祝川仰頭,笑意存滿眼睛幾乎溢出來,可看在薄行澤的眼裏全是驕傲的踐踏,一把攥住他兩只手往桌子上一壓。

祝川忽然怕了,“你……你要幹嘛?不許亂來啊。喂薄行澤!”

剩下的話全被吞走,那個簡直是掠奪和懲罰一樣的碰觸稱不上吻,卻也是祝川的初吻,薄行澤當做懲罰的手段,将他按在桌上動彈不得。

他從小嬌生慣養,桌沿硌的生疼卻怎麽都掙紮不開,唇上的肆虐無休無止,他含糊着罵道:“薄行澤……你他媽給我松……松口……誰允許你親我……滾開啊……”

體育課結束,祝川甚至聽見了課間鈴和同學們腳步聲傳來,真的怕了,顫着哭腔和他道歉,“你松開,我删……我删掉,別親了……我知錯了知錯了,以後不拍了,松開……”

腳步聲真的太近了,祝川連轉頭的辦法都沒有,甚至于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他被薄行澤壓在桌上親,尊嚴被踩在地上的感覺讓他直接掉了眼淚。

從小到大都沒哭過,此刻卻怎麽都忍不住,直到扣住他的雙手松開,帶着粗繭的指腹碰到他眼角,“你在發抖。”

祝川爬起來反射性抽了他一耳光,被淚水洇得通紅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然後把手機當場砸爛了。

薄行澤動了動嘴唇,過了幾秒同學們才進到教室,看見他們倆吵架又自覺地退了出去。

其實沒人看到,祝川不知道是被壓着親的羞急還是憤怒,更生氣了,整個人像是即将要爆炸的危險品無人敢靠近,連易賢都小心翼翼地不惹他。

他嘴都破皮了,自知他先撩可又拉不下臉,不想見人也沒去吃飯,晚自習的時候一份極其簡單的盒飯遞了過來。

“不吃。”

薄行澤将他拽起來,“吃。”

“你管我幹嘛?小心我再抽你!”祝川不想擡頭,嘴到現在還疼呢,雖然說他不占理,可是就一張照片幹嘛發那麽大火,還……

親人還是吃人啊。

薄行澤拆了一瓶牛奶插上吸管遞過來,聲音很低:“對不起,你喜歡拍照的話,吃完了我讓你拍一張,可以嗎?”

祝川從臂彎裏擡起頭,定定看着他,“手給我。”

薄行澤擱下筆遞出去,祝川看了看說:“左手。”他不知道對方到底要幹什麽,又無奈把左手遞出去。

祝川捧着他的手狠狠地一口咬下去,甚至于嘗到了血腥味,牙印深深刻在血肉上,薄行澤居然連喊痛都沒有,只是手臂反射性地繃緊了一些。

咬完舒服了,心情大好的拿過這輩子最簡陋的一次晚飯,清炒白菜和腌蘿蔔。

祝川撐着腦袋回想當年點滴,給薄行澤發了條消息,[你那疤還在嗎?]

很快,回複了一條圖片消息。

白襯衫的袖口挽上去,那個齒痕已經沒有那麽明顯了,但配着一截黑西裝袖平白多了一絲欲蓋彌彰的欲。

[那時候你光用一張嘴就能把我弄哭,挺厲害啊薄同學。]

他以為這個黃腔薄行澤聽不懂,結果很快就回過來,[現在用嘴也可以,怕你受不住。]

嚴弦正在回報工作,看自家老板心不在焉地便下意識探頭看了眼,屏幕上那不堪入目的聊天內容。

“……”

作者有話要說:薄總:我老厲害了,尤其是嘴上功夫,別總擱這兒說我不行,聽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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