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驚

二月裏又是元寶的周歲,胤禛給孩子取了永紳的大名,四月就是二阿哥的周歲宴,孩子取名永寧,一直熱鬧到了将近五月天氣轉熱的時候。

李氏是不大喜歡永寧這個大名的,好似總有些別的意思在裏面,只還叫着往日裏的小名珍哥。

安居院的孩子都一日比一日大,活動的空間也需要的越來越多,院子裏牧瑾看着給安置了好些孩子玩耍的東西,又多派了幾個下人守着,孩子要玩就玩,但卻不能受傷。

宮裏的太監來傳牧瑾進宮給皇上作畫的時候,牧瑾正在給幾個孩子讀故事。

牧瑾笑着問:“皇上是說今日就進宮麽?”

太監恭敬的道:“皇上難得今日興致好精神頭也不錯,所以想畫個像自己瞧瞧。”

這就是早點去的意思,牧瑾看了一眼訪蔓,訪蔓忙将個荷包遞給了太監:“公公拿着吃茶。”

太監微掂了掂分量,面上多了笑意:“大奶奶太客氣了。”

匆忙換了衣裳又讓訪蔓收拾好了畫畫的東西,又到四福晉跟前去了一趟,四福晉叮囑了幾句:“皇上這幾日說是精神不大好,心情好的時候也不多,你自己小心些。”又将自己的大太監給牧瑾:“有什麽事只管使喚他。”

牧瑾被人簇擁着出了正房,正好碰上董鄂氏,董鄂氏自将小阿哥抱養在身邊,身子好的很快,氣色也好了很多,基本上恢複了往日裏的正常生活,這是來給四福晉請安,聽說牧瑾要進宮作畫,笑了笑:“嫂子好威風。”

牧瑾仿佛沒有聽來這話,只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直到走遠,身旁的丫頭才跟董鄂氏道:“聽說着急進宮的。”

董鄂氏有一瞬想,怎麽就沒有多攔一會,好讓牧瑾惹的皇上不高興,看看以後還能不能這麽嚣張。

牧瑾進宮給康熙作畫永遠有佟貴妃陪在一旁,這次的康熙穿着尋常的紗袍,平添了一股慈祥的氣息,好些日子沒見,果真瞧着精神大不如從前,見牧瑾行了禮,笑着道:“坐吧,朕今兒就穿成這樣,你瞧着怎麽樣?”

“牧瑾作畫能傳神,因此皇上穿什麽都極好。”

康熙聽的大笑:“你到大言不慚!但也算名副其實。”

Advertisement

牧瑾便起身謝恩:“謝皇上誇獎!”

康熙越發多了笑意:“你就順杆爬吧,若是畫的不好,朕就治你的罪。”

佟貴妃掩嘴輕笑:“您何必跟她較真,瞧着這會也亮堂,畫起來必定好,要不就現在開始吧?”

康熙微微颔首,早有宮人鋪設好了一切,牧瑾微觀察了一會,便提筆作畫。

康熙到惜才,也不叫牧瑾畫的時間太長,分幾日做完就成。只他自己精神頭确實也不濟,坐了一會就犯起了困,牧瑾只能說自己不能再畫已經開始分心了,康熙聽得這樣到笑話牧瑾:“年紀輕輕的這麽不濟事。”

出了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時候,街上到也不熱,牧瑾費了神便在馬車裏閉目淺眠,大街上人來人往,馬匹的嘶鳴聲驟然響起,吓的牧瑾豁然睜開了眼,馬車已經颠簸了起來,外頭是車夫的吆喝聲,牧瑾的馬車驚了馬,在大街上橫沖直撞,不管是牧瑾被摔下去,還是撞死撞傷了路人,這兩樣沒有一樣是牧瑾所期待的。

訪蔓一面緊緊的抓着牧瑾,一面緊緊抓着車廂壁:“奶奶千萬抓緊了!”

牧瑾苦笑,這簡直比坐過山車還要刺激千萬倍,幾乎生死一線間。

外頭是驚恐的尖叫聲,車夫好似也已經被甩了下去,暈暈乎乎的似乎聽見外頭又多了馬蹄聲,好似是有人跳到了馬車上,能感覺到馬車比先前平穩了很多,等到馬車終于停下的時候,牧瑾只能狼狽的躺在車廂裏大口的喘氣。

訪蔓籠了籠散亂的發髻,稍微整了整衣裳,手腳酥軟的微微掀起了簾子,外頭的人熟悉的在不能熟悉,訪蔓的笑意卻有些僵硬:“沒想到是大爺救了奴婢。”

泰德是看見了馬車是雍親王府上的,但沒想到恰巧救的是牧瑾的主仆,他微皺着眉頭:“你們主子可好?”

牧瑾大抵也沒料到救她的人這麽巧的是泰德,頓了片刻才沙啞着嗓子道:“這會到還好,只是儀容不整不方便當面道謝,等改日必定上門親自答謝救命之恩。”

泰德眼裏的苦澀一閃而過:“不必這麽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聞訊趕來的弘晖只顧着掀起簾子查看牧瑾的情形,見牧瑾只是皮外傷,才大大的喘了一口氣,出了馬車看向了泰德,即便在不喜歡眼前的這個人,可他還是慶幸,若不是泰德出手,今日還不知道要到什麽局面。

他到懇切的拱手道謝:“今日多謝泰德兄相助,現在多有不便,改日定登門道謝。”

是不是因為是夫妻,所以連說的話都如此相似,泰德垂了眸,淡淡的擺手:“舉手之勞罷了。”他不想在多待,翻身上馬,漸漸走遠。

現在是再不敢叫牧瑾坐馬車的,早有下人備好了轎子擡着接了牧瑾上去,訪蔓也得了一頂小一些的,坐着回府,弘晖掀起轎簾同牧瑾說了幾句,替她理了理散亂的發髻,眼裏露着疼惜:“我還要看看馬到底是怎麽了,在讓人處理剛才撞傷的路人,先叫人擡你回去,我一會就回去。”

牧瑾這會才漸漸覺得心落回了地方,蒼白着臉點頭:“這些事是不能遲,我沒事,爺只管忙。”

安居院的正房裏圍滿了人,牧瑾虛弱的躺在床上只覺得渾身到處都疼,掉了食指的指甲處這會才覺察出鑽心的痛,全身上下都是青青紫紫的傷痕,雖然只是皮外傷,但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四福晉看一眼就變了臉色,用帕子掩了臉:“傷的這樣重!”

牧瑾疲憊的道:“沒事都是皮外傷。”

四福晉嘆了口氣,大兒媳婦也算多災多難了,但說到底這一切還是因為她是雍親王府的長媳,很多時候要為王府出頭,要說這一次只是意外四福晉怎麽都不會相信,王府的馬匹都是精心挑選沒有什麽特殊的原因絕對不會輕易被驚,仿佛魔怔了一般滿大街亂跑。

她看牧瑾實在困乏,便只囑咐了丫頭幾句話起了身,帶着衆人出了屋子。

李氏咂舌道:“傷那麽多,也虧的大奶奶能忍。”

董鄂氏輕聲細語的道:“好好的出了這樣的事,別是撞上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四福晉皺眉看了一眼董鄂氏:“話別亂說,牧瑾剛見完皇上,就算有什麽東西也奈何不了她。”

董鄂氏勉強一笑:“福晉說的是。”

外頭匆匆趕回來的弘晖,衣裳上不知道是哪沾上了灰,他都顧不上,想要進屋看看牧瑾,夏青在外頭道:“奶奶身上都是傷,剛剛睡着,爺要有事要不等一會?”

既然牧瑾睡着了,這會便是有天大的事情,弘晖也不想吵醒牧瑾,他微微颔首,坐在外間等着,若不是因為查的仔細,幾乎看不出破綻,馬屁股後面被紮了一根細細的銀針,獸醫的意思剛好是紮在了穴位上,因此馬才會癫狂。

到底是誰這麽狠毒,想要害死牧瑾?

牧瑾進宮是臨時決定的事情,怎麽會這麽快的傳到外人的耳朵裏,到底又是誰将這個消息傳了出去,跟牧瑾又是什麽關系?

他皺眉坐在榻上,一直都記不得要換掉身上的衣裳。

天色漸暗,牧瑾睜開眼微微一動只覺得到處都痛,散架了一般難受,夏青大抵聽到了動靜忙掀起簾子,最先湊到跟前的卻是弘晖,小心翼翼的打量她:“是不是難受?”

牧瑾有些委屈的的道:“到處都痛,哪都有傷。”

弘晖似乎手足無措了起來,要夏青點上燈,自己坐到牧瑾身邊給牧瑾上藥:“忍一忍,過幾日就好了,你想吃什麽,我叫廚房做給你。”

“什麽都不想吃。”

那麽愛吃的人,這會竟然連吃都顧不上,可見是真疼,小衣被掀起,露出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弘晖仿佛都覺得疼一般,吸了一口氣:“怎的就傷成了這樣?”他手底下小心翼翼的動作,但凡牧瑾的呼吸一變都要停下來,身上的傷多,上完要半個時辰多,弘晖幾乎出了一身汗。

牧瑾自然也疼,臉頰上泛着不一樣的潮紅。

弘晖嘆氣給她用溫熱的帕子沾了沾臉頰,只覺得此刻的牧瑾怎麽看怎麽覺得心疼。

牧瑾擡眸問弘晖:“有什麽眉目麽?”

“是有人下了黑手。”

牧瑾的目光有片刻的暗淡:“不知道我得罪的是哪位,要這樣算計我。”

弘晖給牧瑾掖了掖被角:“讓你受委屈了。”

“爺說的哪裏話,即享了王府大奶奶的尊榮也總要相應的做些什麽,其實這些皮外傷也不算什麽。”她至少她如今活的有尊嚴有思想有權利。

牧瑾雖說不想吃,弘晖還是要人挑了幾樣牧瑾愛吃的做了端了過來,喂了牧瑾多少吃了些,自己洗漱之後卻也不打算走。

牧瑾只得道:“爺今晚......”

“就睡這了,爺不放心你的。”

“可是睡哪?”

“外頭的炕上一收拾睡不成?你別操心這個,困了就好好睡!”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