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又不是兇神惡煞

夏修一陪着淩希和他外婆慢慢逛完了故宮，還充當了一回導游，給老人家仔仔細細講解了故宮各個宮殿的歷史，他學識廣，講的又生動，引得老人家興致高昂，走了一圈，竟然也沒說累。

淩希跟在他們身後，看着夏修一的背影，腦海中卻浮現的是周晨望的身影，如果沒有鬧出那個烏龍事件，此時此刻，應該是周晨望陪在他們身邊。

夏修一原本定的是今天返程，遇到淩希後，就改了計劃，他知道外婆沒來過首都，便留了幾天時間，說是要帶外婆好好逛一逛首都，看看鳥巢和長城。

淩希一再拒絕，“外婆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這麽多地方真的去不了，有勞夏醫生費心。”

夏修一卻笑道：“我是自己開車過來的，出門又方便，長城咱們就不上去了，讓老人家站在下面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夏修一說罷還征求了外婆的意見，外婆自然是想去的，淩希沒有辦法，只能任由夏修一安排。

他還給淩希和外婆換了一間五星級酒店，出門就開車接送，服務別提多周到，他越是這樣，淩希越是頭疼，耐着性子陪外婆逛了兩天，淩希以要去新公司報道為由，好歹說服夏修一提前返程。

返程的前一天，外婆累了早早回房休息，淩希在自己房間收拾行李，夏修一打來電話，約淩希去酒店三樓的清吧喝一杯。

淩希想了想，還是去赴約了，清吧裝修的很是雅致，昏暗的燈光和抒情的音樂，營造了一種極為浪漫的氛圍，夏修一坐在靠窗的位子，笑着朝淩希招手。

淩希剛落座，夏修一就從身旁的椅子上拿了一束玫瑰花遞給淩希，笑着說：“我剛進來，就遇到了賣花的姑娘，她以為我在等女朋友，非讓我買一束，這不，給她做了個生意，我不喜歡花，送給你吧。”

淩希沒有接，“可我并不是你女朋友。”

“沒人規定送花一定得送給女朋友。”夏修一臉上始終挂着溫和的笑意，“男朋友也可以。”

淩希心中一驚，沒料到夏修一竟會這麽快表白，看着他捧到自己面前嬌豔欲滴的玫瑰，淩希眉心微蹙，拒絕的話不假思索，“夏醫生，我想你誤會了，算上之前在醫院，這才是我們第二次見面。”

見淩希不接受玫瑰，夏修一也不惱，将玫瑰放在桌面上，看着淩希，“緣分這種東西跟見幾次面沒關系。”

“我結過婚。”淩希說。

夏修一顯然沒料到，微微一怔，看到淩希扯出脖子上的鏈子，上面挂着一枚戒指，淩希輕輕一笑，“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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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修一挑眉，“離婚了還留着戒指，這是忘不了對方嗎？”

淩希沒說話，當做默認，夏修一沉默片刻，喝了一口果汁，不甚在意道：“再濃烈的舊情也有忘卻的那天，淩希，不如珍惜眼前人。”

他的笑容溫柔得體，又像是充滿了某種蠱惑，眼神牢牢看着淩希，似乎要一直看進他的心裏，淩希放在桌面上的手輕蜷，夏修一伸手覆在上面，他的手心冰冷，輕輕摩擦了下淩希的手指，淩希不動聲色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告辭，“多謝夏醫生一直以來的照顧，只是你的心意，我不能給你想要的回應，抱歉了。”

淩希心情複雜回到房間，百無聊賴趴在床上擺弄手機，意外發現周晨望居然更新了朋友圈，一張在夜場玩的照片，身邊全是淩希不認識的人。

淩希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停留了許久，最終按了鎖屏鍵。

沒有誰離開誰就過不了，誠如夏修一所說，再濃烈的舊情也有忘卻的那天，淩希想，不知道他和周晨望，誰會是先忘卻舊情的那個。

為了不讓外婆生疑，淩希還是選擇乘坐夏修一的車回江郡，夏修一一切如常，就像昨天的告白失敗并不存在一樣，還貼心的為外婆準備了暈車藥，從首都開車回江郡，要走五個小時。

淩希坐在副駕駛，起初還如坐針氈，但夏修一不愧是學過心理學的，三言兩語的寒暄就打破了彼此的尴尬，兩人東南西北的聊天，一路上也不算無聊。

高速走了一半，前面遇上堵車，大大小小的車子堵了長長的一路，夏修一減速将車子慢慢滑到車流中停下，打開窗戶往外張望了一下，一眼看不到頭，他又将車載廣播調到交通頻道，收聽實時路況，播音員甜美的聲音播報着前方路段發生嚴重車禍，四車連續相撞，更有一輛大貨車側翻，攔住了去路，預計擁堵時間是半個小時。

夏修一輕嘆，對淩希說：“沒辦法了，只能等一會，沒想到還能和你多待半個小時。”

淩希不知道如何接話，便沒有出聲，從後視鏡中看到外婆歪在座以上睡着了，解了安全帶探過身子去給她蓋上毯子。

夏修一拉開車門走出去，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去看路況，又和前面的司機站着聊了一會兒天，走回來對淩希說：“要不下來站會兒吧，活動下筋骨。”

淩希坐了幾個小時的車，也實在是坐的腰疼，于是點點頭，下車後繞過車頭走到夏修一身邊，走了兩步路，又錘了錘自己的腰。

夏修一見狀，從車內拿出一個很大的保溫杯，給淩希倒了一杯溫水，“泡的枸杞水。”

淩希接過，笑着道謝，夏修一忽然湊近，伸手撥弄了一下淩希的頭發，笑道：“你這一縷頭發真倔強，翹起來還按不下去。”

淩希不太習慣夏修一的動作，正要往後一步悄然避開，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響亮的汽車鳴笛。

大家都堵在這裏，也知道前方是什麽狀況，沒人會無聊到去鳴笛催促。淩希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吓得一個激靈，夏修一顯然也對這樣的行為非常不滿，兩人沒什麽好臉色轉過頭去，看到鳴笛的車子堵在距離他們兩個車的斜後方。

淩希一見到那輛車，心中突地一跳，忙轉過身去，他認識那輛車，那是周晨望曾經開過幾次的大G。

淩希不知道周晨望晨的車怎麽會堵在這裏，他将水杯還給夏修一，轉身就拉開門要上車，然而身後的鳴笛聲卻一聲又一聲，在擁堵的車群中格外刺耳。

周圍的司機漸漸發起抗議，夏修一瞧出端倪，皺眉道：“好像是沖着我們來的，我去看看，淩希，你上車去。”

淩希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認命道：“夏醫生，那是我認識的人，還是我去吧，麻煩你照顧一下外婆。”

淩希邁着步子朝大G 走去，鳴笛聲也停了下來，淩希覺得腳下似有千斤重，十幾米的距離，仿佛隔着重重山闕，直到走到面前，淩希的心裏仍是空白一片。

駕駛座的車窗落下來，周晨望的臉出現在淩希面前，臉色黑的難看，像看仇人一樣看着淩希，挖苦道：“可以啊淩希，才離婚多久，這麽快就有了新歡，看來是要趕在我面前二婚了？”

淩希不想和他在大庭廣衆下吵架，看到車裏沒有別人，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周晨望恨不得從椅子上彈起來，對着淩希嚷嚷，“你上來幹什麽！我讓你上來了嗎！滾下去！”

淩希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中控臺上，沉聲道：“這是之前問你爸爸要的五十萬，我一分錢都沒有動，現在還給你。”

周晨望不解，卻下意識嘲諷，“怎麽，嫌少了？你再開個價，我看我能不能滿足你。”

“小望，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淩希垂着頭道歉，聲音不大，緊跟在周晨望的話語後面，小的幾乎讓人聽不清。

周晨望卻聽清了，他像是被這三個字施了定身法，呆在那裏許久沒有反應過來，兩人沉默半晌後，周晨望回過神來，警覺道：“你別來跟我撒嬌啊，指不定又憋着什麽壞，淩希，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我知道，我跟你道歉不是想得到你的原諒，我只是不想欠你什麽。”淩希始終低着頭，不敢看周晨望。

周晨望輕哼一聲，“你欠我的多了，五十萬就賣了我們的感情，淩希，你以為還了錢就沒事了？你想的倒美。”

“如果我說我有苦衷，你現在還願意聽一下嗎？”淩希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問出這句話。

周晨望正在氣頭上，想都沒想，一口回絕，“我才不聽，那個開A3的，一直朝我們這邊張望的人，就是你的苦衷吧？”

淩希雙手放在膝蓋上，不安地半握成拳，沒有再說話，車內一時安靜下來，他一直低着頭，周晨望看不見他的表情，剛要出聲攆他下車，忽然看到一滴晶瑩的液體滴在淩希的手背上，在手背上劃過一道水痕。

周晨望一下子慌了，下意識就道：“你怎麽還哭了，我又沒說你什麽。”

淩希也覺得自己丢臉，可他現在的情緒已然控制不住，與其下車讓其他人看着他哭，不如就坐在這裏，他将頭靠在車窗上，一只手掌蓋着臉，哭得無聲。

周晨望徹底沒招了，他剛才看到淩希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火氣蹭的就上來了，發誓要将淩希好好羞辱一番，可是話還沒說兩句，看到淩希的眼淚，心裏又免不了泛起陣陣心疼。

他試探地伸手過去，想安慰，卻又不知道手該放在哪裏，最終落在淩希的頭頂上，聲音也軟了下來，“好了，你怎麽一見到我就哭，我又不是兇神惡煞，你幾歲了。”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淩希哭的更兇了，一邊哭還一邊說：“小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好難受。”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先不哭了好不好？”周晨望輕輕摸了摸淩希的頭，将淩希頭頂那根翹起來的頭發揉進了自己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