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沒頭腦
楊秋海陪在重濤身旁,笑道:“大少爺也別怪我多事兒,主要是……你去了鄉下讀書,這偌大的家業無人顧看,你姨娘又是個婦道人家,小少爺……哎,不提也罷,他要是能有大少爺一半的能力,我也用不着巴巴的跑到這裏來操心。這成天價不但要管這管那,還得提心吊膽怕旁人說閑話,哎……”
“楊老爺辛苦了。”重濤略一欠身。
楊秋海心裏嘀咕,這重之瀾出去沒幾年怎麽感覺性情大變了呢?以前就是那種及其不耐煩庶務,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要不是突然提出來要去外面的莊子安心讀書,怕是現在早已……
養虎為患!
早知道這人會回來折騰,當初就應該……
楊秋海垂下目光,遮住眼中的陰鸷。
重濤走進正廳,一撩衣擺,直接坐到了主位上。
楊秋海見了一愣,瞬間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他雖然比重濤歲數大,但是猶豫楊姨娘地位只是個妾,所以他這個妾的哥哥在這裏也沒有什麽地位,若是重濤正牌舅舅來的話,估計這前廳都沒有他落腳的地方。
他的臉色變了好幾變,最終露出個親切的笑容,走到重濤身側坐了下來。
婢女端了茶進來,楊秋海親自給重濤倒茶,“不知大少爺怎麽突然就回來了?也不給你姨娘捎個話兒,讓她把你住的地方收拾出來。”
重濤喝了茶,道:“本是不想來的,但是趕考途中遇到了唐大人。唐大人得知我是平陽縣人後便邀請我做他的師爺。反正我左右沒考中也無事,有些心灰意冷,便同意了。”
楊秋海假模假樣的嘆道:“那也不能耽誤了考試這種大事啊,重家就指望着大少爺能光耀門楣了。”
重濤在心裏呵呵了他一臉,正色道:“自是不會忘,但是讀萬卷書不如行千裏路,唐大人賞識我總不能推拒吧?順便也開闊一下視野。若是等唐大人在平陽縣卸任高升之後,我便去繼續讀書考學也不耽誤。”
“那是,那是。”氣氛有些尴尬,楊秋海實在是不知道要跟這位大少爺說什麽,套近乎也套不上,人家根本不搭理他這套。似乎之前那個被自己壓制住的可憐的重家大少爺已經脫胎換骨了,這讓他有些懼怕。
“那個,你要去看看你姨娘嗎?”楊秋海問。
重濤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道:“不了,我先去給父親母親上柱香。”
“啊……”楊秋海匆忙站起來道:“那我先遷人去打掃一下佛堂。”
“佛堂難道不是每日都在打掃?”重濤皺眉,甩袖子就往佛堂走去。
重家牌位都供奉在佛堂,之前重老爺還未去世的時候,佛堂是每日打掃,香火不斷的。
“這,這幾日……這幾日你姨娘生病,便沒有去打掃。”楊秋海找了借口,沖重管家使了眼色。
重管家早就心領神會,靜悄悄的離開正廳。
重家佛堂已經很久未有人去打掃了,楊秋海自然不會過去上香,但是楊姨娘跟重勇更加不會去了。
自從他們重老爺死了,家裏不少家仆趕的趕賣的賣,除了個別一些心腹,幾乎全部都換成了新人。
新人對從未見過的重家家主自然不會在意,尤其當現在管事兒的都不再去管,甚至可疑的避開某個地方的時候,他們也不會傻了吧唧的往前湊。
更何況,現在佛堂裏面,就連重濤親生母親的牌位都不知道扔去哪裏了。
重管家飛跑到佛堂,拽了幾個小厮丫鬟,急匆匆的把表面上的灰塵都抹幹淨,把重濤母親的牌位找出來擺上,蒲團上的灰塵都拍了去。就這樣,等重濤走到的時候,還是滿屋子灰塵,仍未散去。
重濤氣的臉色發白,指着佛堂沖重管家呵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父親母親不在了,你便覺得自己可以當家做主了嗎?我不再這裏佛堂就沒人打掃了?”
“大少爺贖罪!!”重管家被罵的腳軟,噗通就跪下了,連帶那幾個打掃的小厮丫鬟,也跟着跪了一地,心裏還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個眼生的男人究竟是來做什麽的。
“既然你連這個都做不好,還做什麽管家!”重濤簡直怒氣沖冠,他覺得這個原主實在是活的太憋屈了,他一走這群猢狲便無法無天,竟然連父母和祖先的牌位都不顧了。
難道重勇不是重家人嗎?他們這是想把重府改成楊府啊!
“大少爺,大少爺啊……我,我這幾日确實疏忽了,實在,實在是太忙,所以……”重管家趕緊為自己辯解,還趁着重濤不注意,給重濤身後的楊秋海使眼色。
楊秋海只覺得重濤一字一句都跟在扇他嘴巴子一樣,臉頰火辣辣的疼。他只當沒看見重管家的眼風,低着頭沉悶的站着。這個時候他除非是瘋了才會張嘴,真要是讓重濤說出一句楊家要替而代之的話傳出去,怕是他以後就再也無法擡起頭來了。
越俎代庖可以,但是取而代之這個罪過可就太嚴重了,他現在就仗着是楊姨娘的哥哥,重勇的舅舅這個身份來的,但是這個身份在嫡子重濤面前,便什麽都不是。
重濤給父母上完香,面色仍舊不是很好,簡直想擡腳就走。
楊秋海跟重管家各種勸慰,總算讓他同意吃過午飯再說。
畢竟重家嫡子回自己家,結果沒多久就氣沖沖的離開,傳出去實在是太難聽了。
這頓午膳十分豐盛,重勇也被暫時解除了思過,前來陪嫡兄一起用膳。
重勇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重濤,氣便不打一處來,嚷道:“前幾日大哥還教導我要有長幼尊卑,怎麽今天卻讓舅舅坐去旁邊,自己做了主位?”
楊秋海恨不得拿東西把這個無能的外甥嘴巴堵上!
“你閉嘴,好好吃飯!”
“我說錯了嗎?”重勇梗着脖子死活不認錯。
重濤簡直不知道這貨究竟是怎麽長這麽大的,腦子裏裝的都是一些什麽東西?好歹也是讀過幾年書的人,怎麽就這麽沒腦子沒眼力價?
“重勇!這是你嫡兄,你大呼小叫的做什麽!”楊秋海覺得讓重勇過來吃飯簡直就是個錯誤,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趕緊把這個禍害轟回去。
重濤把手裏的茶杯啪的就砸了過去,怒斥:“放肆,你究竟認了哪個當舅舅?”
“自然是……”重勇話還未說完,就被管家捂了嘴,“哎呀哎呀,小少爺,楊姨娘再喊你呢,我們趕緊過去吧。”說完,就要把重勇拽走。
“慢着!”重濤站起身,用下巴一點重管家,“把他放開。”
重管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僵在當場。
重勇自己掙脫開,看着他這位嫡兄冷笑,那樣子只要楊秋海說句話,他就能撲上去把嫡兄咬死。
“剛才話還沒說完呢,這裏,哪個是你舅舅?”重濤又問。
“大少爺大少爺,小孩子不懂事,胡亂叫的。”楊秋海都快跪了,心想如果現在把人掐死的話,那位大人能不能護得住他,把那位新上任的唐縣令給壓制住。
“小孩子不懂事,楊姨娘也不懂事?重管家也不懂事?什麽該叫什麽不該叫,就從未教過他?還是說,一直就是這麽教的?”重濤面沉似水,按在桌面上的手指發白。
“我跟誰喊舅舅,還要你來管了?”重勇冷哼,甚至還翻了個白眼。
“好啊,好……看來重家的家主,是要換人做了!”重濤冷笑的看向楊秋海,“楊老爺,我知道你是楊姨娘的兄長,但是也不能欺人太甚,我重家還有人呢!”
“不不不,大少爺誤會了,這真不管我的事兒啊!”楊秋海急出一腦袋的汗,恨不得把這倆姓重的都吊起來抽一頓,一個省油的燈都沒有。
“我出去讀書,一是為了心靜,二是覺得楊姨娘應該能夠管好這個家,畢竟是從我母親手裏出來的大丫鬟,好歹也能學點什麽。如今看來,卻不能再放任下去了。”重濤道:“還煩請楊老爺把重家一概事物轉交予我,往後重家便不再勞煩楊老爺了。”
“你,你這是,你……”楊秋海嘴巴一張一合,好像離了岸的魚。他确實沒有立場說不交,但是手裏這些東西,又怎麽能交出去?
“大少爺,大少爺息怒啊!”重管家趕緊勸,“就算是讓楊老爺交,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交代幹淨的,大少爺,您先吃飯,吃完了咱們計較個章程,看看要如何去弄好不好?”
重濤鐵青着臉,只是不說話。
楊秋海心裏咬牙切齒,臉色卻挂着笑,“重管家說的是,大少爺,這重家早晚都是您的不是嗎?就算您要親自來管,也需要我把這幾年的東西都整理好交給您啊。”
“舅舅,你為什麽要交給他?”重勇一聽就惱了,然後惡狠狠的瞪向重濤,罵道:“你究竟是回來做什麽的?休得欺辱我舅舅!”說完便撲了上來。
重濤沒想到重勇會傻道這個份上,居然當場動手,他避開要害,讓重勇的拳頭重重的擦過自己的臉頰,哎喲一聲倒在地上,唇角溢出血來。
“你們,你們簡直是要造反了!”重濤捂着臉爬起來,渾身發抖,惡狠狠的掃過眼前這幾個人,轉頭往外沖去。
“大少爺,大少爺诶!!”重管家連忙去追,抓住重濤的衣袖,兩人撕扯間還把衣服拽的七零八落。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重濤大聲叫嚷,一刻不停的往外沖,憤怒的沖出重府,沒走兩步,突然吐出一大口血,臉色蒼白的摔倒在重府門口。
作者有話要說: 阿福:我的瀾瀾呀,看你吐血,本公子的心都碎啦!!
瀾瀾:呸呸,這藥丸也太苦了,惡心的我都要吐啦!
楊秋海:卧槽,天啦嚕,導演導演,我還沒給他吃藥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