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條繩上的螞蚱

恒昱祺并沒有隐藏自己,所以住的地方很快就被查了出來,如今外面圍了滿滿一圈的府兵衙役,手裏拿着鎖鏈要把毆打永和候府小少爺的賊人帶回去治罪。

恒昱祺大模大樣的坐在前廳,八風不動,看着那些人在門口叫嚣。

重濤穿戴好衣服,帶着小安一路小跑過去,走進前廳看着被擋在院子裏的那些人,問道:“鬧起來了?”

“鬧起來了,但是還不夠大,一群小喽啰就想讓本大人走?開什麽玩笑。”恒昱祺拍拍身側的椅子,笑着道:“坐下,看戲。”

唐九正在跟那群人對峙,“笑話,我家少爺這麽尊貴,你說帶走就帶走?明明是他們先來撞我們的船的,怎麽反到成了我們的錯了?就算是永和候來請,也要看我們少爺的心情!”

“反了天了!那可是永和候家的小少爺,從小尊貴,就算撞了你們也是白撞!與你這個小厮費什麽口舌?全部都帶走!”那邊有人高聲叫喊。

“我看你們都是活膩歪了,敢動這府裏一個人試試?”唐九撸起袖子,刷拉掏出身側佩劍直直的指過去,“格殺勿論!”

“主子,知府和雲家那邊沒有什麽動靜,按照知府的話說,既然主子得罪了永和候府,那麽就算是曾經救過他的命,也無法保住主子。雲家更是作壁上觀,似乎不太想參與進來。”他們身側突然出現一個男人,站在陰影裏,聲音很低。

“那就好,怕的就是他們摻和,回頭還讓本大人還人情。既然我們已經主動去請了還不來,就正好順了我們的心意。”恒昱祺扇子不離手,手指在扇墜的流蘇上繞來繞去,“告訴小九,不得殺人,但是打一打還是可以的。”

對面的府兵衙役已經撲了上來,被小九用劍鞘一個個抽飛,摔在地上哭爹喊娘。

“就知道你們這些逆賊會拘捕,當初知府被刺傷,一定是你們安排的!來人啊,弓箭手上!”站在人群裏的那人又開始叫嚣了。

他一揮手,幾十個弓箭手冒出來,手裏的箭尖直指唐九。

唐九手中寶劍面前一橫,笑道:“小爺今天不信邪,只是跟你們說一句,在這裏有一個算一個,若是敢出手,就別怪小爺不客氣了!”

“小九,犯不着跟他們鬧,你且等等。”恒昱祺慵懶的說道:“唐八,去請大人的寶劍來。”

唐八應了聲,轉身走向後院,不一會兒捧着一把用金黃色錦布包裹的寶劍,拆開錦布走到院中,喝道:“尚方寶劍在此,若有人造次,先斬後奏!”

一句話,滿院子人都懵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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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方寶劍先行,後面必定是跟着欽差的。這欽差先不說背景如何,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讓他拿着尚方寶劍來這裏的人,絕對是當今聖上。

欽差大人和尚方寶劍,就是聖上的臉面。

尚方寶劍出來,院子裏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膽子小的直接就跪下磕頭,嘴裏喊着皇上萬歲了。

後面那人也不叫了,驚出一頭冷汗,趕緊差人去找知府和永和候。

若只是一般人家一般小官員家的少爺他不怕,但是這是欽差!

劉知府直接從床上跳下來,衣冠不整滿臉油汗,驚聲道:“真的假的?那,那人是欽差大人?你可看清楚了确實是尚方寶劍嗎?”

來報信的人跪着,戰戰兢兢道:“小的離得遠,看不清楚,但是那劍鞘外面裹着一層黃布,這年頭除了皇上,誰敢用黃布啊?”

“大人,那人莫不會是個騙子?”在一旁伺候劉知府的小玉蓮突然說道:“我見那日,那人對另一個男人十分寵愛,若是欽差,怎麽會如此?”

劉知府轉了轉眼珠子,對報信那人道:“去,你去永和候府中探探消息,若是永和候府的人覺得是真的,本大人在出面也不晚。”

“是……”報信的倒退着出去,撒丫子往永和候府跑。

永和候府的老侯爺聽了也是吓了一跳,他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欺負了他最寵愛的小孫子呢,見小孫子哭喊着回來,心疼的不得了,立馬就去找知府派了人,要把那些賊人抓回來給小孫子報仇,可是誰能承想,這人搖身一變,成了欽差大人了。

老侯爺已經不當家了,如今當家的是他兒子,正兒八經的侯爺。

侯爺也知道這事兒,本是允許的,現在也吓了一跳,皺眉道:“那人确實是欽差?”

報信人道:“不清楚,離得遠呢,只看見劍鞘上的黃布了。”

“若是欽差,我們擡着禮過去道歉就行,難不成他還會為難我們?畢竟永和候是太祖賜的。”老侯爺道。

侯爺擰緊眉頭,自言自語道:“欽差來安城要做什麽?我記得他來的第一天就救了知府,然後一直住在薛家……那薛家知道不知道他的身份?”

“父親,祖父,可是出了什麽事?”永和候府世子李騁走了進來,他聽到小厮的傳話,說是出了大事了,侯府的府兵和知府衙門的衙役把欽差大人給包圍了。

李騁心中一驚,不知道這欽差大人究竟是為了什麽而來,如今能讓欽差來安城的,怕是只有那幾件事了。但是不管哪一件都繞不開侯府……

他一邊往父親的書房走,心中一邊思考着對策。

“騁兒,你來的正好。”侯爺把這件事前前後後說了一遍,問道:“你覺得這件事要怎麽做?”

果然是他那個不省心的弟弟做的!李騁恨不得把李盛一頓暴揍,拴在房間裏永世不得出門。

“祖父,父親,如今侯府這個情況你們也都知道,那欽差的到來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麽,但是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而且我聽說,去年平陽縣山賊之事就是一位姓唐的欽差辦理的,還牽扯出……”他往上指了指,又道:“如今這位聽說也姓唐,不管是他是為了年前貢品一事還是為了朱家莊一事,總之侯府都繞不開。我們侯府,劉知府,雲家,如今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這件事十分棘手,我需要與上面那位大人禀報一下。”

“可是那位大人離我們甚遠,這一來一回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了,若是能拖出對方也好,若是拖不住怎麽辦?”老侯爺急的直冒汗。

“那位欽差身邊帶了多少人?”李騁問道。

報信的說:“小的聽說那人就帶了一個弱不禁風的秀才,兩個小厮,還從我們這裏收了個小乞丐做丫鬟。”

“只有這麽幾個?”

“是,只發現這麽幾個,其他的沒有看到。”

李騁轉了轉眼珠子,突然笑道:“父親,兒子倒是有個辦法,不知道可用不可用……”

“什麽辦法?”侯爺問。

李騁低聲與他們說了,老侯爺吓得不行,“這,這樣合适嗎?萬一……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這種事自然不适合我們出面,去跟劉知府說一聲,否則到時候人也是要關在他那邊,總不能不讓他知道吧?”李騁冷笑道:“如今劉知府跟雲家鬧窩裏反,當我們都不知道呢,他想脫離出來一家獨大是不行的,雲家胃口也太大了,總是要制衡一下。”

“侯爺那邊也不知道要怎麽辦?”劉知府眉頭緊皺。

報信那人低聲道:“侯爺怕這位欽差牽扯太多,想要去問問那位大人,但是又怕這一來一回的……局面不好控制。他知道劉大人與欽差曾經見過一面,那欽差還救過大人,所以想讓大人拿點兒注意。我們家世子說,那欽差身邊不過就幾個人,倒是不難辦,但是那兩個小厮工夫都不錯,一般的地方關不住啊。”

劉知府咬牙切齒,怒道:“他是想讓本大人去把那欽差大人關起來嗎?”

“問題是現在不知道那欽差是真的還是假的啊,大人您想,他來這邊也沒有托人帶信兒,就這麽隐姓埋名的……”

“侯府不也有私牢?何必要動我這邊的腦筋?”劉知府還是覺得這件事不穩妥。

“這件事侯爺也想過了,但是若是侯府出面,名不正言不順。侯爺說了,如果大人不願意,他們就要帶着禮上門道歉去,如果真出了事,反正也是三家一起擔着,而且侯府畢竟是侯府,太祖賜了免罪金牌的。”報信那人看着劉知府的表情,又道:“而且這件事雲家……畢竟上不了臺面,所以……”

劉知府在房間裏轉了好幾圈,左想右想。剛才那欽差确實派人來說自己被圍了,讓他幫忙解圍,可是他并不知道那是欽差所以就給拒絕了。如今這事鬧出來,讓他上不上下不下,自己從這裏做了惡人,侯府反而要去做好人,真出了亂子,誰能擔責?

他咬了咬牙,一甩袖子,“跟我走!”

等劉知府出了門,小玉蓮走到窗邊,學了幾聲鳥叫,很快,鳥叫聲有了呼應。他舒了口氣,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唇角彎出冷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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