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故人初識

當宋峰抱着商雲的時候,齊赫心裏很不是滋味,但他也沒有多想,畢竟,他并不知道商雲是個女孩子。

“咳咳,”齊赫很酸氣地假咳了兩聲,随後便很快将兩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不合時宜地問道,“既然她現在在你面前,那為何文槡會一個發這樣的皇榜公示?”

“啊?空的,很明顯啊…這是一個假公示。”宋峰不好意思地松開商雲,害羞一笑,他面頰微紅,有些語無倫次地說着他的猜測。

“你的意思是,汶槡禁地根本沒有什麽自生自滅的教主,而這份公示也是汶槡自欺欺人所發?”齊赫很快便理解了宋峰不完整的話語,皺眉解釋道。

此刻的商雲并沒有理會齊赫,而是沖宋峰甜甜一笑,随即扭頭看了一眼‘束汶翎’,有些心酸,她想起前些天風軒子關于‘束汶翎’不是人的告知,揪心地皺眉說道,“我同意宋峰的觀點,至于文槡這次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恐怕只有他們文槡的人,以及我這個失憶的師姐失憶前,才會知道。”語畢,心疼地看着酒館裏開心着吃着東西的‘束汶翎’。

正在他們還在猜測的時候,突然俞城外圍想起渾厚的男聲,“裏面的人全都給我聽好了!”

那聲音渾厚深沉,聲音的主人內力相當的深厚,那句話似乎是從百裏外的山頭飄來的,穿過城牆,回蕩在整座俞城上空。

“如果不想步綠林後塵的話,就給我通知齊王!三日之內投降于我文槡,否則,哼!俞城便是下一個目标!我将一座城池一座城池的将你們齊國慢慢吞掉!哈哈哈哈!給我記住!順者昌!逆者亡!”

“啊!!!!!!!!”‘束汶翎’聽見那夢裏熟悉的聲音在頭頂上空回蕩,發狂般的尖叫着,那脆裂的聲震動着整座俞城。

遠處山頭上的司空巷南感知到了俞城內衆不同的強大靈能,那帶有悲傷、瘋狂以及不确定情緒的強大靈能讓他不由一驚。司空巷南隐下了本能的驚訝,大步流星地向文槡走去。對于這份難以捉摸的能力,他不能貿然行動。連他這樣的人,目前也沒有把握能贏,在這一刻,他不能沖動。

“啊!!!!!!!!!”束汶翎丢掉了筷子,任由碗盤乒乒乓乓地落在地上,不由自己控制地大聲吼叫道。

周圍的食客全都被她吓得魚貫而出,有的直接把銀子放在桌上沒要找錢直接往外面跑;有的一邊向外跑,一邊對齊赫揮手招呼示意下次一并補上。

就在幾天前,俞城還像以前一樣繁華喧鬧。雖然前些天綠林鎮受到了襲擊,但是畢竟禍不及此,居住在此的百姓仍然過着和往日一樣的生活。只是這一次,恐怕,不一樣。

就在半個時辰前,齊赫好不容易用好吃的東西誘惑,才穩住兇神惡煞、抓着自己不放追問綠林鎮情況的束汶翎,而現在,一地的狼藉宣告着齊赫苦心的白費。

“啊!!!!!!!!!!!!”‘束汶翎’瘋了一樣大吼,酒樓、客棧、民居、城牆,甚至于城外附近的樹林都在劇烈地震動着,仿佛整座俞城正在坍塌一般。

‘順者昌,逆者亡!’熟悉的聲音充斥着‘束汶翎’,她紅着眼,目光迷離地看着前方。前幾日的幻象又出現在了眼前,那個青眼怪物正怒眼瞪着她,仿佛向她炫耀那場屠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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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看着束汶翎發狂一般大吼,商雲不顧腳底的震動,側身飛到了束汶翎身邊,緊緊抱住了她。

“跟我沒有關系!不要燒我!”‘束汶翎’拼命掙脫商雲,商雲勒住她的雙臂,青筋清晰可見。她的雙臂在發狂的‘束汶翎’面前,幾乎如草麥一般脆弱,而商雲,卻無論如何都要保她周全。

“不好!”宋峰看着商雲的雙臂血管幾乎都快要噴張了一般,再不做什麽,恐怕她将失去雙臂!

他想也沒想擲出随身準備的小石子,狠狠地砸在‘束汶翎’頭部的合谷穴上。‘束汶翎’一懵,沉沉倒了下去。

“師姐!”商雲單腿連忙伸出,放在‘束汶翎’的身下,即使雙臂無力,無法抓牢‘束汶翎’不讓她摔地,商雲也不能眼看她摔地而不管。

“師姐!”商雲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任由束汶翎的身體沉沉倒在自己身上,她無力地雙手,輕輕環在‘束汶翎’的身上,帶着哭腔,輕聲喚着她。

宋峰走到她們面前,将行囊放在附近的長椅上,蹲下身子,将手放在商雲的肩上,說道,“如果你信任我,以後,不要再一個人承擔了,好嗎?”

溫暖的言語很自然地飄進了商雲的心裏,商雲有些驚訝,她擡起頭看着宋峰,宋峰的眼神堅定,這使她十分溫暖。仿佛,整個酒館,只有他們三個人了一般。

“咳咳!”齊赫好不容易站定後,幹咳了兩聲,“如果你們兩個有什麽男人間不該有的情愫,我不過問,但是有一點,你們确定要一直坐在地上?”

齊赫再一次打斷了兩人的對視,商雲和宋峰都有些尴尬,看着宋峰臉紅如閨的樣子,商雲不由得笑了起來。

宋峰幫商雲把束汶翎抱進了齊赫為她們安排好的客房裏,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整整一個下午,束汶翎都沒有清醒過,商雲一直守着她。食物讓小二送上來,方便用馬桶,每過一個時辰小二都會過來清倒一次。

也許,這就是命,也許,弦上之劍,真的沒有辦法阻止。

那天深夜,‘束汶翎’一下子就醒了,她用力掀開被子,将被子連同趴被而睡的商雲一起掀到了地上,随即便破門而出。小憩的商雲沒等自己摔到地上,便立即清醒了過來,想也沒想便追了出去。

發動輕功後,寒風刺骨地打在臉上,商雲知道,自己的輕功遠遠不及束汶翎的百分之一,但她仍然不想放棄,她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奔走在整個俞城內。

而此刻的束汶翎,并沒有在俞城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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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汶翎站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仿佛天與地,都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一片讓人心慌的白色。

“你不該在這裏。”四處回蕩着一個憐憫的聲音。

‘束汶翎’本能地四處張望,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你不認識我,哪怕你看得見我,你也不會知道我是誰。”聲音由遠到近,悠悠地傳了過來。

“!”‘束汶翎’似乎掀動了什麽,她不顧周旁重物落地的聲音,一路狂奔,向着最像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她什麽都看不見,只看見一片白茫茫,她奔跑着推開了什麽,似乎又撞到了什麽。她不管,她只想找到那聲音的源頭。

“對于你,我也許管的太多了。”聲音越來越近,束汶翎一路跌跌撞撞,白茫茫的盡頭,似乎有着其他的景象。随着束汶翎的奔走,那遠處模糊的景象越來越清晰,白茫茫一片的盡頭,是一片綠油油的樹林。

樹林的上方,一個狐耳男子一閃而過。

“你是誰!你究竟是誰!”束汶翎跑進樹林,一邊跑一邊喊道。樹林深處,一幫席地而睡的流浪者被冒失的束汶翎驚醒,他們不滿地向聲音的來源看去。

“這大半夜的吵什麽啊!”幾個流浪者驚醒後,不滿地沖‘束汶翎’吼道。

眼前的人,杏眼柳眉,秀色可餐,有幾個流浪者動了歹念,一下子跳到了‘束汶翎’的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诶!小姑娘,這深夜不好好在家呆着,到這裏來做什麽呀?”髒兮兮的流浪者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撫束汶翎的面頰。

“走開!”‘束汶翎’擋開那人髒兮兮的手後,試圖繞過他們,向前走去。

“哎呀!你要到哪裏去啊?”幾個流浪者堵着‘束汶翎’,不讓她向前。

“你們讓開!”‘束汶翎’有些急了,吼道。

“喲!這小妞挺辣的嘛!哥幾個好久沒開葷了,既然你都送上門來了,就讓哥幾個好好開心開心!”說罷,幾個流浪者一下擒住了束汶翎,順勢便将她按在了地上。

‘束汶翎’倒在地上的一剎那,頭磕到了旁邊的石頭上,她一愣,腦袋裏一片空白。

四個流浪者分別按樁束汶翎’的四肢,一個流浪者猥瑣地拉扯着‘束汶翎’的衣服,突然,那個猥瑣的男人突然一頓,沉沉地向後方倒去。四個流浪者還未來及回頭,一個影子閃過,四個人皆被點住了動穴。

那是一個身着道服的小道士,一副正派模樣。他拉起‘束汶翎’,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她的臉。

那張臉,他是認識的,可是,他卻都還沒有來及知道她的名字,她便離開了。他愣出了神,仿佛時間又回到了幾個月前的秘境,他拿着木扇遞到她的手上,她沖他寵溺地一笑。轉眼數月,仿若隔世,他沒想過會再見她,而且是在這種地方。

‘束汶翎’傻傻地看着小道士,剛才磕了一下,她有點想不起來她為什麽來這了。她眨巴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小道士。

小道士細微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似乎已經發現了什麽。他微微低頭,拱了拱手,禮貌地說道:“在下言君戚,是萬宗觀的弟子,雲游至此,夜深難行,便在樹上小憩。姑娘深夜在此焦急前行,不知姑娘要去往何處?”

‘束汶翎’眨巴着眼睛,愣愣地看着他,嘗試着理清頭緒:“恩,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們的。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見我身邊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讓人心慌的白色,有個狐耳男子把我引出了那個地方,我沿着他的聲音一路追索,就來到了這了。”

言君戚皺着眉,很是憂心。這個人,是當年和自己在秘境居住的女子不假,但她,又并不完全是她。他和風軒子一樣,一眼便看出了‘束汶翎’非人的身份。

言君戚想了一下,說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的姓名?”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束汶翎’搖着頭,很痛苦地拼命搖着頭。

“姑娘!”言君戚想也沒想便摟住了她的肩膀,讓她在自己的懷裏安定下來,“如果想不起來了,那就別想了。你看,也快天亮了,不如你先跟在下回萬宗觀,離開這裏,我們再作打算。”

‘束汶翎’掃了一眼四周,已經不認識回來的路了,便點了點頭,答應了他。

番外二 文槡往事

上古時期,天地初開,人居一方。神以天柱為界,與人間分割。魔人神三界以天柱靈力最甚,同時也是魔力最甚的地方,因此,文槡神族奉命下界守護天柱,保衛人魔結界。

天祥三百七年(人間形成第三百七十年),文槡神族散漫懈怠,無意中打破結界,打通了人魔兩界的通道。魔物湧向人間肆虐造次,險些殃及神界。天柱之靈保護着殘餘的文槡族人,延緩了魔族吞噬的速度。

神界人人自危,無不恐慌焦急,魔族進攻是早晚之事,大家都知道應該早作打算,但卻都沒有任何頭緒。天族帝王亦是焦慮萬分,但也未敢輕舉妄動。就在迫在眉睫之時,賢臣太白獻上一計。

人間最南方有一只受靈之狐,曾有幸在仙山上修煉,存有修為數百年有餘。其在成為人形後,回到了人間方歷。适遇魔物殘虐,蒼生受苦,他便用自己有限的力量制造出很多結界,護人間萬物無礙。雖靈力有限,但卻不妨礙他拼盡全力。

太白提議借此狐妖之力,封印魔族破口,天帝應允。應允當天,太白便帶着天帝聖旨來到狐妖所居之處——萬妖谷。靈狐收留了狐貍、兔子、松鼠等各方靈物。許多小狐貍視他為王,他卻不在意這分虛名,他只是形單影只地做着既吃力又孤獨的事情——消耗着自己的靈力及生命,保護本該與自己不相幹的生靈。

太白來到靈狐面前,問他對于此次災劫如何看待。靈狐說,天地萬物,皆受輪回因果之苦。自己足夠幸運才得以修成人形,而其他的生靈卻不一定這麽幸運。若是任由邪物肆虐,那天地将沒有法序,畢竟自己生于人間,不可忘本,怎麽也要擔起保護人間的責任。

太白聽完,很是欣慰,從寶袋裏拿出了一只龍骨玉笛,遞到了靈狐手中,并将他指到天柱邊上,讓他親眼看看,這些魔物是如何沖出魔界的。文槡神族悉數圍在天柱邊上,吓傻了一般,都不敢說話。

靈狐有些心寒,他,不允許自己留有遺憾。于是,他吹響了玉笛,人間現有魔物一瞬間,悉數淨化、消亡。

而封榷魔界通道,卻并非等閑之事。靈狐為了能有足夠的勝算,舉起注靈手刀,幹脆利落地割去了自己的靈狐長尾。那尾巴帶有靈狐體內的絕大部分靈力,他想也沒想祭出了狐尾,投入缺口之中。玉笛之靈借助狐尾作媒介,放大了洗滌的能力,魔界與人界的通道缺口,在其自爆中消失殆盡。

自此,靈狐自願留守文槡,帶領文槡人守護神魔之界。

那靈狐,便是第一任國教教主,那天柱,便化作了如今文槡國世代相傳的禁地神樹。

早在靈狐時期,神樹就不可沒有載體媒介,好在當時有靈狐在。因為洗滌人間,靈狐消耗了他作為狐貍的全部靈力,他,失去了妖的身份,唯獨那雙狐耳,卻沒有因為靈力盡失而消失。而後,神樹看他真誠難得,為他續命,并與之訂立契約。“人死樹傷,樹毀人亡”便這樣傳承了下來。但那個龍骨玉笛,自那靈狐使用過後,就再未有人見過了。教中之人親眼看見靈狐在彌留之前,命人埋于神樹之下,待第二任教主上任後直接相傳于教主,可他們翻遍了整個神樹居處,卻從未見過龍骨玉笛。

大部分人便漸漸遺忘了這只笛子存在,但仍有舊部把玉笛的事情傳了下去,曾在第三任教主在位之時,鬧過不小的動亂。當時的教主壓下了欲奪玉笛反叛的教徒,并将所有的教徒召集到神樹居處,親手将帶頭反叛的教徒的頭顱割下祭樹,并定下規矩:教中之人,如非教主召喚或允許,不可進入神樹居處,神樹所在之處,從此封禁,教中之人,亦不可再提玉笛之事,否則,必然讓他身首異處!

靈狐在位八十八年,彌留前夢見了下一任教主,因為文槡國每一任教主在辭世之前,都會與神樹契約度達到最高。以至于靈識與神樹完全重合,神樹入魂,篩出那唯一一個适合的人,便得知了下一任教主身份。

每一任教主在位之時,幾乎都有這樣或那樣的阻撓和困境,但他們仍然将神樹成功地守護住了。不過,第十七任束汶翎所承受的這一次,恐怕是除了第一任教主那一次以外的千年間,最嚴重的一次。這次的危機,恐怕比那一次,還要嚴峻。

神界有一個擁有一副白色狐耳的男子,那男子被衆神尊稱為——白狐上仙。他本該自在逍遙的作為一個神靈而活,可他卻處處想着人間之事,難以釋懷。

“束汶翎,對于你,我恐怕真的管的太多了。”白狐上仙嘆了一口氣,轉身離去,徒留下鏡湖應鏡中人間的景象。

白狐上仙的尾處,留有一道不可抹掉的斷尾之疤,那是他還未成為第一任教主之前,為守護人間,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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