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想起上一次中庭之會,桓真說的那番不娶妻妾,不延子嗣的話語,宗縱的陰暗就不住的升起,不娶妻妾,沒妻妾身份,無名無分的女子多了去了,自己身邊就有那麽多,不延子嗣,只要暫時沒承認,就不是子嗣,多麽簡單的事情,自己竟然會相信桓真那堅定地承諾,看看那個孩子,多大了,上次在中庭的時候,這孩子就該存在了。他被騙了,被桓真騙了,宗縱覺得自己心中的怒氣和陰暗就是如此。他相信桓真的品行,結果偏偏在這方面被桓真騙了,他覺得受到了深深的傷害。

聽到宗縱的話,桓真止住了腳步,轉過身來,臉上詫異,還沒來及看清宗縱臉上的表情,先行笑道解釋,“你誤會了,那是我嫂嫂和侄兒。”他既然承諾了,那麽就絕對會信守承諾。他對宗縱解釋,只是希望不要誤會了嫂嫂的清譽,也不喜歡被人誤會他是卑劣的人。

其他人倒無所謂,宗縱就有這個解釋的必要,這個任性,喜怒不定的國君,如果自己在他心中的好感被破壞了,桓真很難想象宗縱會做出什麽對易國不好的事情。能夠維持耀國和易國兩國的和平,除了戰事還沒有波及之外,兩國國君之間看似友好的聯系,也是重點。宗縱這般的人,一旦惡了他,他絕對不會不管什麽大局,揮兵直指易國,易國不懼戰争,可是一句解釋就能夠避免的事情,為什麽不做。

“嫂嫂?侄兒?”宗縱聽了桓真的解釋,心中的陰暗卻一點都沒散去,反而如火澆油,心中的火氣更盛了,“誰家的嫂嫂會住在叔叔的內院?”嫂嫂什麽的,又不是妻妾女兒,住在宮外才是最恰當的,什麽嫂嫂會住在內院,宗縱覺得,桓真對那個嫂嫂一定有不一般的感情,就是這樣的認識,讓宗縱的心整個都黑了。

桓真皺眉,想開口說明,可是宗縱根本不給他機會,心裏的陰暗讓他将那些同樣侮辱人的猜測說出了口,“桓真,你一直不娶妻生子,不會是心裏對你嫂嫂有什麽想法吧?”桓真原本緩和的神情,立馬沉了下來。

“看樣子,我說中了。”宗縱看到桓真臉色變了,覺得自己說對了,被怒火和黑暗沖昏的腦袋,讓他完全模糊了理智。

“宗縱!”這一聲已經是桓真的警告了。

“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宗縱冷笑着,一點都不在意桓真的警告,在他眼中,這一切不過是他說中了桓真心中肮髒的念頭。自己竟然會覺得這樣的人好,品行高貴,真是瞎了眼。宗縱湊近桓真,在桓真耳邊說道,“你有沒有對你嫂嫂的想入非非,占有,侵犯呢?”輕佻惡意的語言,如此輕柔,如此的讓人憤怒。

桓真怒了,握拳,打向了宗縱的一邊臉,再深的涵養,被如此侮辱了也不可能沉得住氣,“我和嫂嫂之間清清清白白。”桓真冷着臉說道,從我一個人,讓他覺得如此氣憤的,很好,宗縱真的惹火他了。

宗縱摸着被打的一邊臉,沒有還手,繼續冷笑着看着桓真,“你心裏什麽想法,誰知道。”好比他,有過多少次的失控,對桓真想入非非,又有幾次在夢裏,肆意輕薄侵犯,然後醒來之後愧疚自己的夢境。

“不管你信不信,我桓真做事做人,無愧天地,不義之事,我絕對不會做。”桓真沉聲說道。

“信?”聽到這個字眼,宗縱覺得更可笑,“桓真,你和我之間談信,你信過我嗎?”宗縱嗤笑着,點出了他和桓真彼此都清楚的事實,桓真對他宗縱,從未有過信。

桓真沉默不言,他卻是沒有信過宗縱,不能,也不可以信。

“說不出話來了。”宗縱的笑容變得輕柔,“真是難得。”一貫以來,桓真說話的沉默,是不想說,被他堵住說不出話來,這還是第一次,這感覺,真是暢快,可是心裏卻陣陣的發涼,當猜測被證實,那個感覺真是傷人到痛側心扉。

“既然話都挑明了,那麽耀國君也請離開吧,恕我不送。”桓真也直接換了稱呼,宗縱确實把他堵了一把,但是那又如何,宗縱前面的話,他的怒火可沒消,如此把話給挑明了,也好,以後自己也懶得應付了。戰就戰吧,都被如此侮辱了,還忍氣吞聲,他桓真的氣度還真沒這麽大。“就此別過,再也不見。”

桓真冷笑,甩袖而走,什麽禮儀,這個時候已經沒必要了,他很生氣,真的很生氣。宗縱在原地咬着唇,目光冷冷的看着桓真離去的方向,桓真的離開,讓宗縱的腦袋冷靜了一下,他有些後悔方才的話語,他明明知道桓真不是那樣的,為什麽就那樣的口出惡語了呢。可是讓他立刻追上桓真道歉,他又做不到,仿佛什麽卡着他,讓他除了生氣之外,無法做出任何彌補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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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可惡。”在原地咒罵着,宗縱發動天恩,離開了這裏,他需要發洩一起自己的脾氣,讓自己冷靜,他也需要好好想想,之後要怎麽辦,還有就是自己如此失控到底是什麽原因。他有種預感,如果不找到這個原因,他會邁不過這個坎,然後和桓真真的再也不見了。

桓真沉着臉,低着氣壓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将所有人都趕了出去,自己一個人靜坐,他很不喜歡,很不喜歡這種怒氣主宰了自己的感覺,他需要冷靜,他要克制才行。靜坐,可是思維怎麽也靜不下來。

他和嫂嫂之間清清白白,被人污蔑,甚至那樣污穢的想,桓真怎麽能不氣,可是如果是其他人當着他的面說,他會生氣,可不是這樣,完全失控一般的怒氣,他甚至出手大了宗縱一拳,是其他人的話,他絕對不會這麽做,克制依然在他身上起作用。宗縱和他挑明了彼此之間的不信任,他也徹底和宗縱撕破了臉,如此的幹脆,一點後顧都沒有考慮,如此的失常,完全不像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其實很簡單,宗縱在他的心裏,其實并非自己以為的那麽沒地位,宗縱身上值得欣賞的地方,在這場交往當中,付出的一絲絲真心,他不是沒有收到,他總是告訴自己,不要被迷惑,不要付出,可是誰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感情,他做不到,所以在不經意當中,宗縱在他的心裏還是有了那麽一些位置,這樣的位置,讓宗縱對他的污蔑尤為敏感,才會如此的失态,失常。正因為在意,才會受傷,才會不受控制。

桓真苦笑,一次次的告誡自己,不就是因為有預兆了嗎。如今,這些又有什麽用,他已經和宗縱決裂了,以宗縱那麽高傲的性格,也不會挽留自己,才發現的情誼,就已經斷了。如此也好,這個戰亂紛紛的時代,容不得那麽情誼的,趁着不深,斷了最好。未來見面沙場的時候,才不會有任何的猶豫。為了易國,他也不能猶豫。

桓真想明白了,心也靜了,事情已經如此,追悔又有何用,不如好好面對将來。

桓真靜了,可是宗縱一點都不靜,粗暴的把下人們都趕出房間,下人們完全不明白,離開之間,還那麽興高采烈的君上,怎麽一回來就變得這麽暴躁。

宗縱在房間走來走去,可是這樣心裏的發燥一點都沒消失,掃落房間的各種東西,破壞聲不斷響起,讓聽到的人緊縮着自己,這樣的君上,是随時都有可能殺人的。

還是不夠,簡單的發洩已經無法讓宗縱精心思考了,他現在不過是在暴躁的出氣,他還需要想東西。所以宗縱決定,拿着自己的武器,到練功房肆略一番,一方面纾解怒氣,一方面想想。

胡亂的揮舞,沒有任何的章法,在腦子因為疲勞而冷卻下來的時候,宗縱總算是能夠思考了。今天怎麽就那麽失控的和桓真對上了。

第一,他覺得自己被騙了,以為看錯了桓真,可是,為什麽,桓真解釋了之後,他依然不信,還是污蔑了桓真,自己應該相信桓真不是那樣的人,怎麽就被怒氣沖昏了頭腦。

因為他不喜歡,不喜歡在他面前那麽克制的桓真,竟然可以對其他人那樣溫柔的笑,那個女人,那個孩子,還有桓真,他們再一次自成一個空間,如同一個家一樣,裏面沒有他的立錐之地,他被排斥之外。不,是他深刻的體悟到,他被桓真排斥在外的憤怒。

失控?為什麽失控?不喜歡,不喜歡桓真對其他人笑,不喜歡他對其他人溫柔,不喜歡他對自己的排斥。還有更多更多的原因,那笑為什麽不對自己,那溫柔為什麽不給自己,為什麽對自己如此吝啬感情和信任。

不論是笑,還是溫柔,都該是數于他的才是,不要對其他笑,不要對其他人溫柔,你的所有是我的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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