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宴前

風致和平仲談了些什麽根本不重要,不管他們的意見想法如何,對宗縱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宗縱想要的,無人可擋。宗縱這兩日分外的安分,一直沒有主動去見桓真,一直到第二日夜宴開始前,他坐着馬車,不是直接到了王宮,而是到了桓真宮苑門口,等着桓真一起行動。

桓真每次夜宴都是早到的一批人,從他還是不起眼的易國君,一直到現在位列天下強國之君的身份,都是如此,這是對他中庭這個天下之主名義上的尊重。穿上了華美的衣裳,在出門之前就得到了宗縱已經到門口等候的消息。

“主君。”席森皺着眉,這種情況如何應付。

“無需管他,備好我們的馬車。”桓真非常淡定,對比宗縱以往沒臉沒皮的行為,這種已經是禮貌的做法,桓真當然處理的非常淡定。

“是。”被桓真的淡定感染了,席森也淡定了。哼,觊觎他家主君,他雖然不能做些什麽違抗,但是他樂意給耀國君添添堵,看着對方吃癟,他會很高興的。自己是不是可以給自己主君出出主意呢。

大門口停放了桓真的馬車,宗縱已經知道桓真肯定不願意和自己共乘一輛,臉上一點氣惱都沒有,依舊笑呵呵的。這種事情攸關封國體面,他也沒指望桓真會與他共乘一輛,他只是想要和桓真一塊而已。見桓真的身影在大門口遠遠出現,宗縱從馬車上下來,目光直直的盯着越來越近的人影。讓已經知道事實真相的風致和平仲完全無法忽視那眼中的灼熱情感,怎麽感覺周圍的溫度有些高。他們家主君的目光能不能收斂一些。

席森的武力不高,他是到很近的距離的時候,才看到了宗縱那火熱的視線,額頭不由的跳出青筋,很想上去揍一頓,但是武力值不夠怎麽辦。席森趕緊快了幾步,走到了桓真前面,恰好擋住宗縱的視線,給桓真拉開馬車門。

宗縱的視線被席森擋住了,眼睛眯了一下,風致看到這一幕,贊嘆席森的勇氣可嘉之餘,也已經從席森的行為當中确定,席森果然也知道了他們主君的心思,正防着呢。風致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不如席森,起碼席森敢為了國君,勇敢面對他們的主君,而他們明明想為主君打算,卻沒有勇氣去面對主君。

其實也不能完全算是他們的錯吧,誰讓他們的主君一貫的霸道強勢,殘酷無情,而那位易國君,可是天下聞名的仁慈國君,做易國君的屬下,一定比現在輕松。遺憾的是,他選擇效忠的是耀國君,那位易國君雖好,可是在這樣亂世紛紛的天下,那份仁慈固然可貴,也天真。別看風致這樣,他可是相信王霸之道的,加上沒有親眼見證過易國的情況,沒有平仲的那份感悟,也就對桓真的一些做法行事,不理解,自然也會做出錯誤的判斷。

席森是桓真的手下,宗縱再不滿,也會給桓真面子,他真要出手傷了席森,絕對會讓桓真不快的。宗縱突然有些不舒服,忍耐是一回事,但是桓真為了其他人跟他生氣,才是他覺得不舒服的原因,不喜歡,不喜歡桓真的生命當中還有其他在意的人或東西,暴躁的想要毀滅,幹脆瘋狂算了,可是理智也在約束克制自己,為了那甜美的果實,不能瘋狂。他想要的是和桓真和和美美的一生一世,而不是桓真的怨怼,一生一世得到的所愛,最終只是悲劇,那麽他付出的感情算什麽,他想要,一個圓滿的結局。

按捺着自己的不爽,宗縱微笑滿面的挪了一下位置,偏開了席森的位置,對桓真說道,“桓真,我們一起走。”穿着華服的桓真,真是好看,有種不同貴氣優雅之感,他的桓真,不管怎麽都好看,宗縱喜怒不定的,心情又變好了。

“可。”桓真淡淡的應許了,然後手一拜,“請。”當然不是讓宗縱上車的意思,而是你們先請,我們随後跟上,也不管宗縱的回答,桓真上了馬車。應付宗縱,桓真也在疏離一些手段,以不變應萬變,有的時候,千萬不能講究什麽禮數的,他很多虧都是吃在這方面。

盡管知道會這樣,宗縱心中還是挺失望了,沒能和桓真坐一輛馬車,換個角度想想,也不錯,起碼桓真沒有當場暴怒。怎麽又覺得有些可惜了,要知道,會為了他暴怒的桓真,才是把他放在心裏的表現。有了個心上人,怎麽這心情就是反複無常,連他自己都不把握不住。還好宗縱一貫是随心而為的人,這種被他人掌控心緒的感覺,只覺得新鮮,倒也沒什麽排斥的想法,如果換做自制力比較強的人,一定會覺得不舒服,好比桓真,就很不喜歡自己為宗縱而失控。

馬車一路通暢的來到了王宮門口,侍者将桓真和宗縱引到殿內,他們二人來得算早,确有一些人比他們更早,正三三兩兩的一個圈子,坐在宮殿靠近大門的位置,這裏也是第一次來到中庭的桓真,曾經做過的地方,但是如今,他的位置已經不屬于這裏。這一路甚至走過了上一次他來所坐的位置,來到了更加靠近中庭之主的前六個座位,這意味着桓真已經被中庭默認為天下六大強國之一。

桓真的位置坐在這六個位置的末尾,其實中庭夜宴最不好排位的就是這六個位置,作為很多時候代表着一種認同和尊嚴,作為排得後面了,有些國君會覺得被侮辱了,一些小國不計較,一些大國,中庭就不得不慎重了,特別是排在首位的六個位置,那是天下公認的強大,也得必須有天下其他封國的承認。

以易國如今的實力,排在前六,倒是沒有什麽問題,可是哪一個位置,就不好說,幸虧桓真性子好,多中庭尊重,中庭把他放在哲最末一位,想來也不會得罪。引道的人看着桓真的臉色,心下安定,這位易國君果然性情溫和,沒有意見的接受了安排。而跟着來的耀國君,更是沒有想法的坐在了桓真旁邊的位置,比桓真更前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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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無疑打亂了原本的安排,不過對主辦發而言,這并不是壞事,這位耀國君本來就屬于難以安排的一個,如今他主動做了位置,還不是首席和次座,這就不怪他們。剩下的兩個關鍵位置,就留給另外兩個難以應付的人了,這下子可算是皆大歡喜了。夜宴最難的問題,總算是解決了。

兩人坐下之後,離得那邊殿門口的一群封國國君也遠了,看到他們兩個走遠了坐下了,才開始議論紛紛。

“那位易國君就算了,怎麽耀國君也這麽早來了?”這位是來過夜宴幾次的,對桓真這位冉冉升起的新星非常關注,自然知道桓真在夜宴的習慣。想起當初這位年幼的易國君第一次到中庭的時候,位置只比自己靠前一點,也不多,可是如今,人家已經坐到了那六個首位,再看自己,真是比不得。

“你們不知道,這耀國和易國是盟約的。”一位國君不以為然的說道,這兩位的關系好,上次來就有所差距,陸陸續續的聽到些言傳,這位國君就以為自己獲知的是真相。

“不會吧,不是說易國絕不結盟的嗎?”又一位國君驚詫的表示,他就是那個曾經有意和易國結盟的封國之一,但是易國拒絕了他。或者說,易國的結盟非常的霸道,那就是易國只接受內附,也就說成為易國一員的結盟方式,想要位置一個封國的地位和易國結盟,易國絕不接受。這是屬于易國的一種霸道。

“誰知道。”說易國和耀國有盟約的國君嗤笑了一聲,他曾經也是和桓真坐在差不多一個位置的國君,如今看到桓真的風光,心下不可能沒有嫉妒,在他陰暗的心裏,已經将桓真的成就,看做是攀附了耀國才得到了,桓真表現的種種優秀,也被他給忽視了。

當然也有人有着不同的看法,“不管如何,這易國君也真是厲害。”有些唏噓,在這個天恩戰亂的世道裏,能夠把易國帶上如今的位置,桓真的厲害也是有人認識到的。“聽說,易國君不打算取妃。”如果能夠讓自家的女性嫁給桓真,就算是內附易國的結盟,也是不要緊的,可惜偏偏,那位易國君不娶妻納妾的事情,随着他的威名也在流言當中傳開。

“對,聽說是準備把國君的位置傳給上代國君的兒子,就是他的侄兒。”這件事也不算是秘聞了。

“這世上有這麽好的人,不會是不行吧。”那個嫉妒桓真的國君,吐出不屑的評語。在這個時代,都坐上國君之位,就是正統,有必要歸還嗎,在他看來,不是做戲,就是有問題,他當然趨向于後者。有人不信,自然也有人認為桓真品行高潔的。議論紛紛着,時間流逝着,到來的國君漸漸多了。

笫八十四章 烏國和粦國

宗縱在桓真身旁絮絮叨叨的,後面那些小封國國君們說些什麽,他完全沒想過去聽,和桓真說話才是正經事,不過呢,宗縱也很有分寸就是了,在風致和席森面前暴露,那是因為那是兩個聰明人,總會發覺,但是當着這麽多人他敢表現過分的話,以桓真的性格,絕對是絕交了。羞澀的桓真惱羞成怒很可愛也很無奈,為了大局考慮,宗縱在這場夜宴上,也收斂了很多,在外人看來,只是這兩位關系密切罷了。宗縱知道分寸,桓真也不會對宗縱擺臉色,畢竟這個場合,不是誰可以亂來的地方。

過了好一會,終于又有一位可以坐上六首位的一個封國國君來了,來的烏國國君。進來的男子,三十出頭,一臉微笑從容姿态,身着華服,目不斜視,有種龍行虎步的尊貴,小國國君們,看着這個男子有着敬畏之色,但是其中也有不屑的,因為這個看似尊貴,氣場強大的男人,并不是烏國國君,盡管他很強,但是他不是國君。

按理來說,他不該出現在這個場合,他也并非烏國的國君血脈,他是現在烏國國君的舅舅。而烏國國君,是被這個男人完全搶了風采,男人落後半步的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小孩容貌端正,穿着一樣華麗,臉上故作嚴肅,面無表情,可是目光中的懦弱根本就藏不住,稍微用點心,誰都能夠看出。和他身後的男子相比,這小孩确實不像一個國君。

烏國的兩人在侍者的引導下,來到了桓真的對面。桓真很有禮貌的對着烏國君打招呼:“烏國君。”宗縱則是完全沒有這個意思,目光看着烏國君身後的男子,嘴角露出一如既往的狂肆笑容。

“易國君,耀國君。”小小的烏國君在身後男子的提點下,怯生生的打着招呼,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裏,周圍的氣氛,還有桓真和宗縱的氣場,都讓他心生畏懼,好想哭,好想離開,可是不行,想着有舅舅做靠山,烏國君才做到了打招呼,就是那個語氣,聲音小的像是貓一樣。

桓真親切的露出微笑,這個孩子怯懦的讓人憐惜,坐在國君的位置上,對小孩并不是好事,也值得同情。

“我怎麽不知道夜宴什麽時候,連非國君都可以參加了。”宗縱看着烏國男子,露出不屑,實力強又如何,不該出現在這裏,就不該在這裏,宗縱可從來不是會懼怕強敵的人。

“君上年紀尚幼,初登國君之位,作為臣下的不放心,請求中庭讓臣下陪同出席,還請易國君和耀國君見諒。”烏國男子微微供着身子屈禮,在兩人強盛的氣場下,一點都不遜色。

“無妨。”桓真說道,那個孩子确實小,要人陪同也無可厚非,哪怕他明知烏國這個男人絕對不是單純的陪同。宗縱對此冷哼一聲,也沒再說什麽。

烏國的強盛,和這個男人有着很大的關系,從上代國君開始,這個男人就把持了烏國權柄,如果不是上代國君還算有能力的話,烏國早就改朝換代了。這些情報,不管是易國和耀國都是知道的,畢竟作為天下有數的強國,對這些國家,以及重要任務不可能不了解。

上代國君意外過世,幼君上位,這個男人的權勢只會更加滔天,出現在這屬于國君的夜宴上,就是一種信號,烏國的小國君還覺得自己舅舅是他的靠山,最終結果如何,不是桓真提點就行的,那個小國君不論從何種方面來說,都是贏不了的,離開國君之位,對那個小國君而言,或許并非壞事,只要那個小國君的舅舅,會顧戀血脈親緣,小國君沒有威脅性,就不會有事。

烏國強盛,這個男人更是權勢滔天,當他提出要破壞夜宴的國君,陪同參加的時候,中庭為難之餘,也不敢做出強勢的反對,就知道這個男人的權勢是如何的盛。最後中庭妥協,只是讓烏國耀坐在六首位之末,桓真的對面,烏國男子也很給面子的同意了。

要說在此次之前,烏國坐的席位可是在前三,為了能夠出席這個宴會,烏國男子也原意退一步,能夠出現和那些國君并座,要不觸怒其他國君是很難,微微退一下也無妨。不過也到此為止,如果那位國君真要對他有意見,誰怕了誰。桓真不說,宗縱只是一句話,都在男子能夠容忍的範圍內。和小國國君坐好,要說這個男子心中沒有動蕩是不可能的,他終于出現在這個地方了,等着下一次,他一定是以國君的身份來的。

過了一會,一股子冷氣突兀的出現,明明溫暖的春日,溫度陡然下降了一些,這并非是天氣的變化,而是一個人進來。那是一個冰冷的男子,就是他散發着冰冷的氣息,讓溫度下降,在場不少都是明顯人,知道這是天恩和人融合到極致之後,讓人産生了一種類似天恩的效果。眼前這個二十七八的男子,就是典型,這無一不在說明這個男人的強大,他天恩的屬性。

這個男人的強大,也确實是被人公認的,粦國君一個擁有冰雪天恩的男子,在戰場,只憑個人就可以掀起冰雪風暴,可謂是人形兵器。宗縱被譽為不可敵之人,是因為他天恩的詭異,以及在戰場獲得的成就,這個男人的強,靠的就是他本身的能力。

粦國君一步步的走來,殿下的那些封國國君光是抵抗他的冷氣就不行了,議論紛紛之類根本就沒辦法做到。

“粦國君。”在首六位,也就只有烏國的小國暈倒了,桓真,宗縱,以及烏國男子一點反應都沒有。

粦國君的聲音同樣冰冷,對桓真和烏國君的招呼聽不出什麽感覺,烏國那一邊的人更是無視,對桓真漠視,念着耀國君三個字的時候,才有了感情,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宗縱,眼中燃燒着不同于他冰冷的戰意。這是一個熱衷戰鬥和強大的男子,桓真從很久以前看到這位粦國君的時候,就這麽判定了。那堅定的意志,追逐戰鬥的感覺,就像第三生見到過的那些劍修一樣,這樣一個人被綁在國君之位上,真是很遺憾。

不過,從獲悉的情報上來看,這位粦國君對國君的位置也不是很在意,基本上是把事情交給臣下,自己則是專注于提升實力。他對宗縱的敵意,桓真不是很清楚。後來宗縱私下跟他說起國,這位粦國君別看着冷飕飕的,其實任性的程度,不必宗縱低,自從宗縱傳出不可敵的名頭之後,這位粦國君竟然偷偷潛入了耀國,和宗縱比了一場,結果是粦國君輸了。因為這是一個值得期待的對手,所以宗縱當時很大方的放人,沒有把粦國君的天恩給吸收了,要不然,粦國早就敗落了。

粦國君那是他第一次敗北,而且對手還手下留情了,深深的挫敗和屈辱,讓粦國君将宗縱視作平生第一對手,遺憾的是,自從那次以後,他們再也沒有了交手的機會,每次來到中庭,粦國君一見到宗縱就會釋放戰意,而宗縱遇到桓真之後,再也沒有理會過他。粦國君也因為有屬下死命阻攔,也尋不到和宗縱交手的機會。

粦國君坐到了自己的位置,對烏國小國君的舅舅一點關注的目光都沒有,他的性情其實相當冷漠,就連烏國的政務都不怎麽關注,又怎麽會在乎這裏坐了一個非國君的人,而且烏國,粦國君覺得沒必要重視。烏國這位執政者是很強,可惜名不正言不順,有野心國君之位,只要有所行動,在烏國內總會有長震蕩,他不關心政務,不代表他不懂這些。

坐下之後,繼續對耀國君投以戰意燃燒的視線,卻看到那位耀國君無視自己,為身旁的易國君填了杯酒。以前的耀國君還會他的視線回敬一下戲虐的笑容,現在是完全沒有了,仿佛其他人不存在,所有的身心都在那位易國君的身上。

因為宗縱的重視,粦國君也看了眼桓真。對于這位易國君,粦國君不可能不知道,要說對這位曾經打敗過耀國君的易國君沒有興趣,那是不可能。當初知道耀國君敗了,他還很不可思議了一陣,想要立刻跑到易國去見識一下,挑戰一番,只是未能成功,被他那批屬下們困在粦國國都。之後在中庭,見過這位易國君文文弱弱的模樣,真的很難提起戰意。

這些年陸續聽說了這位易國君的事跡,只是和對耀國君不一樣,他的戰意始終不是很強烈,宗縱那種一看就強大,并且熱愛戰鬥的人,才給了粦國君同類之感,桓真那和中庭有些類似的溫秀風雅氣息,粦國君很看不慣,不管易國君的實力,是不是那麽深不可測,他都燃不起戰意。他的勁敵,唯一的對手,只有耀國君宗縱,只要擊敗了他,他才能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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