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毛病真多

池行樂神色一滞,轉念一想蘇亟時那張一看就屁事賊多的臉,說不定他有潔癖,不喜歡跟別人接觸,他嗤笑了一聲,眼神無比鄙夷,“事兒真多,你告狀上瘾了是吧。”

蘇亟時沒有理會,池行樂也不想自讨沒趣,就拿了本數學書找導數那章來看,看着看着就覺得困了,都說課本是學渣最好的助眠劑,此話果然不假,池行樂打了個哈欠,決定還是遵從本心先睡了再說。

蘇亟時做完了英語的閱讀理解,視線微微一側就看見了池行樂趴在桌子上,半張臉頰壓着數學書上,額頭上的頭發撇去了一邊,露出了清晰漂亮的眉眼,冷白的皮膚在光影裏透着剔透的光澤,睡着的樣子安安靜靜倒是沒那麽讨人嫌。

池行樂這一覺一睡就睡到了上午最後一節課,等他醒來的時候蘇亟時剛好把卷子收好要站起來,路衡這會兒也從隔壁班走了過來,看到池行樂倒是主動打了招呼,“又見面了,我是路衡。”

池行樂不管他是路衡還是路豎,一雙眸光潋滟的桃花眼還帶着些許惺忪的睡意,他仰着腦袋看着蘇亟時,“你要去吃飯嗎?”

蘇亟時沒有回答,路衡倒是接話了,“是啊,小同桌要一起嗎?”

池行樂點了點頭,想去抽屜裏找找飯卡,翻啊翻倒是翻出了一個瓶雲南白藥。路衡看了一眼,想起池行樂之前磕到後腦勺的事情,便道:“這個對磕磕碰碰的傷口很有效,用幾次應該就行了。”

池行樂以為是他給的,拿在手裏掂了兩下,然後就點了下頭,“謝謝。”

路衡品出了他的意思,正打算解釋,蘇亟時忽然一言不發地擡步走開了,池行樂沒找到飯卡,眼看着蘇亟時要走出教室門了,就朝路衡說了一聲“等會兒飯卡借我”,然後就起身跟了上去。

一中的學生雖然很多,但是食堂也很大,池行樂跟着蘇亟時和路衡去的是三棟的食堂,這裏離高三教學樓比較遠,所以學生相對來說沒那麽多,比較安靜,池行樂因為沒有飯卡,所以全程就跟着路衡去點菜,路衡也很樂意,給他安利哪些菜好吃,池行樂點了一葷一素一湯,和路衡走回來的時候蘇亟時已經坐在位置上了。

池行樂瞥了一眼蘇亟時的菜,葷素都有,菜色口味偏淡,和他設想的差不多,這個人吃的菜也跟他一樣沒什麽意思,池行樂和路衡坐在蘇亟時對面,蘇亟時頭也沒擡,十分專注地吃飯,池行樂是個好動的性子,雖然吃飯的時候也不大喜歡說話,但是不能不說,他握着筷子的長指小幅度微微擺了一下,正準備起個話頭找蘇亟時說話,一旁的路衡就先開口了,“阿時,喊你幫忙的事情怎麽樣了?”

最近路衡喊蘇亟時幫忙的事情就只有一件,找池行樂要微信,眼下他故意在當事人面前提出來,向來也是要蘇亟時趕快幫他弄好,蘇亟時薄薄窄窄的雙眼皮褶痕微微動了動,随即便冷冷淡淡地道:“人就在你面前,自己問去。”

路衡沒想到蘇亟時這麽不配合,直接就戳破了這件事情,路衡微微一怔,總覺得蘇亟時今天情緒有點不大對頭,好像要比以往更冷淡一些,難道是因為他實在是不待見他那個頑劣不堪愛惹事的學渣同桌?路衡沒想明白。

池行樂不明白這倆學霸在打什麽暗語,他不喜歡去打探別人的私事,便安安靜靜沒搭話,目光瞥見蘇亟時瓷碗裏的魚肉似乎沒有骨頭,上頭點綴着幾片小蔥花,醬汁濃郁,看上去挺好吃的,他心下微微一動,舌尖舔了舔牙關,問道:“你這魚肉在哪個窗口打的?我下次也想吃。”

池行樂其實挺喜歡吃魚的,但是老卡刺,卡多了就怕了,再喜歡也不吃了。

蘇亟時筷子微微頓了頓,還沒說話,路衡倒是接了池行樂的話頭,“一三五窗口都有,我這也有,你要吃嗎?”

他們剛剛打的就是第五窗口,可能池行樂沒看見,或者是看見了也以為是有刺的所以沒要,一中食堂的餐具很人性化,單獨裝米飯的瓷碗,單獨裝菜分開成一個個小格子的白瓷碟,不會讓米飯和菜汁黏在一起,幹幹淨淨,也方便分享,池行樂看了一眼路衡白瓷碟裏的魚肉,說是一樣的魚肉,他老覺得好像蘇亟時碟子上的看起來更美味,細看之下,他發現了醬汁澆蓋下的魚肉露出來的小刺,筷頭微微抵了抵下颌,池行樂搖了搖頭,“你這是有刺的,我想要蘇亟時碗裏那種無骨的。”

尋常人聽到這話,一般就會主動分享了,或者是意思一下問對方要不要夾我的,可惜蘇亟時偏偏不走尋常路,烏黑的眼眸微微斂了斂,像是個置身事外的旁人一樣,不接話,也不打算分享。

路衡看着池行樂白白淨淨的面容,覺得他微微皺起眉頭的樣子也很有意思,漂亮的眉眼映襯着那雙眸光潋滟的桃花眼,像個有點兒嬌氣的小少爺,他笑了笑,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說道:“你還是別肖想阿時碗裏的魚肉了,他打小潔癖就很嚴重,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會兒喝飲料,我不小心拿錯了他的吸管,還沒喝呢,他直接一杯飲料就不要了,氣得我當時跟他絕交了一個星期呢。”

池行樂覺得有意思,“為什麽?”

“哪有什麽為什麽,大概是覺得不衛生吧,”路衡朝蘇亟時看了過去,喊道:“诶,當時你怎麽跟我說來着,那一段話太長,我想不起來了。”

蘇亟時慢條斯理地咀嚼着嘴巴裏的飯菜然後咽了下去,沉寂了幾秒也沒看過來,就在路衡以為他不會搭話的時候,就聽到他冷冷淡淡的聲音緩緩傳了過來,“一雙未洗過的手上最多有80萬個細菌,一克指甲垢裏藏有38億個細菌,每年全球有350萬五歲以下兒童因罹患腹瀉和急性呼吸道感染疾病而死亡。”

“對對對,就是這個,”路衡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很好笑,目光看向了池行樂,像是求共鳴一般問他,“你說,他這人是不是特古板?他但是才小學一年級呢。”

池行樂仿佛能想象到年幼的蘇亟時是怎麽樣頂着一張稚氣未退的臉,端端正正又嚴嚴肅肅地說出這句話,他樂不可支,泛着潋滟光澤的桃花眼也染上了濃濃的笑意,他輕輕“啧”了一聲,像是回應路衡,又像是在評價蘇亟時這個人,“從小就這麽做作。”

作為兩人話題中心的主人公并沒有多大的反應,蘇亟時吃完了就端着餐具起身走了,池行樂還有幾口,也不急着跟他一起回去,他看着蘇亟時沒有把餐具放到池子裏,而是交給了一個食堂的工作人員,然後他在水龍頭下洗了手,用紙巾擦拭幹淨了才走出食堂,一舉一動,都透着一股子優雅沉穩的氣息,看着是挺做作的。

路衡雖然吃完了,但是他想等池行樂一塊走,畢竟跟一個長在他審美點上又好玩的池行樂呆一塊,總比跟蘇亟時那個棺材臉一塊有意思多了,他順着池行樂的目光,也将蘇亟時方才的一舉一動收入了眼中,他笑了笑,閑談一般跟池行樂解釋道:“阿時他有潔癖,他用的餐具都是他自己的,剛剛那個工作人員是他家裏傭人的親戚,交代了,所以會幫他單獨洗好餐具拿去消毒。”

池行樂将飯碗裏的殘羹用筷子撥到了一塊,拎着勺子喝了一口湯,語氣裏帶着幾分嫌棄,“學霸的毛病真多。”

蘇亟時遠比他想象中要難搞,池行樂不由得就自己的掰彎大計能不能有成功之日一事感到深深的擔憂,對方就跟個刀槍不入的鋼鐵人一樣,他到現在都沒找到什麽縫隙可以擠進去觀察蘇亟時這個人,覺得他除了冷淡就是木讷,古板又不開竅,要不是長了張好看的臉,池行樂還真想放棄了。

路衡聽着池行樂那不加修飾嫌棄的語氣,倒是有幾分好奇,“不是你自己要搬去跟阿時同桌的嗎?怎麽聽你這語氣還挺不待見他的?”

以他對蘇亟時個性的了解,蘇亟時絕對不可能開口要個同桌的。

池行樂吃飽了,姿态微微放松地依靠在椅背上,屈起的膝蓋剛好頂到飯桌的一角,漫不經心地敷衍道:“我對他是嫌棄崇拜并存着的,不矛盾。”

路衡“诶”了一聲,似乎更好奇了,“你崇拜他什麽?”

池行樂似乎不打算回答,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朝路衡晃了晃,“加個微信,轉賬給你。”

路衡本來就沒想着讓池行樂算那點飯錢,眼下在加對方微信誘惑下,立刻就拿出手機給他掃了,池行樂的頭像是只斑點花貓,不像是家養的,縮在小巷子的角落裏,睜着一雙圓圓大大的眼睛望着鏡頭,底下擺着個精致的魚罐頭,應該是只流浪貓,路衡收了錢給人改好了備注,剛想說一句沒事也可以找我,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池行樂就起身端着餐具走了。

蘇亟時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平時一節課能做完一張卷子,今天頻頻走神,兩節課才寫完一張,孟佳本來是沒發現的,但是自從池行樂來上課之後,她就非常習慣性地往他們兩人那邊看去,因為太養眼了,池行樂下午沒來上課,孟佳就轉頭看了三回,回回都看見蘇亟時握着筆出神,孟佳原本是班上的紀律委員,後來因為多次包庇池行樂被老黃革職了,換了個物理課代表做,她起身去收卷子的時候,蘇亟時才剛剛寫完,而池行樂桌子上的那張物理卷子幹幹淨淨的一個字兒也沒有,孟佳趁着收作業的功夫,便跟蘇亟時搭了句話,“蘇神,樂哥下午不來上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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