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牽手抱抱

池行樂咬着筷子,似乎是在心裏判斷着孟佳說的話到底可信不可信。

隔壁二班課室裏,路衡看着一反常态特意串班過來跟他一起吃午飯的蘇亟時,眼珠子轉了兩轉,當下心思就活躍起來,他試探般問道:“你是不是跟你同桌吵架了?”

蘇亟時沒有理他,自顧自地吃着飯。

路衡摸不準他的沉默到底是肯定還是否定,于是只好換個說法,“如果你們吵架的話要不我過去陪池行樂吃飯吧,正好我也想跟他聊聊天。”

他說着就要站起來,蘇亟時卻開口說話了,“沒吵架,他跟人說話,吃你自己的。”

路衡不信,他走到一班門口看了一眼,發現池行樂的确在跟一個妹子說話,兩人距離靠得有些近,那妹子模樣長得不錯,但是池行樂長得比她更好,雖然貼得近,不過兩人看上去沒什麽火花,路衡看了兩眼就走了,回去的時候蘇亟時已經吃完了飯,還把收拾好的餐具扔到樓梯的垃圾桶裏,正在用濕紙巾擦手。

蘇亟時的十指節骨分明且白皙,手掌寬闊而修長,看上去像是完美的藝術品,路衡一邊看着他把指縫和關節裏裏外外都擦拭得很幹淨,一邊說道:“池行樂跟那個女孩子估計沒什麽貓膩,看不出有火花。”

濕紙巾抿住指尖的動作微微一頓,蘇亟時朝他看了過來,“怎麽說?”

“哪有什麽怎麽說,”路衡換了個舒服一點的坐姿,“看直覺和氣場,我做風紀的時候沒少去小樹林裏抓幽會的小情侶,所以是還是不是,我看得出來,像你這樣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感覺不出來很正常。”

蘇亟時沒有說話,仔細将十根手指都擦幹淨後就起身走了,路衡看着他走出課室的背影,忽然覺得蘇亟時離開時的步子像比進來時愉快了一點,真是見了鬼了。

下午上課的時候,池行樂腦子裏面想的都是孟佳說的話,一個不留神就抄錯了好幾道題,等他第三次發現自己抄錯了想要換張紙繼續抄的時候,蘇亟時就說話了,“今天抄不完就別回去了。”

池行樂握着筆的長指不争氣地顫了一下,他揚起疏朗分明的長睫,一雙眸光潋滟的桃花眼裏映出了蘇亟時俊秀冷漠的側臉,腦子裏不知怎麽的又響起了孟佳說的跟魔咒一樣的話,

你試一下跟他進行親密的接觸,比如勾勾手指。

蘇亟時是左撇子,但是右手也可以寫,他平常右手寫累了就換左手,此時他正用左手握着筆寫題,而空出來的右手就搭在課桌上,節骨分明的長指微微曲着,寫到了要畫輔助線的地方,他正準備擡手去拿尺子,還沒來得及動作,幾根白皙細長的手指忽然搭上了他的指腹,池行樂的手指涼津津的,就像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可樂罐,蘇亟時烏沉沉的睫毛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假裝看不見一樣由着池行樂的手指勾着他的指腹一點點用手鑽進他的手心,到最後整只手都埋在了他的手心裏,夏天的風從半敞開的窗戶裏吹進來,卻怎麽也吹不平靜蘇亟時胸腔裏那顆鼓動得快要跳出來的心髒。

池行樂其實也很緊張,長指因為還太過緊張而嚴絲合縫地掐住了蘇亟時寬闊的手掌,他其實很怕剛摸到一點就被蘇亟時大力甩開,但是幸好沒有,舌尖微微舔了一下嘴角,池行樂飛速在腦子組織着語言,想想該怎麽解釋自己突然就發神經去摸人家的小手,經過一陣激烈的思想鬥争之後,池行樂小聲說道:“學霸,剛剛看見一只蟑螂,我怕。”

這是個蹩腳得不能再蹩腳的謊言了,要是尤一奇聽到了肯定能眼珠子都瞪出來,赤手空拳能把十個人都打哭的一中校霸竟然說看見一只蟑螂就怕得要拉手手,看玩笑呢吧。

蘇亟時下颌線條緊繃,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聽見池行樂的話,他烏沉沉的睫毛微微動了動,左手還在專心地寫着題,慢慢地從喉嚨裏翻出一個聲音,“嗯。”

池行樂摸不準他這個“嗯”代表的是什麽意思,所以就維持着跟他手拉手的姿勢在思考,下一秒,蘇亟時被他握着的那只手就動了,從課桌上放到了課桌下,掌心微微朝上翻,兩只手從一方被握的姿勢變成了兩人交握的姿勢。

池行樂看着兩個人在課桌下交握的雙手,剛一臉茫然地說了個“你”字,蘇亟時就叫他趕快抄題,池行樂的腦子還沒轉過來,下意識地順着對方的話用右手拿起筆,然後埋頭抄了起來。風吹過樹梢帶起沙沙的聲音,講臺上老師用沉穩的調子評講着考題,底下是一片昏昏欲睡的學生,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沒有人注意到教室背後靠窗的兩張桌子,兩個少年悄悄在課桌底下牽着的兩只手。

等到下課鈴聲響起蘇亟時松手起身去走廊接水喝,池行樂才後知後覺他剛剛跟蘇亟時牽了将近一節課的手。

蘇亟時接了水回來,就看見池行樂正低頭望着自己的白白細細的手指發呆,他把水杯遞過去,問道:“怎麽了?”

你為什麽跟我牽手?

這句話差點兒就脫口而出,池行樂用嘴巴咬着杯沿喝了一口水,慢慢地搖了搖頭,剛剛是他說有蟑螂怕怕所以主動去牽蘇亟時的手,要是問了,蘇亟時肯定覺得他腦子有坑,為了不破壞兩個人很容易搭建起來的友誼的小船,池行樂選擇了沉默,他這一沉默,就沉默到了放學。

又到了考慮回不回家的時候了,池行樂手心托着下巴,視線在一個個起身離開教室的學生身影上掠過,最後落在了慢吞吞收拾書本的班長身上,他想了想,起身走了過去。

班長是個慢性子,好不容易收拾好了書包準備要走,剛起身書包帶子就被人拽住了,他正想生氣,一扭頭就看到了池行樂漂亮又危險的臉,校霸畢竟是校霸,哪怕現在好好上課不惹事了還是能讓人看一眼就腿軟。

“樂,樂哥,怎,怎麽了?”班長誠惶誠恐地看着他。

池行樂松開了拽着他書包帶子的長指,“聽說申請住宿的表格在你這裏領就行了,對吧。”

班長抖了一下,然後就跑到副班長的抽屜裏翻啊翻,池行樂奇怪地看着他的舉動,旁邊就有人好心地提醒了一聲,“樂哥,申請住宿表是副班長管的。”

随着那人的話音落下,班長就把翻出的表格雙手呈給了池行樂,順便事無巨細地交代了後續,“樂哥,你要的表格,填好了就交給老黃,不過今天老黃已經走了,你明天早上給他就行,申請過了就分宿舍,一個上午就能搞定。”

池行樂點了下頭,然後拎着那張表格回到了座位,蘇亟時瞥了一眼表格上面的字,随即收卷子的動作便微微頓了一下,“你打算住宿?”

“嗯,”池行樂拿了只筆填信息,一邊應道:“不想回家去了,老是打擾溫阿姨和蘇叔叔也不太好,不過今晚還是現在你家借宿一宿,明天我把申請給老黃就搬。”

蘇亟時沒說什麽,幫着他把卷子收進自己的書包裏。池行樂填好了表格之後就塞進抽屜,然後拿起蘇亟時手上的書包背在肩上跟着他一起回家了。

晚上溫聽筠做了池行樂愛吃的松鼠魚,池行樂非常給面子地吃了兩碗飯,聽說他打算住宿,她還開玩笑地說道:“要不讓小時跟你一起住宿算了,兩個人有個伴。”

她說着話的時候蘇亟時正在幫池行樂挑出魚肉裏的蔥花,烏沉沉的睫毛微微低垂着,并沒有發表什麽意見,然後蘇文硯就說起了今天在大學上課發生的一件事情,說是有個商學院的男大學生為了追他班上一個文學院的女孩子,手寫了一封情書,但是因為沒有署名,被那個女孩子當成作業收了上去,結果投影到了課堂上,被大家看見了,其實當衆表白也沒什麽,那個男大學生覺得丢人的是他錯別字很多,最後那個女孩子壓根就沒把那當成一封情書來看,倒是很認真地給他改了錯字,池行樂聽着,時不時接一兩句話,那個關于一起住宿的話題很快就三人被抛諸腦後了。

洗完了澡以後,池行樂穿着不大合身的t恤短褲坐在書桌前埋頭抄題,今天的錯題除去叫尤一奇班上的人幫忙抄的,還有五十遍沒有抄完,按照蘇亟時那個軟硬不吃的性子,不抄完今晚是不準他睡覺的,所以池行樂非常努力地在為自己争取早點上床睡覺的機會。

蘇亟時洗完澡用毛巾擦着頭發走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池行樂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的樣子,少年黑茶色的頭發在光下透着溫暖的光澤,露出的一截冷白修長的脖子線條流暢而優美,因為衣袖寬大,池行樂把短袖卷到了肩胛骨上,胳膊上薄薄的肌肉線條和白瓷一樣的膚色尤為打眼,蘇亟時一邊擦着發梢上的水珠一邊走了過去,看了看池行樂手下壓着的就快抄完的錯題。

池行樂剛放下筆,旁邊就伸來了一只手,蘇亟時抽走他抄的那些錯題,慢慢地一頁一頁去翻看,一雙漂亮潋滟的桃花眼緊緊地盯着蘇亟時的動作,池行樂覺得自己的心跳從未如此之快,比小時候自己偷偷改了成績騙池延安簽名的時候更快,好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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