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捕捉那只琴師
穆铮病了，病的奇怪。
在和齊風一起用午膳的時候，突然昏倒。
吓呆了一旁的艾吉和小丫鬟。
穆铮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面無表情的齊風，那只放在他臉上的手，散發着冰涼的溫度。
穆铮将那只手拿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裏。
“沒留神中招了，反正也快結束了。”
齊風在生氣，而且很生氣。
穆铮親了親齊風的手，分析着情況。
“嗯。”
齊風眼裏帶着冰冷的怒氣，幾分清冷孤高之氣，盡數化為冷冽的寒意。
穆铮已經三日沒有上朝，告病修養。
大把大把的藥材被梁司瑾賞進将軍府，以此表示重視。
穆铮病的越來越嚴重了，開始四肢乏力，原本健碩的體格，也有消瘦的趨勢。
齊風臉色一日比一日難看，終日守在穆铮的身邊。
“這種感覺還不錯。”
穆铮躺在庭院寬大的扶椅上，齊風被他強迫的半摟在懷裏。
齊風擡頭看着穆铮，嘴角彎起一個弧度，手掌卻掐住了穆铮的脖子。
“想死的感覺不錯麽？”
他的表情晦澀，幽暗的火焰燃在眼裏，讓那張臉龐無端變得生動起來。
“穆臨淵，不要逼我。”
他一字一字的蹦出，像是咬牙切齒，把每個字都嚼碎了念。
齊風松開手，親了親穆铮微涼的唇。
“怎麽會逼你。”
“怎麽舍得逼你。”
“你不會看着我死。”
“我們會在一起，永遠。”
親眼看着你死亡的感覺那麽撕心裂肺，萬念俱灰。
這種感覺，怎麽會讓你嘗到。
穆臨淵只是想，如果在生命要快盡頭的話，齊風陪在他身邊，再好不過。
在我即将赴死亡之淵時，我會記得把你帶上。
一個人多寂寞啊，我舍不得讓你寂寞。
這仿佛是某種心照不宣的東西。
同生共死。
穆臨淵笑着親了齊風的額頭，手指撫摸着他光滑的青絲。
齊風閉上眼睛，安然的躺在穆臨淵的懷裏。
春風刮起，落下幾許纏綿。
第四日時，将軍府迎來了一個來客。
“我有解藥。”
柳知易開門見山，貪婪的看着齊風的容顏。
他變了，下巴更尖了些，以往合身的白衣，此時看起來有些空蕩。
柳知易覺得又心疼又妒忌。
“所以呢？”
齊風端起茶盞，悠悠的啜飲了一口，看起來毫不着急。
“我可以給他解藥，但你要和我走。”
柳知易抛出自己的條件。
齊風低低的笑了起來，仿佛聽見了一件非常好笑的笑話。
“我可以每月制作解藥，為穆铮續命，你只要離開他就好，只要離開他就好。”
“阿易，”齊風喚了他的名，聲音清淡，“我讨厭被人威脅。”
聲音陡然轉冷，齊風看着柳知易，滿臉的厭惡。
“我更讨厭別人動我的人。”
“你難道想他死麽！”
柳知易的聲音提高了些，他此刻心似被火灼燒，早知會如此，可當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痛苦的無法自抑。
齊風……厭惡他……
齊風和他對視，然後詭異的彎了彎眸，柳知易剛想說什麽，卻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我會……帶着他……一起死啊……”
齊風喃喃自語，帶着些許笑意。
柳知易是被冷水給潑醒的。
醒來的時候，還是那個廳堂，齊風把玩着手上的東西，表情漫不經心。
後頸在隐隐作痛，剛剛有人，在背後……
柳知易的注意力被齊風手上的東西吸引過去，脊背有些發涼。
那是一個細細的鐵制的手環，手環內部的倒刺，讓人看了心驚膽戰。
柳知易心下一沉，更為糟糕的是，他的身體軟綿綿的，沒有什麽力氣，只能軟倒在地上。
嘴巴裏還泛着一股苦澀的茶水味，胸口的那塊布料濕透，貼在皮膚上，有一種讓人難受的感覺，看來，剛剛是有誰給他灌了什麽……
“你制的毒。”
齊風蹲了下來，和柳知易平視，他拉開那個手環，然後扣在了柳知易細瘦的手腕上。
嗯，剛好合适。
齊風的臉上帶上滿意。
細細的鐵環禁锢着手腕，倒刺被狠狠的紮進了皮肉裏，像是手腕要被捏碎一般，卻又帶着尖銳的刺痛。
血珠滴滴溢出，順着白色的手臂滑落。
柳知易痛的表情扭曲，手臂無力的擡起，臉色慘白，汗水低低落下，身體弓着，背後已經被汗水浸濕，看起來狼狽異常。
他用左手去拉扯右手上的鐵環，奈何太緊，手指也使不上力氣。
他的驕傲讓他不允許在齊風面前痛呼出聲，死死的咬着下唇，看着齊風，俊秀的臉龐，此刻扭曲的如惡鬼。
齊風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柳知易的狼狽，眼裏暗色沉沉，沒有愉悅，也沒有難過。
仿佛已經痛麻木了，柳知易身體不在顫抖，他直視着齊風，臉色怨恨，帶着不甘，聲音嘶啞。
“他有哪裏好？”
柳知易知道，齊風是真的不在乎解藥了。
他毀了他的右手。
醫者的手。
穆铮到底哪裏好？他和齊風，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為什麽……
為什麽……齊風愛的不是他呢！
只要殺了穆铮，殺了穆铮，齊風就會回到他身邊的！
一定會的，他的會像以前那樣，沒有什麽穆铮……沒有……
“他哪裏都比你好。”
齊風嘴角勾起譏翹的弧度，為什麽有些人總是那麽自以為是，以為一個人消失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頂替麽？
這是趕着當替身，趕着犯賤？
齊風又蹲了下來，衣袍上濺上幾滴血珠，那是柳知易的。
“世間再也不會有那麽一個人，比穆臨淵更适合我齊風。”
“我可以！”
柳知易被疼痛幹擾，已經無暇顧及為何齊風把名字調轉，說得是穆臨淵，而不是穆铮。
又一個鐵環，被套在了他的左手手腕上，鑽心的疼痛又襲來，牽扯到右手，都是刺骨的疼痛。
“你？”
齊風笑得很好看，也很張揚，柳知易從沒見過他這樣的笑容，不覺得美麗，只有一種深切的違和感。
“你不配。”
所有人愛上的都是齊風的假象，這世界上不會再有一個穆臨淵，知道他的過去，參與他的現在，霸占他的未來。
在他最需要的時候，陪在身邊的，一直一直都是穆臨淵啊。
冰冷的匕首滑過下巴到達咽喉，柳知易身體僵硬，手腕被鐵環勒的太久，疼痛變成了了一種冰涼的麻木。
“我輸在哪裏？”
回應他的只是匕首刺入喉嚨的疼痛，柳知易感覺到體內血液流出，脖間的觸感化為心底的冰涼。
他睜大眼睛想看清楚那個人的臉，卻只看到染血的白袍，清瘦的背影漸行漸遠，化為模糊的一片。
我從不後悔，傷害你愛的人，因為我愛你。
【叮當！确認攻略對象已死亡，任務成功，請宿主自行作死，退出本位面。】
齊風丢棄了手中的匕首，朝着穆铮的房間走去。
這是他的罪惡，他無話可說，可不後悔。
柳知易為了自己，想要殺死穆铮。
這罪不可赦。
“解決了？”
穆铮疲倦的睜開眼睛，看着齊風，眼裏有些許亮光。
“嗯。”
齊風解了外袍，躺到了床上，穆铮側着，把齊風摟在了懷裏。
“有別人的味道。”
穆铮嗅了嗅齊風的發絲，吻了吻發頂。
齊風咬住穆铮的下巴，舌頭留下水跡。
他伸手打開了暗櫃，拿出了藏在裏面的小瓷瓶。
倒出兩顆紅色的藥丸，又把瓷瓶放了回去，遞給了穆铮一顆。
紅色的藥丸化在口腔裏，流入咽喉。
“睡吧。”
穆铮親了親齊風臉，閉上了眼睛。
齊風摟住穆铮的腰，也合上了眼眸。
時間仿佛凝固在這裏，相愛的人們互相依偎，永遠的沉睡在一起。
【叮當！确認宿主身體死亡，世界脫離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