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五只師父父
師父靠近他，手把手的教他一招一式，冷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嗅便是師父身上好聞的竹香，清清淺淺，讓人不自覺沉溺。
他朝擂臺下看去，對上師父掩着深淵的眼眸。
殺了他。
溫無虞手下更加不留情起來，羅九應付的已經很吃力。
招招指向要害，長劍以雷霆萬鈞之勢刺下，血液滴滴流下，在石板上，倘下一灘血。
羅九的喉嚨裏發出古怪的聲響，像是沸水蒸騰。
長劍被主人幹脆的拔出，血濺開，羅九的眼睛瞪大，無力的半跪了下去。
溫無虞的衣袍也濺上了血，被勾的破破爛爛。
羅九半跪在那裏，頭低垂着，衆人屏住呼吸，期待着他再次反擊。
羅九已經很久沒有動彈了，郭奇濤上了擂臺，靠近了羅九，手指在羅九的鼻端探了探，惋惜的搖搖頭。
勝負已分。
嘆氣唏噓的聲音接連響起，期間夾雜着幾聲諷刺。
“這殺人手法還真是幹脆又狠毒啊，居然在正道面前光明正大的殺人。”
蘇缦笛聽到，炸了。
小師妹在某些方面來說，是個脾氣好的人。
她在大門派長大，年齡小又是個俊俏的女娃，還是門主的孩子，門派上下都寵着這個小師妹。
本來小師妹這次就是出來玩的，結果在路上救個美還被人給騙了，被一群老女人給猥亵，這就算了，來了武林大會，居然又被一幫人給陷害，還倒打一耙。
簡直過分！小師妹一直憋着火呢，聽到那個人的話，立刻就不淡定了。
外面的武林居然是這個樣子的，黑白不分，颠倒黑白，簡直讓她失望透頂，以後再也不出來了！
蘇缦笛拿着鞭子躍上擂臺，直指說話的那個人。
“你們講不講理？生死狀之前已經簽了，他技不如人是事實，不然你來，你任他殺不還手？”
說的火氣十足，挑事味滿滿的。
說話的那個人憋紅了臉，他本來只是端着正道的架子說兩句，沒想到這個女娃的耳朵那麽尖。
“哼，你這個樣子，我到真相信那個姑娘說的是真的了。”
那個人也不甘示弱，又翻出了前面的事。
被冷落的小枝再次受到了矚目。
蘇缦笛也把炮口轉向了小枝。
“明明你讓我們幫你的，你為什麽要誣陷我們？”
齊風覺得小師妹這個問題問的很傻很天真。
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沒有理由就可以去做的。
喜歡，羨慕，嫉妒，如果什麽事情都可以用理智來衡量，那麽就不可以稱之為完整的人。
所以這個世界上才會有那麽多無疾而終的情感，更多的時候，遠近親疏，無關理智。
“姑娘，敢做要敢當，我幾十個姐妹的冤魂，夜夜纏着你們，你們難道不會覺得心虛愧疚和悔恨麽！”
“心虛的應該是你吧。”
小師妹狠狠的瞪了一眼。
眼看兩個姑娘就要吵起來了，郭奇濤立刻出來打圓場。
“這件事情依之前的方法處理，還沒與查清楚之前，不能妄自下結論。”
蘇缦笛氣呼呼的哼了一聲，下了擂臺，乖乖的站在了宋雲杉的身邊。
大會散場，圍觀群衆看足了戲，心滿意足的三三兩兩離去。不一會兒，就散的差不多了。
有個東西從前面的青年的身上掉下來了，郭奇濤撿起那個令牌樣式的東西，面上閃過驚愕，也只一瞬，立刻恢複了沉穩。
他從盟主府的宗卷裏看到過，這是……一賢門的标志。
剛剛的青年已經掉頭過來，帶着笑意看着他。
“這是少俠之物吧。”
“多謝盟主。”
“下次可不要這麽大意了。”
青年點點頭，接過令牌。
“大師兄，怎麽這麽慢，剛剛說什麽呢？”
“沒什麽，掉了個東西。”
“大師兄居然也會有這麽粗心的時候啊。”
“我也只是個人。”
蘇缦笛怔怔的看着大師兄步伐輕快的追上那個長相平凡的男人，他們好像說了什麽，大師兄笑的很開心。
“三師兄……”
“恩？”
“你有沒有覺得他們特別和諧？”
“嗯。”
“師兄你居然會認同我的觀點了！”
前方……
“媳婦媳婦。”
“嗯。”
“我覺得你剛剛特別特別帥。”
“當然的。”
齊風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穆臨淵勾唇一笑。
不愧是我媳婦。
第二日，盟主派人來客棧邀請溫無虞去比試，被溫無虞委婉回絕。
郭奇濤也樂的他不來比試，便不再多言。
圍觀群衆們還分布在城裏，等待着小枝事件最後的結果。
天朗氣清，風徐徐吹着。
有的人心情很愉快，比如穆臨淵。
有的人心情就不太美妙了，比如溫無虞。
“師父，你要走？”
齊風的話宛如晴天霹靂，擊塌了少年的世界的支柱。
“嗯，我打算去別的地方多看看，你的武功已經很厲害，是時候提高閱歷了。”
“你不要我了？”
溫無虞的手指摳緊了依靠，傷心的看着齊風。
“無虞，你該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否則遇到昨天的事情，只能手足無措。我能教你的，只有武功，你需要自己去看這大千世界。”
師父難得和他說了這麽多話，可都是要讓他離開。
“我不想，我不想去看，我不想離開你，我一直跟着你，為什麽不可以？”
少年接連搖頭，倔強的和師父對視，平生第一次否決了師父的決定。
“跟在我身邊，你永遠都長不大。”
“如果要離開師父，那我寧可永遠也不長大。”
少年秀美的臉龐沒了血色，神情激動，明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我不可能護你一輩子。”
“我不需要你護我一輩子，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
“等這件事情結束後，就分開吧，你可以先回三清門，或者在外面先游歷一段時間。”
齊風自顧自的說着，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家徒弟。
“不！師父……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只想待在你身邊……”
溫無虞死死的摟住齊風的腰，淚水浸濕柔軟的衣物，貼在皮膚上，帶來溫涼的感覺。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就可以的。”
“等你活成個樣子，名流一方再回來見我。”
“溫無虞，你已經不是個孩童了，沒有任性撒嬌的資格。”
溫無虞紅着眼和齊風對視，睫毛上挂着小水珠，看起來頗為狼狽。
“師父，你是不是要和那個叫穆臨淵的人一起走？”
“是。”
齊風回答的迅速，溫無虞心下一沉。
“他喜歡你是不是？”
“是。”
果然如此……溫無虞不敢去問師父是否也喜歡那個人，他怕那個答案太沉重，他會就此瘋魔。
“他可以……我也可以的……師父，我也可以的……和我一起好不好？”
“可以什麽？”
齊風凝眉，看着不太對勁的溫無虞。
溫無虞強行用力，把齊風壓回了椅子上，跨坐在齊風的身上，用臀部輕輕摩擦着齊風的下面。
溫無虞白皙的臉上浮起紅暈，他慌忙又起身，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做了一個莫大的決定。
他半跪下來，将臉靠近了師父的下體。
齊風立刻起身，力氣大的椅子都翻倒在地上。
“你從哪裏學來的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天……我看到了……我還看了一些關于這方面的書……師父……我抱起來肯定比那個人要舒服……師父……好不好……”
溫無虞斷斷續續的解釋完，乞求的看着齊風。
“不可能。”
齊風的臉色冰冷，看着溫無虞的眼神都是漠然的。
溫無虞極力壓制住那種想要嚎啕大哭的沖動，他站起身，哆哆嗦嗦的把手指放在了腰間，準備解衣。
“夠了……如果你想斷絕師徒關系的話，就繼續下去。”
“為什麽可以和他，不可以和我？”
“你是我徒弟。”
“那又怎麽樣？師父……我不在乎……求你……抱我好不好……就算只有這一次……就這一次好不好……求你……”
“可我在乎。”
“就算你不是我徒弟……也一樣。”
“我不喜歡男人……我只喜歡他。”
“我不信啊……師父……我喜歡你啊，真的好喜歡好喜歡。”
溫無虞哭着說着喜歡。
“可我沒必要接受你的喜歡。”
感情是個多無理取鬧的東西啊，你有多愛多愛我，可那又怎麽樣，這種東西從不對等，誰都沒必要一定要去接受誰的喜歡。
如果說愛就可以和一個人在一起，那麽世界上，怎麽會有那麽多的暗戀者和愛而不得？
木門被推開，溫無虞絕望的看着齊風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門被合上……連背影也看不見。
他木然的跌坐在地板上，淚珠大滴大滴的墜落在地板上。
胸口那個地方仿佛被掏空，空蕩蕩的冷。
溫無虞把自己縮起來，低着頭。
我不喜歡男人……我只喜歡他……
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師父……我也不喜歡男人，我只喜歡你啊……
真的喜歡你，最喜歡師父了。
“就會哭，有什麽資格說喜歡他。”
溫無虞揚起巴掌，朝着自己臉狠狠扇去。
“什麽都不會做。”
啪。
“一點用都沒有，師父嫌棄你是應該的。”
啪。
“別喜歡師父，師父不需要你喜歡。”
啪。
“不要再喜歡師父了，師父有喜歡的人了。”
啪。
“不要……再……喜歡啊！”
溫無虞紅着眼，終究頹然的放下手，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他咬着衣服，睜大了眼睛，任由淚水滑落。
怎麽可能不喜歡……最喜歡師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