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氣已經很熱了，夜晚出來納涼散步的人多了起來，顧少卿騎着電動車載着林一千穿梭在小巷也更小心了。小秦淮河兩岸的燈籠都亮了，倒影在水中，時不時又有游船開過，河面的燈影時而零碎，時而又映出。伴着涼風習習，綠樹成蔭，騎動車穿梭于此實在舒服。一路上林一千還充當起了導游，每到一處都能說出個大概。

“你怎麽都知道呀？”顧少卿不經好奇的問林一千。

“這有什麽的，連小學生都知道的，我們這裏全民皆導游。”

顧少卿實在佩服這裏的人們對這座城的熱愛，他也定居于此了，以後有友人過來，也想帶着他們穿梭大街小巷，把這裏歷史說給來人聽，所以更專注的聽林一千的講解。

“這裏是抗清名将的衣冠冢，因為久攻不下，清入關之後屠城十日。人人都稱頌他的民族氣節，認為他是英雄，可是我卻覺得用整座城市的生命換他一個狗屁的名聲一點也不值當。不過這院子有兩顆百年的銀杏，秋天金色的落葉灑滿四合院的屋頂、天井，厚厚的一層太美了，秋天我再帶你來看。”

“這裏曾經是皇帝的行宮，現在裏面有很多古玩小店，而且建築也漂亮得很，屋前有個大平臺，院子也有很多參天的古樹，我常常覺得這時應該有個非常厲害的掃地僧出現，像電影裏那樣用真氣就卷起滿院的落葉，然後再看似平靜的随便掃兩下收尾。畢竟這裏是寺廟嘛，可是實際并沒有一個僧人，我也一直搞不懂。裏面常常搞書畫展，你有興趣也可以來看看。”

聽他講的激動，配合着手舞足蹈車子都開得晃晃悠悠起來，顧少卿實在佩服他的想象力。

“對了對了，這個居然叫禦碼頭，就因為傳說黃帝的馬在這裏喝過井水，反正馬憑人貴了，現在這口井是文物了，後來還特地給它建了一個亭子。前面還有一家百年茶社，你喜歡可以來試試，主要吃個環境優雅，臨着小秦淮河水邊，你可能猜到了。”林一千說着去拉顧少卿的衣服，示意他轉個頭，他想确認一下表情是不是已經了然，顧少卿對他挑了眉笑笑。“對對對，和那個著名的秦淮河一樣因兩邊的酒家和妓院得名，所以你說皇帝老兒把行宮設在這裏，目的是不是昭然若揭，哈哈哈。”

顧少卿實在佩服他能天馬行空的胡說，“你說的是野史吧？”

“空穴來風，你不懂嗎，這個城市關于皇帝的傳聞太多了，不見得都假吧，反正我是信了，封建王朝已經被推翻了，怎麽着誰還管我編排編排皇帝老兒，現在哥們才是翻身農奴把歌唱的主人，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誰有我屌？”林一千說完還哼起了歌的旋律。

顧少卿覺得他真是個活寶，要不是天色已晚，真想聽他一直說下去。“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去酒吧了。”

兩人來到酒吧，果然經理還是發難，廢話說了一堆總之就是想少給點錢，林一千哪裏肯。“經理，我們好聚好散，你也別為難我了。”林一千說的誠懇，大家也過來幫着勸。

經理最後還是惡心的要扣了置裝費，一直想着“一別兩寬，各生歡喜”的林一千徹底炸毛了，還想着和經理理論。

顧少卿拿過結清的工資，勸林一千不要太激動，“算了，送他了，當請他吃藥，不與傻逼争長短。”林一千手掌骨裂還要休養，酒吧裏魚龍混雜最不缺流氓，到時候起沖突吃虧的還是林一千。

出來酒吧後，林一千心情也舒暢了好多，用左手拍着顧少卿肩膀：“顧少卿可以呀，現在都學會罵人了，佩服佩服，我剛也準備開罵了，真他媽爽老子再也不用看他們臉色了。”兩人沿着運河邊，邊走邊聊。

“當心手”林一千拍的激動，顧少卿擔心他再傷到哪裏，“都是老師教的好，學生受教了，銘記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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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走過當初睡的長凳，兩人對着笑笑，林一千也并沒有再說什麽話打趣他，兩人心領神會，既往不咎，未來可期。

“我去，你至于嗎，我的手要給你纏成木乃伊了。”回來的路上顧少卿去買了幾卷的保鮮膜，回來給林一千把右手包裹嚴實了，防止一會兒洗澡弄濕。

“你又不讓我幫忙洗，自己折騰還是小心點，我剛剛還買了防滑墊鋪上了，總之你自己注意。”

“可能我在酒吧同性戀看多了，兩個男生擠一起洗澡，咦，不能想，出一身雞皮疙瘩。”說完轉身進了浴室。

林一千受傷後很多同事要過來探望他，他家簡陋成這樣實在是招待不了，人來多了都沒地方坐。他只好一一解釋，等過段時間家裏裝修好了暖房再來，到時候自己請大家吃飯。他現在去蛋糕組了，裱花的小姑娘多，鬧得最兇。

顧少卿聽他說要裝修了，覺得還是先買個空調，現在天氣熱了，兩人擠在一張床墊上很難睡舒服，早上起來汗得粘滋滋的。現在林一千手受傷了，待在家裏的時間多了，太悶熱固定石膏的手更瘙癢。他趕緊手機定了一臺空調，預約了師傅今天就上門安裝。

“我預約了空調安裝，師傅可能要晚一點才能來。”說完就準備去上班了。

“你買啦，我也在想，要不我趁着休息把家裏裝飾的事情忙完，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大熱天，你吊着胳膊跑家居用品商城不嫌累呀，要不等我放假我們一起去吧。”

“不用，你忙你的，我找潘經宇，他閑着也沒什麽事情做，不利用擺着長毛。你離他遠點，鳥人問我要過幾次號碼，我都沒理他。”

顧少卿下班回來的時候，發現居然潘經宇也在。看到他回來了，林一千用眼神示意他“這傻逼自己硬跟着過來的。”

果然潘經宇看到顧少卿回來就立刻黏了上去，“原來你和林一千住一起呀，不然我早過來找你玩了，他這真不是人住的，要不去我那住。”得吧得吧的說個沒完了。

“滾吧你，一點也不靠譜，衛生間牆壁瓷磚要買瓷板畫，家具居然帶我去看仿宋新中式的，店裏媽的最便宜的床38888，我确認了幾次沒有看錯，店裏營業員還說買整套家具給我打個折，我去，我房子還不到二十萬，潘經宇看中的一整天要二十三萬，要你有個屁用。”

“不好看嗎，你摸着良心說不好看嗎，我最近就想整套新中式的。家具簡潔素雅，線條流暢，但是木料一定要出生高貴。你們家這破地方太小，風格不統一也難看，只能給你衛生間來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了。瓷板畫怎麽了，用色多大膽，題材也多，春宮圖的那個簡直了，不管，反正瓷板畫我就要訂那套，難得遇到一個心頭好的。”

“顧少卿看吧，就這個傻逼耗了我一天。”林一千今天腿都跑斷了，愣是一個也沒有買到。

“我這是對着女人不能硬，不然能便宜了你。”潘經宇也不服氣道。

“要不你定做一套兩個男人春宮圖的，噢，對了，你對着男的也不能硬。”林一千也不和他客氣，直接戳他痛處，潘經宇氣得兩人很快扭作一團。

顧少卿只得上去分開兩人，把林一千拉出來護在身後。“那個，不能硬可能是心理問題，我之前也不能硬，所以還挺常見的是吧。”顧少卿只能這樣勸慰。

“林一千你個傻逼，你有個鳥用，你還不是沒用過。”潘經宇氣瘋了。

“至少我他媽能硬，還有顧少卿你和他說這個幹嘛，既然你自己都說了，我也不客氣了。潘經宇你他媽也別粘着顧少卿了，不然兩個脫了褲子曬鳥嗎？”林一千也不客氣。

“你他媽給我等着。”潘經宇指着林一千鼻子，說完氣急敗壞的走了，顧少卿也沒攔得住。

林一千也不理會，自己跑一圈了還委屈的。

“裝空調的師傅還沒有來嗎？”顧少卿看了一眼還沒有裝空調，剛剛氣氛太尴尬，還是趕緊岔開話題。

“要入夏了，師傅忙的，晚上才能來，估計要到七點。媽的，我累死了，一身臭汗，我先洗澡了。”

顧少卿又去給他用保鮮膜纏好手，自己趕緊燒晚飯去了。

沒一會兒師傅就帶着空調過來安裝了，看到顧少卿也打趣房子。“您這夠簡單的，早知道我防塵布都不用帶了。”看到林一千洗完澡出來，師傅大概覺得是兩個窮屌絲租的房子，估計這裝修，整套租一個月租金都沒有五百塊。師傅感慨他們也不容易，都不願意坑他們了。平時安裝空調都要推銷一下黃銅管，一米240塊，其實也不是必須要用，只是師傅自己額外增加收入。

“我擦，沒門怎麽搞，這2匹的空調管六十平方嗎，這樣電費也吓人呀！”林一千這時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那今天裝好不用，明天先喊人來裝房門吧。”顧少卿也抱歉，他也沒想到這個問題。

“幹嘛不用，媽的，老子今天就要享受起來。待會兒去挂個床單當門簾先将就一下吧，其餘明天再說。我今天真的要熱暈了，手也癢的難受。”癢也不能抓，弄得林一千今天火氣好大。

師傅走後，兩人就開始折騰門簾。顧少卿提議：“有釘子嗎，我去挂。”

“沒有，膠帶粘一下行嗎？”這麽騷的操作虧林一千想得出來。

“我估計粘不住呀！”顧少卿實在不知道怎麽操作，直接粘在上面，一掀肯定就掉了。

“我去，有沒有生活經驗呀，你把寬膠帶拉長點做繩子，兩頭固定在牆上，兩個點上面再多貼幾道膠帶，然後把床單挂上面再用膠帶粘牢。”林一千指揮顧少卿幹活。

顧少卿還真沒有這樣的經驗，按林一千說的沒想到還真挂住了，就是短了一截，但總比沒有好。林一千繼續讓顧少卿把小桌子也搬來房間，今天要在裏面吃飯。顧少卿想着他高興就好，其餘都不管了。

兩人今天終于睡個好覺，只是半夜越來越熱，越來越悶，但是太累都不願意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