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火鍋和佛跳牆
田洲将剪好的窗花用相框裱起來,作為裝飾品擺在櫃臺上。在這個未來世界,窗子已經不是一般的玻璃窗戶,也不是左右拉開或上下拉開的格局,是一種特殊的透明材質,能自動打開閉合,又覆蓋了顯示功能,可投射模拟窗外不同的風景,像塊顯示器。所以田洲是不可能将剪紙貼上去的,只能退而求次用相框裝起來放到一邊作為裝飾。
做好的紙燈籠倒是可以挂起來了,外面挂兩個大的,裏面挂兩個小的,紅紅火火的,很有年味。至于對聯,田洲也寫了,奈何字太醜,他不好意思貼出去,只得作罷。
田洲又做了點拉花,将客廳布置了一下,紅色的紙片被剪出各種形狀,精致地垂在客廳中,一下子讓客廳活色了不少。
安格斯對于這些精致的剪紙工藝聞所未聞,他小心地摸摸那些剪紙,十分好奇還有是什麽田洲不會的。這個人啊,總是能給他無盡的驚喜。
“那,安格斯這個送給你。”田洲将一個相框遞過來。
安格斯雙手接過一看,是一副剪紙作品,是他和田洲兩人肩并肩地站在他們小屋面前。裏面的兩個剪紙小人只是簡單勾勒,但是安格斯卻能看到他們相互依偎在一起,笑顏如嫣。安格斯用手溫柔地撫摸相框,他終于明白為什麽癡傻狀态下的自己會喜歡上田洲,因為這個人啊,給了他一個家的感覺。
小小的,溫暖的,柔情的,只有他和他的家。
田洲看着安格斯安安靜靜地撫摸着相框,一時拿不準這個狀态下的安格斯是哪個模式,看動作像是他傻兒子,但看這詭異的神情,又像清醒狀态下的安格斯。他因為拿不準,所以一時想撸頭的沖動被他按下了。
唉,清醒狀态下的安格斯就是個精神力強者大佬,惹不起,他這細胳膊細腿的可扛不住他一下爆發。唉,好想撸毛啊……
接收到田洲哀怨的眼神,安格斯疑惑,這又是怎麽了?安格斯微愣,但是畢竟智商在線,安格斯瞬間裝成癡傻狀态下人畜無害的自己。
“田田~~我喜歡~~”自己演自己,毫無難度。
田洲一看這金毛式的微笑,不就是他傻兒子嘛?!瞬間将顧慮放下,将罪惡的爪子伸到了安格斯頭上,狂撸了一把。
柔順,細膩,觸感完美啊!
安格斯微微低下身子,雙眼眯起,總算弄清楚對方的意圖了。沒想到,他的田田還有這個愛好啊,能怎麽辦呢?縱容一下呗。
新年如期而至。不願回家的安格斯自然是和田洲黏在一起。
以往每年過年,安格斯不是在療養院就是一個人悶在房間裏。霍恩家族的新年宴會是極其奢華盛大的,來往賓客無不身份顯赫高貴。但正因為這樣,安格斯無比讨厭,上層圈的人都知道霍恩大少爺是個傻子,雖然這些人不會當着霍恩家族面說,但是誰都知道他早就淪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了。安格斯他又不是真傻,他有什麽不會看?不會聽?他厭惡他們的虛僞,厭惡他們的同情,厭惡他們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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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早,田洲便起來買肉洗菜,包餃子。因為家裏只有兩個人,他也不打算做一大桌子,索性包點餃子,然後開個火鍋。準備起來簡單,省時又省力。
家中因為有氣溫調控系統,不出屋門,田洲一點都沒感覺到寒冷,他随手套了一件深灰色的毛衣,圍着圍裙,挽着袖口,在案臺上包出一只又一只小巧的餃子。安格斯安靜地窩在沙發裏看電視,他穿着低領白色毛線衫,慵懶地半躺着,金色長發被随意紮了一小揪,半垂在肩上。雙目半垂半掩,好似随時跌入夢境。電視節目播放着新年綜藝活動,某位耀眼的小歌王正深情高歌,整個客廳還環繞着纏綿的歌聲……
田洲包完餃子,探頭一看,安格斯果然已經睡着了。昨晚他一直在上網,今天一早又被他吵醒,這會兒,果然犯困了。
田洲洗了手,解下圍裙,輕聲拿了毯子走到安格斯面前,小聲、慢慢地給他蓋上。睡着了的安格斯簡直就是天使,這美色也只有上帝才能創造。田洲吸了一口美色,心滿意足地回到廚房,準備給安格斯做一份新年禮物。
夜幕降臨,新年的第一個夜晚。
安格斯看着桌子中間滾燙的圓鍋躍躍欲試,但礙于田洲的警告,只能在一邊耐心地等着。
田洲将切好的肉和蔬菜全部整齊地攤開放在桌上,他調試了一下鴛鴦鍋,确認無誤後,才開始教安格斯這個未來人怎麽吃火鍋。
在吃方面,田洲只說一遍,安格斯便會立馬明白,不等田洲給安格斯涮肉,這貨已經心領神會地下肉了。
考慮到安格斯的食量,田洲切了很多羊肉片和五花肉,上好的肉片在火鍋裏一涮,沸騰的湯底瞬間吞沒肉片,剎那間肉片收汁,變成熟肉色,鍋中的精華完全充分地滲透進了肉片,再沾上調料,霎時在口腔中炸裂出濃郁的美味。
田洲很久沒有涮過火鍋了,一時懷念,忍不住敞開胃口吃起來。田洲不是嗜辣之人,所以他大多涮的都是菌菇湯底,而反觀安格斯已經是獨占辣鍋,吃得滿頭大汗,滿臉赤霞。安格斯非常直接的分開時間段,将辣鍋分為三個區域,分次下肉,然後分批打撈,毫無耽擱一分鐘,将吃貨的智慧發揮到極致。
田洲看着安格斯一邊‘斯哈’地辣嘴喝麥茶解辣,一邊毫無猶豫地涮辣鍋沾辣醬,吃得熱鬧。
果然像管不住口的小孩子啊。
田洲想。
随後田洲轉身進了廚房,拿出安格斯的新年禮物。
白瓷陶罐密封着,放在暖櫃裏溫着。田洲小心翼翼地取出來,給安格斯端出去。
田洲會做很多菜,但要說最拿手,最用心的一道菜,那便是‘佛跳牆’。‘佛跳牆’對于田洲來說也是一道特別的菜,因為那是他父親教給他的。田洲的父親是位廚師,因為會做上好的‘佛跳牆’,就被一家大酒店看中,在後廚做了十幾年的專屬‘佛跳牆’大廚。那家酒店也因為這道菜聲名遠播。
田洲的母親去世得早,小時候都是父親帶的,除了上學,他大多數時間他都乖乖地呆在酒店後廚,一邊看着父親忙碌的身影一邊做作業。所以田洲要說他廚藝好,其實小時候沒有缺少耳聞目睹。
而佛跳牆是田洲父親在最後一年裏用心教給田洲的,田洲的父親得了胃癌,花了很多錢最後還是沒能阻止惡化。所以在最後的日子他将自己的手藝傳給了兒子,希望這孩子哪怕以後沒出息,但憑一門手藝也不至于餓死。
所以佛跳牆對于田洲來說是意義非凡的,平時他都不做這道菜,這個世界除了他父親和奶奶,沒有其他人能嘗過。這道菜,是他父親的交托,也是他對父親無盡的思念。這道菜,帶着滿滿的愛和無盡的傷感。
如今,田洲再做這道菜,是完全因為将安格斯當成了家人。他将他滿懷思念的‘佛跳牆’做給安格斯,和他一起分享,然後徹底排遣去他內心的孤寂。
在這個世界,他啊,不是一個人,他是有家人的。
安格斯看着田洲将一個白瓷罐兒端到他面前,他疑惑地歪了歪頭。
“你不是吃的很辣嗎?先吃這個調下味。”田洲打開罐蓋,濃郁誘人的香氣乍然迸射而出,它不是辣鍋那樣熾烈的濃郁,而是帶着一種幽遠浩瀚沉澱的濃郁,綿長而厚重。這種香氣陡然将辣鍋的香味壓了下去,剛才讓安格斯愛不釋手的火鍋好似瞬間淪為了不入流的街頭小吃。
安格斯用勺子翻了翻白瓷罐兒,裏面的料塞得滿滿的,而且大有千秋。雞、鴨、羊、排骨、各類菌菇……安格斯震撼地勺出一塊雞肉吃下。
“材料不足,味道可能不到正宗佛跳牆的一半,你先嘗嘗鮮吧,以後等材料夠了,我給你做正宗的佛跳牆。”
安格斯:不到一半?!!
此刻的安格斯不知道怎麽形容他口中的雞肉,每一口都是奢侈!它鮮美無比,一旦嘗到終身難忘。但是田洲卻說味道還不到一半?!
“缺什麽材料?我幫田田找!”吃貨脫口而出。
“海鮮類,不急,我們慢慢找。”這個世界的未來人都不吃海鮮了,要下海打撈還有點難度。
“海鮮?是什麽?我讓下面的人去找。”
田洲彈了一下安格斯的額頭,“大過年的,你就不要折騰你的屬下了。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安格斯聞言恨不得埋進陶瓷罐兒裏。
滿滿一罐的料,三下五下全部被安格斯吃完了,一點湯底都沒留下。
田洲很是欣慰,果然和安格斯在一起,就有種家的感覺,他萬般慶幸在這個世界碰到了安格斯。
“田田,這個真好吃。”
“這個叫佛跳牆,是我父親教給我的,他是一個了不起的父親。”
父親?秦城?這是安格斯第一反應,但是随後看田洲的表情,便知道一定不是這個人渣父親。所以田洲他到底是誰?
完全不知道已經掉碼的田洲繼續說,“他是一名廚師,他做的菜很好吃,我母親去世得早,是他一手帶大的,可是在我上高中的時候他便過世了。這道菜啊,是他教給我的,以前他做給我吃,現在我做給你吃。安格斯我們是家人對吧?我以後在做給你吃,怎麽樣?”
安格斯:!!!果然不是秦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義父?還是師父?明明按照DNA秦城才是他生父啊?
安格斯沒有馬上揭穿田洲一時的說漏嘴,反而慢慢記下田洲的話。一方面他實在聯系不到哪位大廚能做出這樣的菜,現在看來,田洲十有□□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難不成真是時空細縫突然穿梭的落難人?另一方面,這事牽扯問題大了,雖然掉進時空細縫出現的人也不是沒有,但是像田洲這樣相貌、DAN完全和本世界某人一樣的情況從來沒有出現過。這事,果然不能說出去。
安格斯:“田田,你要給我做一輩子。”
田洲聽聞笑了笑,“好,一輩子,以後我教給你媳婦,這樣你天天就能吃了。”
“你不用教。”我媳婦他會。
“那教你?你給她做?”
安格斯:“你不是會嗎?”
田洲:“啊?”
“……”輪到自己說漏嘴了。
田洲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變遲鈍了,顯然對安格斯的話沒轉過彎來,只是突然感覺自己的孩子有點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PS:
田洲一直沒發現自己說漏嘴,他更加不知道此時他已經在安格斯面前掉馬了。某些方面田洲真當很粗心和遲鈍。
安格斯:發現田田的秘密了~~~沒有一個糟心的岳父(秦城)太棒了!!